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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殺子仇人

  袁老夫人這兩天來,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甚至心中不安,她已經好多年不曾有過這種不安的感覺了,以前,每當自己的丈夫率軍出征時,她才會有這種感覺。

  老夫人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隱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只可惜這虛無縹緲的預感,並不能拿來勸阻自己的丈夫。何況,她知道,丈夫是不會也不能違抗皇上的旨意的。

  今天上午,袁老夫人就領著大女兒袁英胡力夫婦以及大兒子袁升夫婦,連同許縣令在內,在府門口默默的目送著自己的丈夫帶著三個兒女走了,直到他們都消失在了街角。

  此次隨同袁老爺子一起西行入京的,除了袁雲袁虎袁月三兄妹外,還有七個人:袁月的貼身丫鬟小欣,柱天庄的莊客杜安和範文,以及袁老爺府上的四個家僕。

  袁月和玉仙姐姐同坐一輛馬車,她一直等到不能再從車窗外看見母親時,才收回了身子。

  袁月這會心裡雖然也有些與母親分別的憂傷,但也有幾分興奮。因為這畢竟是她第一次遠行,而且去的還是京都皇城。

  袁老爺子帶著三個子女與兩位皇子及歐陽亮一行總計一百餘人馬,出了章陵縣,迤邐走了兩日,第三日下午便到了豐城腳下。

  豐城是歐陽亮的地盤,歐陽亮便請兩位皇子及袁老爺子等人進了城,留宿了一夜。次日一早,楚玄便要起行,歐陽亮不敢強留,就親自送兩位皇子以及袁老爺子出了豐城。

  而袁雲自是與歐陽玉仙依依惜別,好在婚期已定,再有八九個月,袁雲就會趕來豐城迎親了,那時他們兩個就可以朝朝暮暮長相廝守了。

  前時,楚玄楚政兩位皇子離京巡災救患之時,只帶了十餘個侍衛隨行。當楚玄前往章陵縣途經豐城來請歐陽亮同行時,歐陽亮便又帶了百名兵士護送。此次返回洛安,歐陽亮一夥便自離在了豐城,所以眼下楚玄及袁老爺子一行便只得二十餘人。人少反而走得快。袁老爺子和楚玄一行人,輕裝簡行,於路也不聲張,所過但宿館驛或客店,並不攪擾當地府衙,倒也省了不少瑣事應酬。

  只是連日來,一些地方官員們也早打聽得皇子一行人的行蹤,知道兩位皇子和當年的柱天大將軍袁侯爺要從自己的治下經過,哪能不去巴結和盡些孝心呢!於是都早早的就派人於半路上迎候,楚玄也不好太駁了他們的面子,於是這幾天來,都是由沿路的官員們打點食宿,自然應酬也就多了。

  就這樣,迤邐又走了數日,再有一日,眾人就要進入撫城郡境內了。

  皇子們不日就要經過撫城的消息,也已經傳到了撫城郡守徐啟的耳朵里,不過皇子們最快也要到明天下午才會進城,徐啟也沒有必要現在就派人出城迎接,但是提前準備一下酒宴廂房倒是有必要的。於是一面讓人打掃整理府衙後院客房,一面又派人去城中最大的蘇記酒樓買酒並連帶著借幾個人。

  蘇記酒樓是撫城裡最大的一家酒樓,這裡有全城最好的酒和最好的廚子。

  蘇記酒樓的李掌柜一聽是郡守要借廚子招待貴客,二話沒說就答應了。府衙里來的這個人,李掌柜也早就相熟,免不了好奇的問了一個句,『來的是什麼客人?』來人也沒有瞞李掌柜,所以很快的,蘇記酒樓背後的真正大老闆蘇紹蘇老爺也知道皇子們不日就要經過撫城了。

  在撫城裡,蘇紹蘇老爺的名氣只怕是要比郡守徐啟還要來得響亮。撫城裡的人,幾乎都知道這撫城裡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是帶了蘇記這兩個字的,那都是蘇紹蘇老爺的產業。蘇老爺在這撫城裡有著十餘家酒樓藥店布莊當鋪以及許多的賭坊妓院,凡是只要能賺錢的買賣,就幾乎都可以看到背後有蘇老爺的影子。暗地裡,撫城的人們都叫蘇老爺為蘇半城。

  人們只知道蘇紹蘇老爺現在很有錢,但卻沒有幾個人知道蘇老爺他是怎麼起家的。

  三十年前,蘇紹還不叫蘇紹呢,那時的他原本是昌州境內一夥山賊的三當家,後來官軍圍剿山寨,就當山寨眾弟兄都在山下與官軍流血拚命時,他卻帶著兩個心腹捲走了山寨里的金銀珠寶逃之夭夭了。然後改名換姓來到了撫城,用山寨的那些金銀做本,開了賭場妓院,又養了一批打手,後來就慢慢的越做越大了。而蘇記酒樓的李掌柜,便是當年跟著蘇紹一起逃走的心腹之一。

