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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莊客杜安

  第一場比試,以柱天庄的莊客範文落敗而收場。緊接著,由袁升的另一個莊客杜安和皇七子另一個門客藍衫人之間的第二場比試也跟著開始了。

  那藍衫人一上來便步步緊逼一味猛攻,把手中那木刀舞得上下翻飛,招招不留情面,好似恨不得一招之內就克敵制勝。而反觀袁升那個莊客杜安,卻是氣定神閑從容不迫,閃轉騰挪之間每每都能輕巧的化解藍衫人咄咄逼人的攻勢。雙方鬥了十餘招,不分高下。那藍衫人果然也是手段非凡,刀法嫻熟,見自己一時震不住杜安,這會忽然又換了一種刀法,卻是與剛剛那剛猛的路子完全相反,倒顯得輕靈飄逸,然而這飄逸之中卻又暗藏殺機不失凌厲。旁邊圍觀的人,有的便不由自主的喝了聲彩,就是坐在廳上的袁升看了,也心下暗自叫好。

  這第二場比試顯然比方才那第一場要來得精彩激烈許多,真箇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二人又鬥了近二十餘招,這時只見那藍衫人手中木刀忽然閃電般斜斜劈落,直砍杜安肩頭,杜安當即揮刀來擋,哪知藍衫人使的卻是個虛招,那藍衫人不等招式使老,就在杜安手中木刀剛要碰上自己手中刀時,藍衫人猛的一個收招,接著身子急轉,借這一轉之勢那手中木刀卻忽的上揚直削杜安脖子。而就在這一剎那間,那杜安似乎卻是早料到對方會使這一招,他也跟著藍衫人一樣,一個急轉閃過身去,然後那手中刀也直劈向藍衫人脖子。於是雙方就都在那木刀離著對方脖子不足兩寸時,便把刀都生生停住了。二人卻是打了個平手。

  「好!」「好!」…

  圍觀的眾人都喝彩起來,就連皇三子楚玄也離座鼓掌叫好。而一旁的袁虎他的嘴角卻現出一絲略顯奇怪的笑意,彷彿他看到了別人未能發現的東西。

  那藍衫人起初顯得有些吃驚,續而臉上露出敬服之色,收回手中木刀對杜安抱拳施禮,杜安便也收刀回了禮,於是二人便各自退下。

  比武既畢,眾莊客們便都陸續散了出去,袁升就請兩位皇子重新到堂上入了座,又讓人換了茶。幾人閑話了幾句,這時楚玄說道:「袁兄,你當世豪傑,而今天下多事之秋,正是朝廷用人之際,憑袁兄一身本事,何愁不能拜將封候?大丈夫在世,當建功立業,青史留名。袁兄,此次何不就隨我一同入京?」

  袁升道:「人各有志,我自小隻好舞弄些刀槍,且閑散慣了,空有些蠻力,不過是一介莽夫而已,三爺您也太高看我了。再者,此次袁雲與我父親都要去京,這家中一時也得有人照應嘛。不過,將來要是三爺您有需要,有用得著我袁升的地方,只管開口,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袁升對於這位將來極有可能御宇天下的皇子,表幾句忠心的話,他還是知道的,而且畢竟自己昨天還收了皇子的一份大禮。

  「也罷,有你袁兄這句話,就夠了。」楚玄說著,忽然嘆了口氣道:「唉,真是羨慕袁兄的日子啊。每日都可以痛快的喝酒吃肉,騎馬打獵,無拘無束,哪像我和老七,時時如芒在背如履薄冰。」

