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歸墟盡處
獵戶的話多少給他們留下了一點陰影，蘇菀看向龍淺，他目光平靜：“我們先找到砍柴湖再說。”
這時已近中午，太陽從雲中時不時冒出頭來，對他們判斷方向起了很大作用。那個砍柴湖離他們並不遠，找準了方向後，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
砍柴湖確實是極美的，它其實並不大，大約也就是三個籃球場的大小。湖水介於藍色跟綠色之間，它靜靜地躺在森林中，就像一個未出閣的少女一般，恬靜而秀美。湖邊長著一些草，時不時有小鳥過來飲水，可愛極了。
這樣美麗的一個湖，下麵真的隱藏著什麽危險嗎？
龍淺走到湖邊：“根據那上古遺物的記載，陵寢的入口，就在這裏，也就是這湖下麵。湖中很可能設了機關防止盜墓者的入侵，才會有那獵戶說的情況出現，所以我們得先派個人下去探路，誰去？”
瑤姬弱弱的開口了：“我……不會鳧水。”
龍淺撓撓頭：“唉，開始也沒想到進口會在湖中，我們還是疏忽了……你們還有誰不會鳧水的？”
狗兒道：“還有我。”老鼠也急忙附和：“還有我還有我！”
龍淺瞪他一眼：“你少來！”
老鼠不開口了，龍淺很輕鬆一般：“那也就是說，至少我們之中有四個人是可以下去的，不算太差的結果。這樣吧，狗兒瑤姬你們回臨淄等我們，把你們帶的那些繩子鉤子給我們，我們四人分配一下帶在身上，我跟小夜先潛下去看看。”
“不。”白夜開口。
“什麽？”
“你呆在上麵，我先潛下去看看。”他聲音還是冷冷的：“你要留到最後。”
“不行，”龍淺馬上反駁：“老鼠，要不然……”
“他做不了先鋒，陵墓入口大都設有機關，那獵戶的話更是印證，如果待會碰到了什麽危險的東西，我尚可應付一下，他去完全是送死。”
這話說的……
秦朝之人尚勇武，因此激將法還是很好用的。如果白夜不說這一句，老鼠肯定百般推辭，而現在話音剛落老鼠就馬上道：“白夜！我跟你一起下去探路，龍公子你就在上麵等著我們吧。”
蘇菀看了眼白夜，他依舊眼神平淡，從露出來的嘴角也看不出什麽情緒，十足的悶騷腹黑男啊！
他們在腰間都綁了繩子，拿了短劍，潛下水去。龍淺與狗兒一人拉著一根繩子，隨時準備把他們拉上來。
蘇菀的心中有點不好的感覺，可能是獵戶的話帶來的陰影尚存。但過了一會，好像也沒發生什麽，她的心也平靜下來了。
可這平靜也沒持續多久，須臾之後，繩子便開始劇烈的晃動，那幅度讓蘇菀看了心驚。“拉繩子！快把他們拉上來！”狗兒驚叫一聲。
狗兒與龍淺幾乎同時一邊後退一邊收繩子，蘇菀見狀也忙上去搭把手。
她與龍淺一起拉著繩子向後拽，無奈繩子另一端的拉力實在太大，即使兩個人依舊掙不開，經過一番掙紮兩人都被拉到湖邊，幾乎反倒要被拉入湖中了。
一旁的瑤姬狗兒已經撐不過放開了繩子，老鼠估計已經凶多吉少。蘇菀跟龍淺還在苦苦堅持，突然繩子那頭一鬆，蘇菀與龍淺頓時雙雙向後摔倒在地。
龍淺臉色很不好看：“小夜……他肯定是自己割斷了繩子。”
蘇菀不語，想想也應是這樣。龍淺馬上跳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蘇菀：“我要下去找他，你去嗎？”
“龍公子……”蘇菀想勸住他。
龍淺馬上道：“當然，你不想去我也可以理解，畢竟下麵情況不明。”
“龍公子！我不是要說這個。”蘇菀大聲道。
龍淺看著她，等候她的下文。
“我之前聽說過，一百米，也就是你們說的五十丈就是人類徒手潛水能達到的極限了，據獵戶所言，這湖的深度可能還大於五十丈，他們的情況已經不明了，我覺得，可能已經在五十丈以下，不然一般情況不至於上不來。另外，這麽深的水，下麵有什麽大型魚類也不是不可能。你還要白白再把自己也送入未知的危險中去嗎？”
龍淺一挑眉：“我樂意把自己送進去你管得著嗎？”說完可能意識到自己這話又犯了紈絝子弟的毛病，便補充道：“再說，我不能不管小夜。”
小夜小夜，丫的你現在腦子裏除了白夜沒別的了吧？老鼠就不是一條命了？要不是相處這麽久摸清了你的脾性沒準真以為你是玻璃男。
龍淺走到湖邊，仍是準備跳下去，蘇菀叫住他。
龍淺回頭：“你不必再說了……”
“一起，”蘇菀打斷他，在龍淺驚訝的目光中補充了一句：“我跟你一起。”
她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說，可能潛意識對湖水下的秘密有點向往，並且……她覺得，龍淺一旦下去，估計也不會上來了。
兩人這次沒有綁繩子，手拉著手潛下去，如果此時有第三人路過一定會認為他們去殉情了。而且蘇菀隱約覺得瑤姬與狗兒看他們的眼神也確實與看死人無異，這時再有一個人在湖邊彈琴做歌“風蕭蕭兮湖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一切就完美了。
蘇菀看著頭頂的水麵由綠色變為藍色再變到深藍最終一片漆黑，心中不能說完全沒有不安，但當黑暗完全將她包圍後，她反而產生了一種奇怪的安全感。
越往下潛湖水越冰冷，黑暗的湖水中，好像有什麽東西緩緩流動著。蘇菀腦海中情不自禁想象著一個巨大的生物在周圍慢慢搖動著尾巴，暗中觀察著他們。
不知向下潛了多久，漸漸地，蘇菀的耳朵有點發脹，耳膜好像要被什麽東西壓破了。身體的不適感也越來越強烈，胸腔中好像有個氣球在慢慢脹大，慢慢接近爆裂的邊緣。
蘇菀武功底子好，在調理一番氣息後不適感輕了不少，但她明白自己撐不了多久了，便捏了捏龍淺的手，往上一蹭，示意自己想上去了。
龍淺可能也到了極限，便順著她的一蹭也往上遊去，突然不知哪兒傳來一陣巨大的水流，片刻之後蘇菀感覺自己被甩入了一個超大型洗衣機中，被那股水流包裹著繞圈圈。
漩渦！該死的，她早該想到的！
什麽海眼，什麽無底洞，全是傳言！這湖應該是呈一個漏鬥狀，下麵連著地下水係，當地下水係下降，壓強減小，湖中的水便會形成一個漩渦，被吸下去。而由於湖水極深，在湖麵上看不到下麵的漩渦。
怪不得剛剛那拉力會這麽大，原來是漩渦不可抗拒的自然之力。
這，便是傳說海眼歸墟的真相了嗎？
蘇菀被裹挾著向下，她心中明白，人一旦被卷入漩渦，生還的可能性便極小了。
下方的黑暗張開大口迎接它的獵物，看不到歸墟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