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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值千金

  金不戮說完,從懷裏掏出素麵小夾子,抽了三張百兩的銀票。是萬字行和金家堡之間的約定銀票。


  溫旻趕忙攔住他:“阿遼莫要花冤枉錢。這麽貴,買來供著?”


  金不戮笑道:“你喜歡嘛。送你。”


  “不不不。”溫旻哪舍得讓他花一文錢,“表哥不要阿遼送東西。”


  “可你送過我好多東西。玉牌,金鎖,還有月季花……”


  老板及時站出,扯著一股子外國腔,流利道:“是啊。都說禮輕情意重。這禮絕對不輕,那情義更重了!”


  又看向溫旻,說:“這位小朋友是外鄉來的吧?來一次南海,帶這麽個寶貝回去,在親朋好友前多有麵子!”


  溫旻白他一眼:“你才外鄉人呢。你還是外國人!”


  老板板起臉:“我出生在影竺國,但已經在南海住了十多年啦。我是本鄉人。”


  溫旻道:“我還要在這兒住一輩子呢!”


  金不戮一邊笑著看他們打嘴仗,一邊利落地拿出隨身小印章,在銀票上扣印、簽字。


  小夥計們伶俐極了。怕他反悔,千裏追凶般疾速開收據單子、找錢,另一邊已千手觀音般將寶石眼鏡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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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店,溫旻捧著他的新禮物。又喜歡,又心疼,心裏還甜滋滋的。在金不戮臉上親了一下:“笨,被人宰了一把。”


  金不戮隻是笑,也不說話。


  溫旻道:“以後表哥一定把這眼鏡供起來。就算是我丟了,它也不能丟。”


  “買了不戴,便失去物件的意義。它在你身邊,若能物盡其用,就算隻戴一天便碎了,也值了。”


  金不戮說著,拿過禮盒,拆開,幫溫旻將寶石眼鏡戴上。


  溫旻戴上新買的眼鏡,還是阿遼送的禮物,人都囂張了。走起路來趾高氣昂,鏡鏈甩得左搖右擺,腿都比平時抬更高。


  他高挑好看,還戴著個貴重東西。這一張揚,半條街的人路過時,都要回頭看上他一眼。


  別人一看他,溫旻便將金不戮一摟。表示:我最值錢的寶貝,在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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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回到了金家堡。


  安伯在門前一望,溫旻臉上戴著個什麽莫名其妙的。露出來的半張臉,眉飛得老高,色也是很舞。


  再一看自家少爺,樸樸素素一個少年,連發髻都隻用帶子紮。


  聯想到最近來訪裏,對“溫姓表哥終身大事”感興趣的不少。心裏介意了:“少爺的銀冠怎麽不戴。去看望主顧,穿得好一些嘛。”


  金不戮立刻掩飾道:“啊……沒事。”便往裏走。


  溫旻立刻反應了過來。一聲不吭地跟著進了臥房,自言自語道:“唉。原來莫揚哥哥的珍貴銀冠早送來了。明月山莊的銀器那麽有名,怎麽不拿出來戴一戴啊。”


  又想到自己戴著人家送的眼鏡呢,不動聲色摘了下來。手上卻忍不住,一遍一遍輕輕撫摸眼鏡鏈的碧璽珠子。


  金不戮見他酸兮兮的模樣,無奈又想笑。走過去,握住溫旻的手。


  “小旻,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一輩子也不會變的。而莫揚哥待我,猶如親弟弟一般,我……自覺虧欠他良多。”說到此處,金不戮頓了頓,“我知道,你們兩個立場相左,恐怕沒法做朋友了。但你能不能,不要如此介意他。”


  溫旻多會做人。一見金不戮語調哀傷,立刻保證:“好。我今後絕不在背後說爨少莊主一字是非。”


  果然,此後,再也沒見溫旻主動說爨莫揚相關半個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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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緩和這略有低沉的氣氛,溫旻摟著金不戮坐自己腿上:“阿遼什麽時候行上冠禮?”


  金不戮道:“我想在爹爹周年祭典上一並做了。告訴爹爹,我是個大人了。”


  溫旻凝望著他的臉。低下聲音,有點心疼:“小模小樣的,就要當大人了。”


  上冠禮,即成人之禮。


  金不戮隻比溫旻大兩個月,剛過了生辰,還是個孩子,本不這麽著急行成人禮的。但他照顧金家堡生意,成年人身份總是更方便些。便有心隨江湖規矩,過年便算又大一歲。這樣一來,便可行成人禮了。


  他靠在溫旻肩上,微笑著說:“不礙事的。”


  而後,講了講計劃在周年祭典上做的事。流程一切從簡,但其心拳拳。


  溫旻聽了,不禁動容:“我幫你。我帶來的十二個人都可以用,還有兩個會講白話,全部隨你調遣。”


  金不戮抬起頭,喜悅又感激地望著他:“謝謝你,小旻。有你在真好。爹爹一定會感到安慰的。”


  溫旻望進他黑而亮的眸子裏,覺得內心分外平和。將下巴搭在他肩膀上,道:“這麽感激表哥,就親親表哥吧。”


  金不戮沒想他發壞如此之快,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回應。


  溫旻委屈巴巴:“自從姑蘇分開,阿遼還沒主動親親表哥呢。是不是還在生氣。”


  金不戮搖搖頭。摳了幾下袖子邊。最終,抬起紅著的臉,在溫旻額頭快速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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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不戮這一親,溫旻腦袋便一團漿糊了。一直糊到晚上睡覺,躺在床上,尚無法自已。