  袁升笑道:「三爺七爺,你們難得來一次,要不這樣?咱們下午便打獵去!」

  楚玄與楚政一聽,都來了興緻,他們也確實是有些日子沒有好好的放鬆過了,便都道:「好!」

  幾人在廳里正說著,這時朱福帶著一個袁老爺子府上的僕人走了進來,卻是袁老爺子派人來催眾人回府的。袁升看看時辰也不早了,便與袁虎陪著兩位皇子出了庄。

  袁升等人趕到縣裡府上門口時,正遇著袁雲與歐陽玉仙也騎馬回來了。歐陽玉仙見與袁升他們遇個正著,似乎有些難為情。袁升等人也都心知肚明,只是笑了笑,眾人一道進了府。

  歐陽玉仙進了府後,就被袁月拉走了,說是要先帶玉仙姐姐去洗漱換身衣服。而袁雲與袁升則陪著兩位皇子到了大廳上。

  這會府上的一眾家丁們已經忙著來回端酒上菜,袁老爺子仍陪著歐陽亮在廳上說話,另有胡力也在,只不過,今天許縣令卻沒有再來了。

  胡力一見到袁雲,便起身上前,笑道:「袁雲,恭喜了!你與玉仙的親事,父親已經與歐陽叔叔給你們定下了。日子都請黃老先生來看過了,就訂在今年臘月十八。」

  袁雲看了一眼父親與歐陽亮,便從他們臉上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楚玄楚政兩位皇子聽胡力一說,也是連向袁雲並袁老爺子與歐陽亮道喜。

  不一時府上的酒菜都已備好,袁老爺子便請眾人入席。袁月也帶著歐陽玉仙換了衣服出來了,袁雲看了一眼歐陽玉仙,見她含羞略低了頭,便知道她肯定也已從袁月口中知曉婚期的事了。

  吃罷午飯,袁升便要與兩位皇子出城去打獵。袁老爺子一聽,起初是不準的,皇子們身嬌肉貴,萬一有個損傷,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不過見兩位皇子執意要去,興緻頗高,便也只好答應了,就讓胡力多帶些兵士隨行。

  袁虎知道大哥要去打獵,自然是要跟著去的,而袁雲則是留在了府里,因為他可沒有袁升袁虎他們那麼清閑。

  直到日落時分,袁老爺子見袁升和皇子們打獵還沒有回來,正準備派人去看看時,袁升與姐夫胡力及兩位皇子一伙人便自到了。

  兩位皇子此次打獵所獲頗豐,當天的晚宴上,袁雲便讓老金安排人多加了幾道野味。

  楚玄與楚政似乎都對今天的打獵意猶未盡,晚宴時,仍不斷的與袁升一起探討今天打獵的情景。而眾人則也不失時機的誇讚幾句皇子們的箭術騎術了得。

  楚玄與楚政兩位皇子今天晚上都難得的喝了不少酒,加上又打了半天的獵,都有些乏了,何況明天就要起行赴京,於是袁老爺子便早早按排人服侍兩位皇子去廂房歇息了。

  袁升等兩位皇子去歇息后,便也辭了父親及歐陽亮,說有事要回庄一下,叫家丁牽了馬,出得府翻身上馬趕到了柱天庄。

  袁升剛一進庄門,便聽到了莊院內傳來的陣陣嘻笑打鬧聲。袁升笑著搖搖頭,他知道是一眾莊客們還在喝酒吃肉。今天打獵所獲的野味,除了帶到袁府的,另分了兩份,一份給了縣上的官兵,另一份則留給了柱天庄的莊客們。

