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是耶？非耶？（下）

  扶蘇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現在想起來了？當初上奏疏的時候怎麽沒想到呢？”


  延祉緊張地搓著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蘇菀忍不住道：“大公子，延祉公子也是為百姓計方上此奏疏，望大公子不要太過責怪他，當下我們還是想想要怎麽處理這件事吧。”


  扶蘇點點頭，對延祉的態度也緩和了些：“我知道你本意是好的，不過做事情之前還是要三思而後動。”


  延祉道了聲是，扶蘇繼續道：“你應該不是自己發現漢中郡守以權謀私的事吧？是誰告訴你這件事的？”


  延祉咬了咬唇，扶蘇盯著他：“怎麽，那個人是不是還特意叮囑過你不能將這事透露出去？”


  “大哥，我不是不想說，隻是我不能出賣他。”


  聽到他的口氣有動搖，扶蘇趁熱打鐵：“若是那人真有難處，我難道會出賣他？我在你眼中是這個樣子的？”


  延祉眼中一片天人交戰的神色，扶蘇繼續道：“你涉世未深，我也是擔心你被別人當槍使了也不知道。”


  他最終下定決心一般道：“那人是李斯手下的一個門客，名字叫做梁大飛。”


  蘇菀聽到這名字一怔，梁大飛，劉季口中的混蛋豎子？她抬起頭，扶蘇感受到她的目光，看了過來。不，雲澹說過劉季不可信，還是先不要說這事，她想著低下頭避過他的眼神。


  “李斯手下的人？”扶蘇沒再問蘇菀什麽，而是沉思了片刻，估計在揣摩告密者的用意：“你是怎麽認識李斯手下的？他又為何將這消息透露給你？”


  “梁大飛跟隨李斯五年，一直沒能得到重用，因此不願再效忠於他。”


  扶蘇淡淡一笑：“不願效忠於他，願意效忠於你嗎？”


  延祉沒有答話。


  扶蘇繼續道：“左丞相看人的眼光還是相當不錯的，他既然跟著李斯五年還沒有出頭，那隻能說要麽他的才能泯然眾人，要麽就是他德行有虧，不能委以重任。那宋子歸宋郎跟隨丞相不足一月便能與之同車出行，年後據說要被推舉為郎中令，李大人求賢若渴，梁大飛若真是一塊璞玉定然會得到重用，不過他到底還是李斯的門客，難道……”


  蘇菀知道扶蘇在懷疑這件事是不是李斯指使的，她在腦中迅速分析了一下形勢，俯首進言道：“公子，臣下光憑目前所了解的情形難以對此事做出決斷，當務之急，應先想好解決之策。”


  扶蘇在房中踱了幾步，蘇菀試著建議道：“依臣下之見，要不就把責任都推給梁大飛？”


  她話音未落延祉便道：“不可，梁大飛現在尚在李斯門下，李斯跟狄顯私下有些交情，若是知道梁大飛透露此事，定會責罰於他。”


  扶蘇道：“你心裏也清楚皇陵在父皇心中的分量，據我剛剛進宮所見，他對於你這奏疏已是極為震怒了。這件事你不推給梁大飛，難道你來擔責？”


  蘇菀又想了想，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妥，正打算說什麽，就見到扶蘇富有深意地看她一眼，她頓時把想說的話又憋了回去。


  延祉低下頭：“我知道要怎麽做了

  扶蘇拍拍延祉的肩以示安慰：“好了你先回去，不用太緊張，你畢竟是父皇的孩子，他不會對你太過苛責的。你是我的親弟弟，無論怎樣，我也是會幫你的。”


  扶蘇的最後一句話似乎給了延祉神奇的力量，他對扶蘇勉強一笑，轉身離開了。


  蘇菀給了扶蘇一個顏色，扶蘇差寫意送延祉離開，等他一走，蘇菀還沒開口，他變先問道：“剛剛提到梁大飛的時候你好像要說什麽。”


  被看出來了啊，蘇菀答道：“之前聽人說梁大飛品德不大好，但我也不能確定此事，剛剛本來打算說的，但怕不正確的信息影響你的判斷，所以還是沒說……你先別打岔，我剛剛突然又想到，延祉公子將此事供出來不妥。”


  “我懂你的顧慮，你是怕此事之後沒人敢再為百姓進言了，是嗎？”


  蘇菀點點頭，他微微一笑：“一個身處鹹陽而又不得勢的普通門客為何能得到漢中郡守的消息？這道奏疏稍有政治頭腦的人都知道必會引來禍端，他偏偏就進言給了初涉政事一門心思想立功的延祉，其用意實不可測。我覺得那個門客背後也是有人指使的。”


  “你懷疑梁大飛背後有人……你想順藤摸瓜，找到梁大飛背後的指使者？”


  他點點頭：“當然這暫時也隻是一種猜測，不過這幾天可能要派人去盯一下那個梁大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