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鬼麵貔貅
休息了一小會，龍淺跟老鼠在附近轉了轉。白夜跟蘇菀坐在一邊，沒有任何交流，蘇菀覺得自己有被凍僵的趨勢。
沒過多久，一旁傳來了龍淺的喊聲：“小夜、阿菀，快過來，這邊有水！”
蘇菀雖然之前在潛水時喝了一點水，剛剛一番運動，又覺得渴了，聽到龍淺一喊，馬上跑過去。
水潭在黑暗中看上去如濃墨一般，但蘇菀潛意識覺得它並不危險。龍淺蹲下去洗了把臉，血和黏液都被洗淨了，但臉上還有一些小包，可能是被剛才那些蟲子咬的。
白夜走上前來，看到有水。似乎也放鬆了一口氣，然後，他修長的手指按到自己臉上的麵具之上，蘇菀看著，心中一陣激動……這節奏，難道鬼麵貔貅是要露出真實麵容了嗎？
被劃花的臉是什麽樣的呢？會不會不僅臉被劃破，鼻子也少了一塊之類的？
正腦補著毀容的各種情形，麵具已經從他臉上被揭了下來。
蘇菀頓時失望了。
麵具下的那張臉，星目劍眉，俊美無儔，麵容沒有北方男子的粗獷，而有一份江南水鄉之人特有的靈動。他的五官精致得恰到好處，但與龍淺不同的是並沒有給人陰柔之感，一切完美得剛好。
蘇菀於是明白為什麽白夜下水失蹤後龍淺會急成那樣了。
他的臉上也有一些血痕，但很明顯是鑽進去的蟲子咬的，而不是所謂的毀容，事實上，這種長相已經夠得上讓許多女子一見誤終身了。
蘇菀沒想到，她的這個一見誤終身的第一想法到後來竟被證明是非常準確的讖語。
蘇菀想起以前老鼠之前那不靠譜的解釋，不由瞪了一眼他，卻看見他呆呆地看著白夜，嘴巴十分癡傻地張開了。
白夜很隨意地將麵具丟到一邊，也洗了把臉。他頭上的碎發微微垂下，襯得側臉煞是好看，雖然臉上跟龍淺老鼠一樣有一些刮痕跟小包，但仍是粗服亂發不掩國色。
老鼠開口，聲音中滿是不確定：“你……真的是白夜？”
白夜沒理他，倒是龍淺道：“你說呢？是不是我自己的兄弟帶個麵具就能認錯了？”
老鼠似乎仍處於一種巨大的衝擊中：“對了！龍公子當然是不會錯認貔貅公子的！由此看來，外麵那些話全是誤傳。”
白夜對他所說的誤傳毫不上心，也沒打聽，洗了個臉，撿起麵具，也不帶上，掉頭便走。老鼠不由叫他：“貔貅公子！”
白夜沒有回頭。
蘇菀揶揄道：“老鼠你的八卦不靠譜啊，估計是國產的。”
“什麽，”老鼠朝她轉過來：“哪國產的？八卦是什麽？”
蘇菀不理他，問龍淺道：“龍公子啊，你跟白夜比較熟，他既然沒有毀容，為什麽還帶個麵具呢？”
龍淺看著他的背影，有點出神：“那家夥以為能把自己鎖在麵具後麵，是不是很傻？”
說完這句頗具哲理性的話，他便不理蘇菀跟老鼠，追著白夜過去了。
蘇菀也洗了把臉方回去與他們會合，他們估摸現在外麵應該已經是晚上了，便打算休息一會，幾人輪流守夜。
先是老鼠守第一班，蘇菀倒下去，雖然岸邊石頭有些硌人，不過她還是一碰到地麵就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龍淺推醒了她，蘇菀睜開眼，看到遠處一個夾縫裏透過大片光柱。
她揉揉眼，腦子還有點不清醒：“到我守夜了嗎？”
龍淺答道：“不，我們要出發了。”
蘇菀慢慢清醒過來，看著光柱，知道已經天亮了。他們應是根本沒想過讓她守夜，她才一覺睡到了天亮。心中本來有點感動，結果老鼠嫌棄地看著她：“不過在出發前，你最好把眼屎洗洗幹淨。”
蘇菀大囧，在老鼠頭上重重敲了一下，便跑到水潭邊洗了把臉。四人沿著水岸向光柱的方向前進。
走到光柱下方，蘇菀有點睜不開眼，過了好久才適應過來。他們現在應是處於某座山的內部。山體裂開了一道巨大的岩縫，陽光正是透過這道岩縫射了進來，還帶了點青蔥的綠意。他們昨晚感到的那些氣體的流動，大概也是來自於此。
龍淺在岩縫前站定，突然對老鼠道：“你從這兒出去吧。”
“什麽意思？”老鼠愣住了。
“之前是我想得太簡單了，這個鬥實際比我想象中驚險得多。你不適合繼續走下去。”
老鼠笑：“龍公子說笑了，雖然一開始並沒有想到來臨淄是為了倒鬥，但我好歹在江湖上混了五六年，一般的機關伎倆還是可以對付的。”
“不，你沒有，”龍淺道：“你其實就是個新手對吧？你之前應該是個普通農夫或者樵夫，看你的手就知道了。說實話，其實雲叔把你帶到我麵前時我就知道了你肯定不是混江湖的，雖然會小偷小摸，但沒有經過什麽大場麵。隻是我那時覺得這個鬥不會太危險，又聽說了你家裏的一些事情，這才讓你進來。可現在看來，如果後麵你真的出了什麽事，我倒是罪孽深重了。我知道你擔憂什麽，說好的酬勞，不管我自己最後有沒有出來，雲叔都會一分不少的給你，足夠你救活奶奶贖出妹妹。好了，多說無益，你回去與瑤姬狗兒他們會合便是。”
老鼠呆呆的看了龍淺片刻，突然深深叩拜下去。龍淺皺眉：“你們中原諸國的人真是奇怪，總是喜歡這樣跪來跪去的，應該多去我們楚國走走，雖然你們老說我們是南蠻子，我倒覺得我們那兒比中原好多了。”
老鼠站起來，臉上的輕佻一掃而光：“龍公子之恩，老鼠當結草以報。”
“好了別給我囉嗦這些有的沒的，快走吧。不過……回到臨淄我們不在的時候，你可不能欺負瑤姬啊。不要以為你的小心思我不知道。”龍淺道。
老鼠不好意思地笑笑：“哪兒能呢？那我走了，你們保重。”
他向幾人分別施了一禮，轉身離開，蘇菀目送他的身影從岩縫中消失方對龍淺道：“真沒想到你心腸不錯啊，我也是新手，你是不是也打算放我走啊？”
龍淺看著她，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精神：“我想，有一些事，該說給你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