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計劃
“嗯，我白天在家沒事，把房間收拾了一下。”倪重生看到陳曉燚手中拿著一小塊豬肉和幾根青菜，知道陳曉燚在廠子借到了錢。
“那你歇一下，我今天跟廠子的老陳借了八毛錢。朵朵好久沒吃肉了，長身體，今天改善一下夥食”陳曉燚一邊說著，一邊走進廚房。
往日雜亂的廚房，如今煥然一新，一切有序。陳曉燚感覺仿佛在夢中一樣。
放下砧板，陳曉燚嫻熟的烹飪，不一會兒，整個屋子甚至是筒子樓的走廊裏，都能聞到肉香。
倪重生從老去的身體中醒來，聞到肉味，隻感覺到身體中。那種渴望恢複體力的衝動，在倪重生的意識中，已經許久沒有了。
八十年代的生活著實就是這麽容易讓人滿足。八毛錢，放到三十年後，什麽也買不了。而在八十年代，卻可以實打實的改善一家的夥食。
青菜，幾分錢一斤，豬肉不到四毛，一塊錢以內，就能吃一段十分不錯的飯了。陳曉燚農村出身，吃苦耐勞，在廠子裏是出了名的紅旗手，男人都不如她。
所以，以她的收入，足以過的很好，要不是倪重生爛泥扶不上牆的話。
倪重生這樣想著，陷入到回憶與現實交織的縫隙中。此刻，倪重生不打算回去了，他想重啟自己的人生。
煎肉的香味順著窗戶，飄進了樓道裏，八十年代的那種樓房，隔音和密封性都很差，香味很快就飄到了隔壁的屋子。
隔壁住的是這棟樓的霸主，人送綽號“紫臉母大蟲”的蘇大娘。此人生的肥胖的身體，一臉女人不常見的橫肉。由於遺傳或者是太胖道德緣故，她的臉發紫，所以人們才叫她“紫臉母大蟲”。
她是出了名的專橫跋扈，她那個紡織廠的丈夫瘦小羸弱，經常被她呼來喝去的，不敢出聲。她發起火來，整棟樓都能聽到，地動山搖的。
平日裏，大家都是能躲得起就躲，躲不起幹脆就不理她。而這樣一個瘟神，恰恰就住在倪重生的隔壁。
“誰家吃肉呢？這味道真香”蘇大娘正在沙發上逗弄著自家的貓，整個沙發吱吱作響。
她男人坐在旁邊看報紙，說道“好像是隔壁”一副順從的樣子，像極了那隻被蘇大娘抓在手中的貓。
“這小兩口還吃上肉了？他們家上個月借了六毛錢現在還沒還，有錢吃肉，沒錢還錢？”說著，她把身體從沙發上挪下來，沙發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那隻貓趁機逃脫。
倪重生這裏，雖然隻有饅頭和一個青菜炒肉，但是對於許久沒有吃到葷腥的一家來說簡直是大餐。
“重生，你今後不和那些狐朋狗友來往了行嗎？”陳曉燚一邊吃著饅頭，眼淚往下串成了珠子。
倪重生回答“嗯，聽你的不來往了”
陳曉燚有些意外，自己爛賭的男人，居然這樣爽快的答應了，這是她沒有想到的。
“嗯，你這麽說的話，我在廠子裏吃的那些苦都值得了，我更努力幹活，把饑荒都還了”聲音有輕微的哽咽，讓這個女人顯得更加的動人。
倪重生擦拭了妻子臉頰的淚，說道“我明天就去廠子工作，求求情，看在我爸的份上，也許還能有機會，快吃吧，菜都涼了”
朵朵此時用一雙大眼睛盯著爸爸媽媽，嘴裏早就塞滿了肉和饅頭，兩個腮幫鼓鼓的。雖然她不太清楚父母的談話，但是卻覺得一切和以往不同，變得很美好。
這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陳曉燚放下碗筷，打開房門。
一張可怖的紫臉探了進來進來，像一隻巨大的烤紅薯。似笑非笑的注視著屋子。
“呦，這是什麽節日呀，搞得這樣豐盛”語氣重不乏嘲諷。
“蘇大姐，吃了嗎，沒吃進來吃點”陳曉燚賠笑的說道。
“少來這套，大姐我對你不薄吧，你這有錢吃肉，怎麽不趕快把欠我的6毛錢還了”說著，蘇大娘把自己的身體嵌在門框中。
“大姐，你看這不孩子長身體，很久沒葷腥了，給孩子補補。肉錢也是在廠裏借的。還剩一塊肉，我給您拿去，您權當補補”陳曉燚轉身走向廚房。
“哎呦，我可沒這福分消受。萬一你要用肉抵債呢”
倪重生看到走進房間的蘇大娘，這母大蟲依然這樣的囂張跋扈，殊不知後來被自己的死鬼老公雇凶殺了，成了當時整個片區轟動一時的大案子，她老公據說進去監獄沒多久也自殺了。
倪重生此刻不想理這個不講理的潑婦，他隻想照顧好自己的妻子孩子，把欠他們的補上。
但是，變本加厲的“母老虎”開始撒潑起來，對著門口大喊大叫，“走過的路過的不要錯過啊，這家人有錢吃肉，沒錢還賬”邊說著，邊用肥大的手拍擊著倪重生的家門。
陳曉燚被突如其來的撒潑，驚嚇的不知所措，竟然愣在原地，說不出話。
朵朵聽見大人發出巨大的聲音，害怕的抱住倪重生的大腿：“爸爸，爸爸，我害怕”。
此時，蘇大娘見倪重生兩口子被自己的氣勢壓住了，更是肆無忌憚的開始折騰，整個樓都被她的喊叫聲驚動了，好像天花板都快要被震下來了。
“好啊，你們兩個縮頭烏龜，欠了錢不言語也就算了，現在讓你們還錢，你們又裝可憐了。”
“母大蟲”對著倪重生兩口子，不停的咒罵著。
“四處借錢的婊子，說不定為了錢和別的男人睡過”蘇大娘見倪重生一家沒有還口，言辭更加激烈。
這一句，可以說是實實在在的刺激了倪重生，自己的妻子被辱罵成婊子試問但凡有骨氣的男人都會選擇爆發。
周圍看熱鬧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看看這一家子，爛賭鬼加酒鬼，這婆娘我看這麵像，早晚得是個寡婦”蘇大娘可真是狠毒，什麽難聽的話都說了出來。
朵朵更是哭的厲害，躲在倪重生的身邊。
此時的倪重生，徹底的被激發了鬥誌，如果說剛才他還隻是想要重新過一段安穩的生活，而此刻，他暗下決心，要成為有錢人，一個人上人。
把那些侮辱他的人都踩在腳下，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