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五公主
下半夜倒是睡得安穩，後麵幾天扶蘇也沒來找她，隻是時不時派個人來問候一下。本以為清淨了，幾天之後，卻又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蘇菀正在努力從那卷詩經中采擷出一點前朝的風雅，暖風便急急地跑過來，邊跑邊叫道：“阿菀快準備一下，五公主要來了！”
蘇菀被她唬了一跳，皺眉道：“你別一驚一乍的，誰要來了？好好說！”
暖風似乎被她嚇到了，一臉害怕地看著她，蘇菀最怕勾起她階級主義的做法，立馬咳了一聲，聲音軟了下來：“你剛剛說誰要來了？”
暖風答道：“五公主啊。”看到蘇菀仍是不太了解的樣子，便俯下身將嘴湊到蘇菀耳邊道：“五公主是公子的親妹妹，和公子的關係好得不得了。公子最近都不大掛心你的事，你可要在五公主麵前好好表現，讓她在公子麵前多美言幾句。”
蘇菀這才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受傷回來時那一整天她都被扶蘇支開了，回來後又看到扶蘇幾天沒搭理過蘇菀，大概就自然而然地以為她在扶蘇麵前失寵了。
這姑娘至今沒有放棄對她跟扶蘇的八卦心理，身邊跟著這樣一個人，蘇菀很鬱悶。
看著暖風一臉的關心，蘇菀不太好意思直接反駁她，便扔下書卷笑了笑：“那你說我要怎麽討好她？”
暖風馬上道：“公主此刻怕是已經在前廳了，你先去換一身女裝”她想了想，接著道：“對了，五公主好飲茶，我去皰張那兒要點好茶來！”
說著她就要往外跑，蘇菀一把拉住她，道：“不用了，你不是說五公主就要來了嗎？若是她一會兒來了你又不在，我可不知道要怎麽應付這個金主。”
暖風猶豫了一下，這時就聽到院子外麵隱隱傳來女子的嬌笑聲，暖風的臉色霎時變白：“來不及了，隻怕公主已經來了。”
蘇菀站起身來一把搭在她的肩上：“你別一副喪氣的樣子，我可是蘇菀啊，知道嗎？我前不久才為公子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公子麵前何須她替我美言？”
她與墨者之間的事情並沒有傳出去，暖風也隻是知道一點內情，因此絲毫沒被她的自信打動，仍是一臉的擔憂，蘇菀又道：“再說，你現在這幅表情讓人家看了什麽樣子，來，妞，給爺笑一個。”
她說著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了暖風的下巴，暖風勉強地笑笑。蘇菀放下手，這時，有幾個女子跨進院門走了進來。
蘇菀看向那幾人，第一眼便認出了自己遇襲那晚為扶蘇研磨的紅衣女子晚柔，不過今天她穿的是一身碧綠衫子。她旁邊的女子則是清爽的藍色衣衫，一頭青絲隻用一根白玉簪子挽著，裝束雖然簡單，卻自有一種貴不可言的氣場，估計就是五公主了。她們後麵跟著三個侍女，兩人說笑著走進了院子。
蘇菀跟著暖風迎上去，走到麵前她卻不知該如何打招呼，便看了暖風一眼，暖風屈膝行了一禮，道：“公主安好，夫人安好。”
夫人？蘇菀聽到這詞心下突然生出了些異樣之感，在這蘭澤苑中待了這麽久，她也知道扶蘇有一妻一妾，妻子是當朝大將軍王賁之女王秀姝，也就是那天見到的子雍之母；此外還有如夫人練氏，據說練氏美貌絕倫，雖無所出，但甚得榮寵，沒想到竟然是她。
蘇菀原來一直以為，她跟自己一樣，不過是個侍讀罷了。
練晚柔看著蘇菀笑了：“公主，這位俊俏的小哥便是你要找的蘇菀了。阿菀，上次跟你說女孩子要打扮漂亮一點，看來你是一點沒有聽進去。”
蘇菀心中雖然有種說不清的奇怪感覺，但還是不動聲色地向她們行了禮，而後道：“在下出身鄙陋，自小便是這樣的，一時怕是改不過來，讓二位見笑了。”
她剛來鹹陽時其實是穿的女式曲裾，後麵聽龍淺的建議才換上男裝，再然後由於懶得去置辦新衣服，便一直穿著那幾件男裝。
五公主用一種十分慈祥的眼光看著她：“無妨，長兄很喜歡你這個樣子。”
蘇菀聽到喜歡一詞臉上發燙起來，低頭答道：“公子厚愛蘇菀必定不會辜負。”
五公主點點頭，練晚柔笑道：“北街新開了一家布莊，店裏的布材質花紋都很不錯，你今日隨我們去看看吧，過了這麽久，我再不向公子交差就說不過去了。”
蘇菀這時想起練晚柔曾向扶蘇答應過要為她裁幾身衣服，但她素來不愛逛街這一類的活動，便推辭道：“我現在身上還有傷，不便出行，怕是不能陪二位出去了。”
五公主道：“聽說你已在這兒修養了幾天，雖說養傷之人宜靜不宜動，但總窩在一個小院裏也不好，我已讓下人備了馬車，今天風和日麗，去了布莊後，我們再去渭水邊散散步，對你早日康複也好些。”
幾日沒出去，蘇菀確實也宅的有點煩了，聽說可以去渭水邊散步，便謝道：“如此甚好，多謝公主，多謝夫人。”
五公主這才露出笑容，親手拉著她走出去上了馬車。車上五公主一直在對她進行戶口調查，蘇菀敷衍地回答著，漸漸有些煩躁了，便做出一副憔悴的樣子，五公主看她這樣，便也沒有再與她答話，而是讓她閉目休息一會。
很快到了布莊，蘇菀不太懂這個時代的流行，隻能跟在五公主與練晚柔身後唯唯諾諾。
挑好了幾匹布，練晚柔便以身體倦了為由先回去了，隻留下五公主與蘇菀去散步，蘇菀心中覺得五公主肯定是想跟她單獨說些什麽，果不其然，一到河堤上公主便支開了下人，單獨跟她散起步來。
蘇菀等著她開口，走了很久，五公主方問道：“你現在有什麽打算嗎？”
蘇菀答道：“公子對我兼有救命之恩與知遇之恩，作為門客，蘇菀定當盡忠於公子，一心一意為公子分憂。”
五公主歎了口氣，道：“你與墨者堂會的事情，長兄跟我說過。集賢居門客五百，能比得上你的卻沒有幾個。但這次任務雖然成功，你也快丟了半條命，你一個女孩子，難道不想過安穩一點的日子嗎？”
蘇菀沉默了，安穩的日子？回想起自己在秦朝的經曆，安穩這個詞似乎已經離她很遙遠了，上天把她扔到秦朝，又塞給她一身的武功，估計本來就沒打算讓她過安穩日子。
“我不會刻意去過安穩日子，”她答道：“但我也不會刻意去尋求冒險，我隻努力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