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麒麟踏雪
扶蘇走後沒多久,暖風便回來喂她喝了點藥。到了下午,兩個小廝抱回一大摞書卷,說是殿下給她看的。
蘇菀自是十分開心,一來是自己終於有事情做了,二來這樣也避免了與扶蘇相見的尷尬。
暖風大字不識一個,她便隻能自己憑經驗加感覺慢慢摸索著看書。
一晃眼又到了晚上,蘇菀感覺人不大精神,便早早地睡下了,但到了半夜時她又突然驚醒過來,這段時間以來,她的神經變得敏感了不少。
口中有點渴,她爬起來想喝口水,這一動她就看到一個人影立於不遠處。她不由低低驚呼了一聲,身子迅速做出防禦的動作。
本來已經關上的窗戶不知何時被打開了,月光如雪,透過窗子照在地上,而那人就靜靜立於那一泓霜雪之上。
那人身上的氣質,似是比月光還要清冷。
蘇菀立馬就想到了一個人:“小夜?”
他聞言輕笑了一聲,隻這一聲,蘇菀便能斷定他絕不是白夜。
那人走過來很自然地坐在她榻上,語氣輕佻而八卦:“你認識白夜?你想他了?還是你做夢夢到他了?作為一個姑娘,你的口味還真是比別家姑娘不同些。”
他的麵容很平凡,遠不如白夜那般耀眼,但氣質上卻與白夜有幾分相似,蘇菀沒心思與他插科打諢,皺眉問道:“你是誰?你為何會在我房間裏?”
他抬起頭看著她,拍拍她的肩,語氣仍是讓她感到很不舒服:“你別這麽緊張嘛,我隻是來問問,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需不需要我幫你什麽忙?”
他這一席話倒是讓蘇菀不知如何作答了,她有點疑惑:“我以前認識你嗎?你為什麽要突然來幫我?”
“嗯?”這次是那個人麵露疑惑了:“不是你召喚我來的嗎?你是血蟬的主人吧?”
蘇菀想起與墨家二堂主對峙時爆裂的血玉蟬以及裏麵飛出來的紅蠅,他剛剛又說是她召喚他來的……
“等等,難道你是那隻蒼蠅……你是個妖精?”
那人臉帶無奈:“很明顯,我隻是個人,”他用一種同情的眼光看著她,估計此時已經有點懷疑她的智商了:“我叫雲澹。”
雲澹,這名字好熟,應該在哪裏聽過,她慢慢想了起來:“你是踏雪麒麟?”
他臉上露出得意之色:“正是在下。”
可能由於白夜跟龍淺的原因,蘇菀現在對於這種黑道中人有一種親近感,龍淺在某次談話中也提到過雲澹是效力於龍氏家族的,因此一聽聞他的名字,她的戒備之心便不覺放鬆下來。
她拱了拱手:“在下蘇菀,久仰大名了。”
雲澹也回了個禮:“我知道,現在該說正事了,你最近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蘇菀答道:“前幾天確實有些小麻煩,不過我已經處理了,這件事極為機密,你怎麽知道的?”
雲澹往她的脖子處指了指:“那塊玉是龍公子送你的吧?”
蘇菀點點頭,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雖然血玉蟬已破裂,但還殘留著一小塊與繩子連接著,她至今還沒把殘存的那一段取下來。
雲澹繼續道:“好的玉本來就能為主人辟邪擋災,血玉蟬中封印了血蠅,更是與眾不同。如果血蠅感應到主人麵臨的危險不是意外而是殺意時,它便會破玉而出,除掉想要殺死它主人的人。再然後,”他低頭撥弄著腰間係的一隻一模一樣的蟬形玉佩:“它會尋找願意幫助它的主人的人,是它帶我來的。”
蘇菀立馬四周觀望著,雖然聽雲澹的說法那血蠅應不會傷害主人,但目睹過它的威力,她還是有點心有餘悸,生怕它一個腦抽不小心撞她一下。
雲澹估計是看她左顧右盼的猜出了她心中的想法,不慌不忙道:“別找了,它已經死了,血蠅一旦離開血玉是活不長的。”
蘇菀知道自己的反應實在是沒心沒肺的,但還是不由鬆了口氣,看到他的玉不由問道:“這個也是龍淺給你的?”
雲澹點點頭,神色中的輕佻一掃而空:“擁有血玉蟬的人肯定是龍公子看重的朋友,他的朋友遇到麻煩,我不會不管。”
蘇菀心中既喜且歎,喜的是按他的說法,她應算得上是龍淺心中值得深交的朋友了;歎的是龍淺看上去玩世不恭,竟有人對其如此赤誠。
“謝謝,我現在不需要幫忙了。”蘇菀道,而後忍不住問:“你可知道龍淺現在在哪裏?還有白夜,那小子看著厲害,其實更不讓人省心,什麽事都喜歡自己扛著。”
雲澹十分感同身受:“白夜那小子確實欠揍,每次別人都沒一點事就他搞得一身的傷,現在估計是死了吧。”
蘇菀聽著一驚,下意識地要去揪他的衣領,但馬上反應過來他沒有衣領,便扶著他的肩問:“你說什麽?小夜死了?”
雲澹馬上捂住她的嘴:“小點聲別激動,我就是開個玩笑。小夜現在好好的,你不要反應這麽大,還有,你這是要非禮我嗎?”
蘇菀收回手,歎道:“你能不能別嚇我?我能指望的人不多,死一個就少了一個,你說這話也太沒良心了,每次要不是他弄得一身的傷別人能好好的嗎?”
雲澹擺擺手:“好了別扯這些事了,你真的沒什麽事讓我幫忙嗎?沒有我就走了,我待會還有一些事要處理。”
蘇菀點點頭:“好,那你走吧,不要我送吧?”
雲澹笑笑:“不用。”
他站起身走到洞開的窗前,回頭問道:“對了,你回到鹹陽後有沒有奇怪的人找過你?”
蘇菀想了想,答道:“沒有。”
雲澹看向窗外,若有所思,而後突然道:“我們還會再見的。”
蘇菀還沒問清他問什麽突然來這麽一句,他便飛身從窗子躍出去了。
又一個神出鬼沒的,她歎了口氣,站起來繼續去倒水,隻聽“啪”的一聲一條繩子從窗外飛進來帶上了窗子,她嚇得又一屁股坐回到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