  袁升進到莊院,便看到了與一眾莊客們勾肩搭背在一起說笑喝酒的袁虎。

  眾莊客們也看到了莊主,便都站了起來,「莊主。」「莊主。」

  「你們接著吃。」袁升笑著邊說邊走到袁虎身邊,道:「袁虎,我說呢,你一吃完飯就不見了人影,你沒吃飽嘛?你怎麼不在父親府上陪客人。」

  袁虎道:「我又不會說話,光坐著聽你們說,有何意思。再說,不是還有父親和二哥以及姐夫陪著嘛。」

  袁升聽了,只得搖搖頭,便往裡走,袁虎跟上來道:「大哥,你這會回庄來做什麼?」

  「有事。」袁升邊說邊徑直來到大廳上坐了下來,管家朱福早就趕來候在一邊。袁升對朱福道:「你去取五十兩金子,然後把杜安和範文叫來。」

  朱福便自下去了,沒多久,便帶來了五十兩金子和兩個人。袁升讓朱福把金子放在身旁桌子上,杜安與範文上前來,道:「莊主尋我?」

  袁升道:「我有一事,要托你們去辦。」

  杜安範文二人都道:「莊主只管吩咐。」

  袁升道:「你們也知道了此次皇子前來,明日一早,我父親便要隨皇子們啟程前往洛安城,只是這章陵縣距洛安城千里之遙,而今盜賊日盛,於路恐不太平,我此次不能隨同前去,以此,想讓你二位,隨我父親同行,沿途也有些照應。」

  杜安與範文兩人聽了,既是莊主所說,如何不聽從,便都道:「願意。」

  袁升大喜,道:「這五十兩金子,你二人拿去分了,下去稍作準備,明早便要起行。」

  杜安範文二人謝過莊主,取了金子要下去,袁升卻叫住了杜安。

  袁升道:「杜安,早上你是有意相讓的吧?」

  袁虎這會一聽,就知道原來大哥也早看出來了。

  杜安笑了笑,吶吶道:「屬下。」

  袁升道:「嗯,你做得對,去吧。」

  杜安便告退下去了。

  袁升四年前剛建起這座柱天庄時,他莊上的門客不過數十人。但是到了今天,算上五天前剛來投靠的兩個人,如今袁升這柱天莊上足有兩百八十個莊客。這還不算柱天庄在縣上及臨鎮的各處營生夥計,但是袁升卻獨獨只選了杜安和範文兩人隨同父親入京。

  範文與袁升已經結識十多年了,範文是章陵縣本地人,當年也曾學過幾年武藝,且勇力過人,在這章陵縣一帶也算是叫得上名號的人。自從十幾年前袁升隨父親來到章陵縣起,範文便與袁升混在了一處。

  而杜安則是兩年多前才到的柱天庄。兩年多前,袁升有一次讓朱福帶著十數個莊客遠行押運一批貴重貨物,不料半路上卻被一夥賊人給埋伏了,危急之時,杜安從天而降,殺跑了賊人,救了朱福與眾莊客們一命,朱福等人便死活的硬把杜安請回了莊上。

  杜安自稱是東州境內一處叫杜家莊上的人,自小是個孤兒,流落在江湖。至於袁升此次為何要讓杜安一同前去,那是因為袁升相信杜安,更相信杜安的身手。

  柱天莊上的莊客雖有數百人,但是真正算得上好手的卻不超過十個,範文和杜安便是其中兩個。範文的身手袁升一清二楚,但是杜安究竟有多厲害,袁升卻一直搞不明白。

  柱天莊裡的莊客,稍有點手段的,無一例外都跟袁虎交過手。袁虎十五歲時起,便時常纏著一眾莊客們比武切磋,等袁虎十七歲時,所有莊客中能與袁虎交手十招以上的不超過三個人。只有杜安,袁虎每次都和他難分勝負。

  杜安的身手究竟如何,袁升不清楚,甚至連杜安所說的什麼東州杜家莊人士,袁升也曾經暗自懷疑過。袁升曾見過杜安後背有三道傷口,就像是被三隻鐵爪深嵌入皮肉里,由右肩一直劃到左腰。後來曾經也有人問過杜安,關於他後背的那三條傷口是怎麼來的,杜安卻說是以前進山時不幸被老虎抓傷的。但是袁升看得出來,那根本就不是虎爪能造成的傷口。

  杜安年紀並不大,也就三十齣頭歲,但平日少言寡語,喜歡一個人窩在角落裡喝酒,而且常常一個人靜靜的發獃。袁升看得出來,杜安似乎也有著不願回首的往事,但是他從來沒有逼問過杜安。因為袁升相信自己的判斷,他也相信杜安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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