  要是說金不戮親他,也不是第一次。可這次不知道為什麽,整個身上都是燙的。


  溫旻心思百轉而無法入睡。念的一會兒是在白雲小築裏說的一堆糊塗話,一會兒又是金不戮嘴唇柔軟而又溫熱的觸感。最後想起了在姑蘇剛剛重見時,兩人同榻的情形。


  心想:那時候,阿遼身上一股子奶甜味。


  又想:現在也有。更甜了。


  不對,不是奶味。跟轉轉糖似的,好像橙花,青草什麽的。


  還不對,當時沒嚐明白,他就亂動了一下。


  不,我不是咬過他麽……


  可好幾回都光顧著逗他了,沒認真品。


  心念至此,溫旻心頭怦怦急跳。低頭看去,金不戮靠在懷裏睡得深沉。一頭濃密黑發甩在身後,雙眸輕閉,睫毛長長。臉微揚,對著他,熟睡姿態全是依賴和信任。


  溫旻輕輕嗅了嗅,懷裏確實有股細而柔的甜味。但不知道來自頭發,還是來自哪裏。


  他太想弄明白,於是低下頭,湊近了臉,探出舌尖,在金不戮鼻尖上輕輕地、快速地,舔了一下。


  一舔之後,迅速歸位。見金不戮沒醒,才暗笑著咂摸了下味道。是有股清甜味兒,可惜太淡了。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便沒什麽緊張了。溫旻幹脆俯下身,在金不戮耳邊輕輕地,更長久地,舔了一下——


  抬頭,就看到金不戮睜開了眼睛。


  金不戮目光朦朧,而後很震驚。盯了溫旻半晌,不可置信地問:“小旻?你在做什麽?”


  “沒啊。沒做什麽。”


  “可是,可是……”金不戮尚在半睡半醒間,無法分辨真假,“我感覺你好像在……舔,舔我?!”


  “亂說!表哥舔你幹嘛,你是轉轉糖嗎?!”


  金不戮摸摸耳邊:“可是,你好像真的,舔我了……”


  “那是我想看看你還燒不燒。我宗下有一門神功,可探全身靜脈是否通暢。”


  “用舔的?”


  “都說了,不是舔!是一種特別的神功!”


  金不戮已經醒了一大半:“好。那你再演示給我看看貴宗派的神功。”


  “試就試。”溫旻不甘示弱,俯身探出舌尖。


  金不戮驚悚至極,沒想到溫旻竟然真的敢舔自己。一時情急,抬腿給了他一腳。


  溫旻哪料到他抬腿踢人,直接被蹬下了床。借勢骨碌碌一滾,重重撞在桌上。捂著腦袋,痛呼出來。


  金不戮尚未從上一個震驚裏緩過神,又見小旻被自己踢下了床。內心如南海呼嘯,翻騰了一萬遍。撲到溫旻身邊,幫他揉傷處,落手之處一個大包。


  他又氣又心疼,一邊揉著大包,一邊說:“踢你也不知道躲。”


  溫旻捂著腦袋,委屈道:“我哪敢。在阿遼麵前,表哥向來都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


  “瞧你說的,好像我還欺負你了。”


  “你欺負我還少不成?阿遼脾氣大得很,動不動對表哥又打又罵的。”


  金不戮一想,自己的確“打倒”溫旻好幾回。也確實動不動就罵他。有些歉然,卻又有些生氣:“誰讓你胡來了。”


  “什麽胡來。你讓我演示給你看的嘛。若我不演示,你也要生氣。”


  金不戮簡直無言以對。啞著火幫他揉了半天腦袋,最後說:“算了。小旻,你去客房睡吧,睡踏實些。”


  溫旻抱著金不戮的胳膊,哇地哀嚎出來:“阿遼怎麽這麽狠心!打了表哥,還要把表哥趕走!”


  金不戮被他哭得心亂,更是滿臉通紅,道:“不是要趕你走。隻是,我們兩個都是大人了,不方便再一起睡。”


  “什麽大人啊!兩個月前還一起睡呢!兩個月後就不方便了?”


  “過了年,我便成年了。不,不方便再一起睡。”


  “什麽過年便成年了,又不是發豆芽!隻有我這樣的,大年初一生辰才能說過年長一歲呢!”


  “但我馬上就要行成人禮了。我……我知道自己,睡覺喜歡往暖和地方湊。一個成年男子,總湊你懷裏睡,也的確是不太好。”


  “好吧,阿遼厲害啦,是個大人啦!可我還是小孩子呢!規嶼上有大蜘蛛,我不敢一個人睡!”


  “你有十二武士,可叫他們守著你睡。”


  溫旻巧舌如簧,金不戮心沉似鐵,無論怎麽哀求,都將他推著趕出臥房。連衣服也一股腦塞給了他,而後便緊緊關閉了房門。


  溫旻又在門口淒慘拍打了一陣,見裏麵沒有一點聲響,心想:完蛋,阿遼真的生氣了。


  可見他那樣子,又不像是真的生氣,便坐在門口守著。也不穿外衣。期待金不戮心軟開門,見到自己隻穿單薄小衣的可憐模樣。


  望著星空,咂摸一下舌尖,還有一股清甜味呢。


  可金不戮縮在房裏,一點聲響也沒有。搞得溫旻心裏癢極了,站起身就想上房,撥開瓦片看看他。


  忽然之間,一條白影倏忽閃過,快速向西方飛馳。


  溫旻立刻縱身上房,追了過去。隻追幾步便看明白是一隻大白貓,嘴裏叼著隻小兔子。


  這貓還挺厲害。


  溫旻本想不追了,豁然想起一件事,又立刻提氣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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