  蘇紹雖然做過強盜,但他早年也是攻讀過詩書的這麼一個人,他原本是有志要博取功名的,可惜造化弄人,後來他卻無奈做了山賊。而這些年來,蘇紹生意是越做越大,但總想讓自己的後人能有人出來為官,圓了自己當初的理想。於是三年前,他終於得了機會,用錢給自己唯一的兒子蘇斌捐了一個縣令。雖然官職不是多大,但好歹也是一縣之長,而且蘇紹捨得花錢打點,他知道早晚蘇斌會跟自己做生意一樣,官越做越大的。果然,數月前,兒子蘇斌讓人帶了好消息來,蘇斌花錢搭上了當朝右相蕭岸的大兒子蕭復,已經被允諾陞官調配肥缺了。蘇紹聽了后也是大喜過望。然而卻哪裡想得到,就在蘇紹接到喜訊后不到兩個月,噩耗卻傳來了。蘇斌因為貪墨救災錢糧以及欺壓百姓,已經被棄斬於市,落得個身首異處被抄家的下場了。

  而殺死蘇斌的,不是別人,卻正是皇三子楚玄和皇七子楚政。

  楚玄與楚政兩位皇子,這次巡視災患,那可是雷厲風行,總共不過三個月的時間裡,他們一共罷免了大大小小二十一個官員,查抄了七個官員的家產,同時也斬了三個官員的人頭。而在這被斬的三個貪官裡面,有一個便正是蘇紹的獨生兒子蘇斌。

  那蘇斌自從買官到任之後,便巧立名目,苛捐雜稅,貪受賄賂,草菅人命,欺良霸善,無惡不作,更兼手段狠毒,一縣百姓敢怒不敢言。數月前,蘇斌所治之縣也遭了水災,而蘇斌卻把它當成了一個發財的機會,他把災情無限誇大,然後把上邊分撥來的錢糧盡數貪墨,百姓日有餓死,蘇斌不聞不問,而且更是藉機強佔民地,奪人妻女,生生又被他逼死了幾個人。後來兩位皇子到了蘇斌所屬的州郡救災,蘇斌雖然派人在縣城四下出口把守,然而還是有漏網之魚,有人冒死趕到了郡上,找到了皇子告了一狀。楚玄聽說了之後,當即讓七弟楚政親自帶人前去細查,不到三天,楚政就把蘇斌的罪證給收集的七七八八了。而那時楚玄正好想要來個殺雞儆猴給其他官員們看看,而且他聽說蘇斌與蕭岸的兒子有勾結,便越發惱怒,於是就以皇子欽使的身份,查抄了蘇斌家產,並即日就於百姓面前棄斬於市。

  蘇紹知道自己的獨子被殺后,他也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自己哪裡斗得過皇子呢?

  不過這會當蘇紹聽得李掌柜的話后,便猛的從他那把紫檀木椅子上竄了起來。「什麼?!殺害我兒子的兇手,正往我們撫城趕來?」

  「是的,剛剛府衙來的人,親口跟我說的,皇三子楚玄他們最遲明天下午就要進城來了。」李掌柜道。

  「好,好,來得正好!」蘇紹目露凶光咬牙切齒的道。

  「大哥,你說咋們怎麼辦!少爺可不能就這樣白死了。」李掌柜這會忽然也變得殺氣騰騰,彷彿又回到了當年打家劫舍的年紀。

  剛剛還怒色滿面的蘇紹,這會卻突然恢復了平靜,慢慢的坐回了椅子上,閉起眼睛,緩緩道:「容我想想。」

  蘇紹可不是一個莽夫,要不然他也不會有今天的財富和地位。約摸過了半盞茶的時間,蘇紹睜開了眼睛,眼睛閃著寒光,揮手示意李掌柜過來。李掌柜近前來俯下身,蘇紹就在他耳邊耳語了一陣。

  李掌柜聽了后,直起身問道:「派誰去辦?」

  蘇紹道:「叫趙侖去。」

  李掌柜道:「好。」

  蘇紹又道:「這事千萬不能走露一絲風聲,不然你我全家都要人頭落地。」

  李掌柜道:「大哥放心!」

  當李掌柜走後,蘇紹低聲喃喃道:「斌兒,為父就要為你報仇了,你慢些走,楚玄他們很快就要來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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