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椿與化蛇
“大椿是什麽？”蘇菀問。
“據說是上古的一種樹，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壽命極長。”
蘇菀抬頭看向樹頂，隻見枝葉繁茂，一直往上延伸，最後隱沒於漸漸變小的穹頂中，看不到極高點在哪裏。
“也許吧，一棵樹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種活法，應該可以長這麽大。”
他們走到樹幹前，樹幹倒是不像葉子一般在發光，但極為粗壯，蘇菀大致估算要十人以上才能合抱。
一片葉子從頭頂悠悠飄落，蘇菀看著它打著旋下墜，散發的光芒漸漸變淡，最終變得如普通葉子一般枯黃。
“不對。”她突然道。
“嗯？”龍淺問。
“這棵樹有問題。”她篤定道。
“當然啊，它會發光嘛。”
“不，我說的不隻是這個，”蘇菀道：“我的意思是，它的能量從哪兒來的？”
龍淺抿抿嘴：“什麽意思？”
“所有的生物想要生長都是需要能量的，基本上我們認為地球上所有能量的來源是太陽，植物一般是通過光合作用來把太陽能轉化為生物能，可是這地底下根本見不到陽光，能有這麽大的樹存在本就奇怪，它還會發光，它的能量是從哪兒來的呢？”
白夜麵容平靜的望著她，龍淺則一臉迷惑。
“這麽說你們可能不太懂，我的意思是……所有的樹隻有能見光才能生長，可是這裏沒有光。”
“這裏有光啊，這麽亮的光。”龍淺環顧四周。
“這不一樣，我打個比方，一個人被困在了地底下，沒有食物沒有水，他能通過喝自己的尿液過一輩子嗎？”
“你能不能別這麽惡心？”
“我就是打個比方，”蘇菀想著看向樹根處：“等等我想想，這兒是這棵樹的唯一能量來源，我覺得……”
她話還沒說完，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然後整個身子狠狠砸在地上，下巴處傳來一陣劇痛。
而後她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一聲巨大的嬰兒啼哭聲，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她就感到後背上一股巨大的拉力，隨著這股拉力，帶來的是飛一般的感覺。
蘇菀被提到半空中，身後又是一聲啼哭，那聲音，與地宮內遇到的那隻大鳥的叫聲如出一轍，看樣子那隻鳥估計也被水衝到了這兒。
她看向下麵，隻見白夜跟龍淺不知何時被一群在上麵看到過的那種人麵蛇身的東西包圍了。蘇菀看著扭動著逼近他們的蛇心中一冷，本來覺得自己的情況夠糟了，可這樣一比，好像他們也沒比她好多少。
龍淺抬頭看著蘇菀，突然笑了出來。白夜抬起頭，臉上竟然也流淌出一絲笑意，蘇菀記得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他笑，他的五官很好看，這一笑堪稱傾倒眾生，蘇菀突然覺得自己理解了他為什麽戴麵具。
他對著龍淺說了句什麽，而後疾風一般快步向前突破人蛇的包圍圈。蘇菀低頭看他，隻見他十分輕盈地躍上樹枝，身姿如同蜻蜓點水，踩著樹枝朝上移動，但畢竟腳的速度沒有翅膀快，蘇菀還是絕望地感到自己跟他的距離越來越遠。
她的目光向上移動，這時才看到在濃密的樹枝中隱藏的眾多白色影子，全是那種人頭蛇身的怪物。
越往上那種人蛇更多，接著毫無預兆的，頭上的大鳥突然放開了她，蘇菀開始還由於慣性往上升了一段距離，接著隻感覺全身器官向嗓子逼近過去，而後開始做自由落體運動。
她這時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接近的感覺，大地越來越快地壓進她，她卻無處可逃。她生生將要大吼的欲望壓進去，腦中快進一般的閃過眾多場景。
白夜站在一根樹枝上，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下落，當她快接近時一揮衣袖扔出一根繩子，蘇菀下意識拉住它。幾乎就在蘇菀拉住繩子的同時，白夜一下收緊它，蘇菀便拉著繩子如鍾擺一般向樹幹蕩去，快撞到樹幹時她伸出腳踩上去，彎曲膝蓋以減少衝力。
最終她貼著樹幹停止下來，心髒瘋魔一般地在胸腔內跳動著，還沒緩過勁，隻感覺身後一陣勁風，蘇菀鬆開一段繩子下落一段，抬頭看見一條白色的巨大蛇尾拍在自己剛剛所在的地方。
蘇菀跳到旁邊一根樹枝上，還沒站穩，隻聽清脆的一聲“啪”，腳下樹枝應聲而斷。蘇菀霎時又失去了重心，身下樹枝繁多，她往下墜時隻聽到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不斷有樹枝抽上她的身子。還好這時她站的位置離地麵已經很近了，隻下落了一小段便砸在了地上。
白夜輕盈地落在她身旁，看到她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朝她伸出一隻手。蘇菀拉住他站起來。這時龍淺已秒殺眾多人蛇，看到他們下來，便朝著他們奔來。
殘存的人蛇本來要跟著龍淺過來，但隻追了一小段便逃命似地向後退去，然後纏住樹幹往上爬，隱沒於繁茂的樹葉中。
蘇菀被這反應弄得很奇怪，馬上身邊不遠處巨鳥降落下來發出一陣嘩啦聲，它的爪子上抓了一條人蛇，一落地就開始撕扯它。那些人蛇應該是為了躲避這巨鳥才沒敢上來。
“那東西長得是不是跟傳說中的化蛇一樣？至於這鳥，像不像蠱雕？”龍淺問。
白夜不置可否，蘇菀卻道：“其實吧，我覺得，這蛇和這鳥，可能都是基因變異了。”她頓了頓，又問：“白夜你說我是不是沒有那人蛇好吃？那鳥為什麽半路放開我？”
他沒有回答她，龍淺也隻笑笑，然後指著樹幹道：“剛剛我在那兒發現了有意思的東西。我們過去看看吧。”
他們朝著樹幹走過去，蘇菀馬上明白了有意思的東西是什麽：有一把劍插在了樹幹上。
有意思之處在於它露出的部分是劍鋒，所以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在樹幹裏麵拔劍插了上去一般。
“這樹……難道是空心的？”蘇菀問。
“我們把樹幹剖開看看吧？”龍淺建議道：“你們覺得呢？”
他話音剛落，隻聽身後一聲巨大的嬰啼聲，蘇菀回頭，隻見巨鳥已經用餐完畢，正抬頭看他們。
她心中立馬升騰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它又叫了一聲，然後低頭露出頭上的角朝三人衝過來。
蘇菀知道它的目標是誰，毫不猶豫地掉頭就跑，果然巨鳥對於白夜龍淺視而不見，直衝她過來。蘇菀繞了個大圈，再次衝向樹幹，同時放慢了腳步，她心中計算著速度與距離，剛好在即將撞樹的瞬間巨鳥也即將撞上她，蘇菀心中為它的智商著急了一把，而後一貓腰就地滾開。
鳥翼擦著她過去，意料之中的傳來一聲巨響。
蘇菀抬起頭，樹幹被撞出了一個大洞，巨鳥的半個身子都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