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溫哥華。死寂的墓地。


  \t我一身素衣出現在皓傑的麵前，擦Christian Dior Jadore的香水，手捧一大束潔白的百合，Nico在不遠處看著我，也看著皓傑。


  \t不知道說什麽，對於這樣一個深愛過我但也狠狠欺騙我的男人，我真的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言語的表達內心的情感，或者是宣泄。如果他還活著，正如離婚時，我會用盡力氣去給他一個巴掌，那我們之間的愛恨情仇也就一筆勾銷了，可是他死了，我才恍然發現很多東西不是說沒就可以沒的。


  \t看著墓碑上俊朗的麵孔，很多鏡頭就開始聯結起來。他看見我穿著睡衣出現在男洗手間而驚叫，他用痞子般的方式來向我搭訕，他在我的辦公室放一大束散發著淡淡清香的百合；我們一起在沙灘等待日出，一起在鄉下吃粗糧，一起出入各種高檔場所；我說我愛他的時候他眼裏閃現孩童般的驚喜但很快有夾雜進淡淡的憂傷，我說害怕的時候他緊緊地抱著我說不要哭泣……


  \t也許，我也愛過他，皓傑。隻是我一直不敢承認。


  \t想到這些，我以為我會大滴大滴地落淚，聲嘶力竭地呼喊，去挽留，去抱怨！

  \t可是，我安靜地出奇。


  \t顫抖的手指觸碰著冰涼的墓碑，天地之隔，我知道皓傑已經永遠地離開了……


  \t把臉貼在皓傑的相片上，他還那麽年輕，是要繼承一個企業的優秀男子啊，老天那麽那麽殘忍，就這樣硬生生地把他帶走！


  \t發現自己又瘦了一圈，皓傑，如果還戴著我們的結婚戒指，那麽它也已經不適合了，真的是宿命吧。


  \t我將百合花瓣一片片地撕下，神情淡然地呢喃著：


  \t皓傑啊，你怎麽那麽傻呢，生病了就告訴我啊，在法律上我們是夫妻，這是事實。為什麽要製造自己花心的假象呢？你這樣讓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嗎？如果一開始你就是你，方皓傑，而不是你哥哥，或許我們會變成很好的朋友，或者我真的會像愛上你哥哥那樣愛上你！你知道嗎？你們的臉就是用來勾魂的，任夏若寒怎麽高傲，她還是無法抵擋。可是你甘願去做一個替身，讓全家人都為一個謊言而戰戰兢兢。那也好的，就讓我以為你是皓銘，你重新愛上我，可是你們的戲裏破綻重重……


  \t如果，如果讓我知道你的病情，即使我恨你，那也不會影響我來照顧你，人生的最後一段路，為什麽不讓我陪你度過，你應該是深愛我的啊！可是，你沒有，你用一種極端的方式逼我離開，讓我恨你，恨方家，所以，我那麽快就愛上了同命人，那樣也好的，我幼稚地以為我可以重新開始，可是楚文他……他……他扔下我了……


  \t想起楚文，想起他在機場決絕得頭也不回時，我的淚水一下子就湧出來了。


  \t我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你們要這樣對待我！我很脆弱，我也會崩潰！方皓傑，你告訴我這是一個夢，一個夢！你給我醒過來，我可以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繼續做你的妻子，繼續和你出雙入對保持一貫的笑容，你醒過來啊！或者，或者你讓楚文他回來，讓她忘記那個該死的女人，讓他隻記得我夏若寒，夏若寒啊……你不是在天上嗎，你可以做到的是不是？讓楚文回來吧，我愛他我愛他啊，我不能沒有他，不可以的……


  \t像一個發瘋的女子對著墓碑放聲嚎叫，沒有理智。


  \t剩餘的百合砸向墓碑，淩亂的場景，崩潰的心情。


  \tNico衝上來緊緊地抱住我，若寒若寒地心疼地叫我。


  \t“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為什麽啊？”我拽著Nico的衣袖妄想他可以給我一個答案。


  \t“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別怕好不好！”Nico抱得我好緊，可是沒有安全感。


  \t“你叫楚文回來，你告訴他我不能沒有他，你告訴他我求他回來……回來啊，回來啊！”


  臉上火辣辣地一陣疼痛，我像是從夢境中抽離。


  Nico給了我重重的一記耳光，“醒過來吧，夏若寒！”


  我愣愣地看著他，周遭一片寂靜。


  “對不起，我……我……” Nico捧著我發燙的臉頰，眼角有淚光。


  那是Nico第一次打我，把我從瘋狂的世界裏拽了回來，冷靜。


  “回家吧……”Nic拉起我的手。


  “家？”除了爸爸媽媽那裏，哪裏才是我最終的歸宿？


  “回國吧，百合星語。”Nico歎了口氣。


  轉身看了一眼冰涼的墓碑，我加快了腳步。


  百合星語，那裏已經沒有我觀望的借口，也沒有誰在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