第十九章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回去時,暮色已至。
遠處一彎彩虹掛在天上,絢爛的七色彩虹飛越於大江之上,水天兩座彩橋相映相襯,真像一座絢麗的天橋
童話說雨後會有一道彩虹。
馬路上他小心翼翼拽著柳遠的衣角,躲避行駛的車輛。那時的路燈下,他比霓虹燈還耀眼。
周圍人眼帶笑意的望著他們,穿著同樣校服的少年少女面對彼此都羞紅了臉。
對於真正喜歡的人是小心翼翼的,那時候他們剛確定戀愛關係,段鴻憶怕她不喜歡,所以他沒有隨便動手動腳。
他沒牽柳遠的手,沒攬她的肩,沒摟她的腰,只是認真的拽著她的衣角。
從早晨起,空氣悶澀的像障礙著呼吸,忽然這時候天下不知哪裡漏了個洞。
天氣的爽氣一陣陣衝進來,半黃落的草木也自昏成里一時清醒,普遍地微微嘆息,瑟瑟顫動,大地像蒸籠揭去了蓋。
雨跟著來了,清涼暢快,不比_上午的雨,彷彿天空遇熱出來的汗,雨愈下愈大,宛如水點要搶著下地,等不及排行分列,我擠了你,你拼上我,合成整塊的冰水,沒頭沒腦地澆下來。
這雨濃染著夜,水裡帶了昏黑下來,天色也陪著一刻暗似一刻,一行人眾像在一個機械畫所用的墨水瓶里趕路。
夜黑的太周密了,真是伸手不見五指,在這種夜裡,鬼都要碰鼻子拐彎,貓會自恨它的一嘴好鬍子當不了昆蟲的觸鬚。
「哎哎哎你們都別玩手機了,趕緊下來!」周卓玉哼著小曲,看起來心情不錯。
柳遠邊下床邊給段鴻憶交代:「你等一下啊,卓玉有點事叫我們。」
月兒已經爬上了銀色天空,把它周圍的雲朵照成珍珠色,石塘下浴著朦朧的光輝,閃現出一種暗淡的餘光。
熱戀中的男女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黏在一起。
「幹什麼啊小周同學,你表白成功啦?」陳曼肘撐著頭,在趕課堂作業,打趣道。
「說什麼呢,什麼表白呀……」周卓玉推搡了她一把。
顧皙也聽話的下了床,「怎麼啦阿周?」
風兒懶散地吹拂著樹葉,天空碧空如洗,珍珠色的霧霾籠罩著港口,港外的水天接連處呈現了奶油色。
她看起來很羞怯,雙手緊緊握著:「明天我們家小秦志生日.……我想跟他表白!」
三人不約而同的上了床,不忘給她來個白眼,怎麼又是關於秦志那傢伙的。
滿天的星又密又忙,它們聲息全無,而看來只覺得天上的熱鬧。
夜已深,柳遠睡不著,手撐著陽台欄杆,在吹風。手機里還停留著和段鴻憶的聊天畫面。
兩人剛在一起,看起來有些尷尬,都沒有說露骨的話,仍然像朋友般聊天。
黑夜裡,襯了這背景,一個人身心的攪動也縮小以至於無。
只是心裡一團想見他的光還未落入渺茫,在廣漠澎湃的黑暗深處,一點螢火似的自黑著。
滋啦一聲,陽台門被推開。因為年代久遠,不管是宿舍里的什麼傢具,移動一下都會發出讓人不舒服的聲音。
周卓玉穿著睡衣,披了件黃色風衣外套,她沒有說話,看起來憂心忡忡,摘下耳機靠在柳遠旁。
一梳月亮像形容未長成的女孩子,但見人已不羞縮,光明和輪廓都清新刻露,漸漸可烘襯夜景。
「怎麼了?明天不怕有黑眼圈呀,那該怎麼表白呀?」柳遠說。
「遠遠。」
「嗯?」
風吹的門吱吱響,柳遠伸手去關。
「其實你們不用安慰我的.……我知道他不喜歡我。」周卓玉扭頭看她,臉上擠出一抹強笑:「我只是想讓自己徹底死心罷了。」
柳遠看著她,臉上漸漸沒了表情,心情很是複雜。她們認為的純情少女,原來什麼都懂,一直在逃避,欺騙自己而已。
這時候兩人都說不出話,低頭望著地板,再抬頭看看迎面而來的風。
一滴淚打破了此時的寧靜,她愣住了。周卓玉哭了,哭的很安靜,僅僅看一眼就能讓人心碎。
柳遠放下手機,伸手去抱她,所有情緒在這個不開口的安慰中崩塌。
她的擁抱很溫暖,彷彿陽光裹挾海水,順著地平線,掠過秋風,渲染起整片水波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