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章 可笑的幸福
第七章可笑的幸福(一)
“春雨?”慕容穎驚訝的看向淩子輝,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她原本還以為淩子輝口中的雨兒會是……如今看來是自己多想了,但饒是她這個久居閨中的婦人也對春雨這個名字略有所聞,據說春雨是個貌美惑人的伶人,今日一見才知果然如此,可伶人終歸是伶人,再怎麽貌美也不能跟鎮南王世子牽扯在一起!不然子輝怕是就毀了!這樣想著,慕容穎不由皺著眉對淩子輝規勸道,“子輝,他隻是個伶人,你萬萬不可被他迷惑!”
淩子輝苦笑,當他說出春雨的名字時,他便知道堂嫂定會驚訝並規勸自己,可他還是神色不改的說出了口,因為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並不是被春雨的相貌所迷惑,而是自己在奢求春雨的心。
“堂嫂不必擔心,在子輝心中春雨並非伶人,而是子輝的心愛之人。”這樣說著,淩子輝轉頭看向那個已然模糊的身影,眼神中滿是愛意。
慕容穎愣愣的看著淩子輝,竟再無法說出那些規勸的話語。
“堂嫂,子輝還要為雨兒放這河燈,就此告辭。”說著,淩子輝便衝慕容穎做了個揖,然後便轉身朝春雨人兒追去。
淩子輝追上春雨時,春雨正站在湖畔愣愣的看著湖麵不知在想些什麽,微涼的春風吹拂而過,顯得其十分的單薄,淩子輝走上前從春雨身後將其摟在懷裏,下顎很是自然的靠在春雨的肩膀上,輕輕的在其耳邊嗬氣道,“雨兒,你穿的太單薄了,不,是你太瘦了。”
沉默了許久,春雨才回道,“殿下不是要為春雨放河燈麽?這還是自有記憶一來,第一次有人為春雨慶生呢……”春雨的聲音平淡緩慢,似乎並沒有因為第一次有人為他慶生而開心,更像是在壓抑著什麽。
“是麽……”淩子輝心中一緊,不由收緊了環住春雨的雙臂,“那從今年開始,每一年的今天我都會為你慶生。”
“謝殿下。”春雨淡淡的謝道。
也不知過了多久,淩子輝才終於不舍的鬆開了懷抱,來到河岸邊,蹲下身將那盞自己用心折疊的河燈放入水中,然後起身雙手合十,閉目虔誠的默念著什麽。
這所有的動作都被春雨看在眼中,心中似有什麽東西在鼓動叫喧著,令他無法平複,直至淩子輝睜開眼轉身看向自己,他才發現自己竟已盯著淩子輝的臉看了許久,這令他不由一愣,雖然自己與淩子輝相識已有數月且見麵頻繁,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發現原來一向以沉迷酒色、玩世不恭著名的世子殿下也有如此認真的一麵。
“雨兒?”認真為春雨祈福完,淩子輝轉身看向春雨時,卻發現春雨竟呆愣的盯著自己,於是便輕聲喚道。
為了不讓淩子輝看到自己有些慌亂無措的神情,春雨微微低下了頭,盡量平複心中的慌亂問道,“殿下剛剛是在為春雨祈福麽?”
淩子輝微笑著點頭,伸手輕撫上春雨的臉頰,露出了溫柔的笑顏,“我向河神祈求,希望雨兒能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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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可笑的幸福(二)
春雨神色恍惚的回到了伶人館,待走進惜春閣,便體力不支的坐在了床榻上。
“我向河神祈求,希望雨兒能夠幸福。”
腦海中不停回放的話語令春雨的臉色甚是慘白。幸福?他自小便知道這個詞離自己有多遠,遠到令他望塵莫及,所以他一直封鎖著自己的心,不讓任何人有機會走進那裏,生怕會因為自己的癡心妄想而受到老天的懲罰,可就在剛剛,卻有人希望他能夠幸福,這對他而言是何其的諷刺。
“隻是為你慶生而已,便叫你心慌意亂了嗎?”這時,一個冰冷且帶有嘲諷意味的話語從門口傳來。
春雨微微一愣,但很快神色便恢複了正常,並抬頭看向來人。
來人身著黑衣,麵遮黑巾,隻能從高挑結實的身形和聲音上辨別出是位年輕男子,而他那在黑巾下唯一外露的雙眼則冰冷又犀利的看向春雨。
春雨無懼的直視著那雙眼睛,泰然自若的微笑道,“若是如此便叫春雨心慌意亂的話,那春雨便不會偷生至今了。”
蒙麵男子微微有些愣神,但很快便雙手環胸,下顎微抬,語氣高傲的說道,“那便最好!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不要忘了王上交給你的任務!”。
春雨感覺累極,伸手輕輕按著太陽穴,“你放心,王上交給春雨的任務,春雨定不會忘,也希望到時王上不要忘了許諾春雨的事。”
春雨的這番話令蒙麵人很是不悅,因為從來沒有人敢懷疑王上的信譽,“王上一向說話算數!還有,王上讓我轉告你,近日皓月國朝堂上將有變故,而這正是你接近那人的大好時機,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春雨明白。”春雨微微閉上了雙眼,神情略有些疲憊的倚靠在床頭。
“你!”蒙麵男子見春雨在自己麵前竟這等態度,心中極為氣憤,可又顧忌著春雨的利用價值,便隻得忍下這一時之氣冷哼一聲離去了。
待蒙麵男子離去,春雨才緩緩睜開了雙眼,目無焦距的看向前方,一雙手不由自主的撫向自己的胸口。
‘吱呀’一聲,柳兒推開了房門,並費力的將一桶熱水提進了屋子,卻見春雨倚靠在床頭發呆,於是便上前喚道,“公子,公子。”
春雨微愣了片刻這才回過神兒來,可隻看了柳兒一眼便疲憊的閉上了雙眼。
“公子一大早便出了門,想是累壞了吧,柳兒燒了些熱水,這就服侍公子沐浴。”說著柳兒便再次提著沉甸甸的水桶準備朝室內的隔間走去。
“你將水備好便出去吧,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春雨的聲音略有些沙啞。
柳兒腳下微微一停頓,點頭應了一聲,這才繼續抬著水桶朝隔間走去,很快隔間裏便傳來了嘩嘩的流水聲,接著柳兒從隔間出來,又提了幾次水,這才將水備好,隨後便提著空水桶走出了房間,可他卻並未離去,而是站在房門外,直到聽到水聲,這才放心的鬆了口氣。
柳兒是伶人館內專門服侍春雨的雜役,他服侍春雨也有段日子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春雨發呆,而那臉上的疲憊之色讓原本光彩照人甚至魅惑眾生的他顯得暗淡無光,這讓柳兒不禁吃驚和慌亂。
春雨來到隔間,神情仍有些恍惚的褪去外衫,卻未去襲衣便踏進了水中,溫熱的暖意瞬間將其包圍,可他卻緊緊蜷縮著身子蹲在浴桶這個狹小的空間裏,像一隻沒有安全感而縮成一團的刺蝟。
也不知在水中泡了多久,春雨終於神誌清醒了般,看向仍浮著一絲熱氣的水麵自語道,“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春雨的聲音略有些顫抖,似乎有些激動,可隨後竟不知為何輕笑了起來。
“公子?”柳兒還站在屋外剛準備離開,卻聽到了屋裏傳來了公子的輕笑聲,可那笑聲並不歡愉,卻顯得極其哀傷甚至還參雜著冰冷的恨意。
“公子,你沒事吧?”柳兒有種不好的預感,似乎有什麽事即將或是已經發生了,而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
室內並未傳來春雨的回複,柳兒心中略有些不安,剛要推開房門便聽見了由遠至近的腳步聲,於是便轉頭看去,卻見是右相大人一臉淫笑的朝自己走來,確切的說是朝春雨的房間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