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歡哥。即便是腦內存有限的清洛，對這個名字也依舊印象深刻，聽到這名字時便有一點高血壓。隻是沒想到，這個小公子麵前差點死翹翹的大漢，在大公子這邊卻還頗為受重用——成了這高級小隊的領軍人物。清洛覺得有些出乎意料。除此外，她還有一個重大發現，那就是——她之前一直以為歡哥是個敬稱，沒想到這人大名就叫歡哥，可以說是非常占便宜的一種起名方式了。她順便肖想了一番自己如果改名叫“清爸”是否在占便宜一事上更為優秀，別人親昵叫她小名“爸爸”，好像非常酷的樣子。Fire見她一副神遊太空不在線的狀態，情不自禁又敲了敲她的腦殼，側耳傾聽這空空如也的回聲。二人找到歡哥並沒花太多功夫，問清他休息的軍帳後便徑直撩門進去了。彼時的歡哥正在整理衣甲，準備出發的樣子，突然聽到人聲抬頭去看，而後愣了一下。Fire此時是頂著名為林鈞的人皮麵具，歡哥打眼一過，未多留意，視線與注意力便全落到了清洛身上，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同她大眼瞪小眼。他當初受命綁了清洛，一路態度並算不得好，待事後得知這人是赤澤門的少主人、雄火幫的貴客時，便捏了一把冷汗。但自己向來很少在內院走動，從沒見過這位以前年年都要造訪的大小姐，不知者無罪，又是依命行事，實在算不得職業生涯的黑點。他是這麽自我安慰的。尤其是看到這位遲小姐並未因此同小公子計較，甚至提都不曾提，便安下一顆心，覺得自己也不會有事。此時這人突然來勢洶洶地找上門來，他不由又開始忐忑起來。清洛來時是有些心虛的，此刻見對方好像更虛，沒由來地硬氣起來，三兩大步走到一旁，搭手在靠邊的一把竹椅，嘩啦啦拖行了幾米後撂下，坐了下去，企圖以此帳中僅有的一把椅子彰顯自己的王霸之氣。Fire雖覺得幼稚，卻還是站到她背後，仿若一個小弟，無聲為她撐起場麵。“好久不見，不知歡哥可還記得我？我對您倒是一直印象深刻。”清洛學著影視劇裏的霸道總裁眯了眯眼睛，企圖營造一種邪魅狂狷叫我爸爸的氣勢。雖然現實和理想的差距總是十分無情。“當然當然。小的也是聽命辦事，之前若有得罪，還請您大人有大量。我這先給您賠個不是。”說完這些，歡哥鞠了個躬，有些欲言又止，支支吾吾。清洛揪不出他邏輯上有什麽毛病，畢竟他是給別人打工，路上也沒揍她罵她，她其實對他的抵觸情緒並不重，於是從他態度入手：“你有話就說！三尺……emm……九尺男兒！做什麽吭吭哧哧這麽費勁！”她能感覺到，自己可能不適合裝X。“那個……遲小姐不妨坐到這邊。”他指了指一旁的大通鋪，“這把竹椅是大家衝涼時坐的，不然就是墊腳穿鞋襪……”言盡於此，已不需要繼續。一想到一群宛若兄貴的漢子們光著身子坐過這把椅子，清洛幾乎是彈射起來，宛如竄天猴。方才刻意營造的大佬氣場蕩然無存。Fire覺得好笑至極，原來真的有人可以蠢得始終如一。清洛瞪向歡哥：“我也不跟你廢話了，我這次來找你並沒有翻舊賬的意思，隻是想讓你安排我們加入清理隊。我不是那種混吃懶做的，來這裏總要出些力，今兒好像就你這裏有行動，就尋過來了。我不想多說，你也別跟我唧唧歪歪。”但是歡哥非常唧唧歪歪。“這不可以的，我們都有嚴明的規矩，輕則挨一頓板子，重的話就要嗚呼哀哉了，您既然既往不咎可見是個心善的，懇求您也不要在這些事上難為小人……”清洛出了口氣，開口打斷他：“府上管事的劉叔平日裏瞞上欺下，活該兒子摔斷腿；熊掌門不續弦怕是因為不舉；小公子陰殘成性，一定是祖上缺德……”清洛憑借自己的八卦本能，將記憶中的對話概述出來。這些話悉數都是她在歡哥等人因避讓靈祭典而徹夜吃酒那次聽來的，這些男人們看著威武且陽剛，酒後的時跟那些碎嘴的大媽無甚區別，扯著嗓子嘰嘰喳喳，不是八卦就是吹牛。此時清洛已複述出來七八條，雖大都不是歡哥說的，但他當時聽後樂樂嗬嗬，便是同罪。方才還在搖頭晃腦裝可憐的歡哥冷汗如注，謙卑的姿態直要將頭埋到膝蓋裏，“遲小姐不必再講，我這就給二位安排衣服，晚一點送到二位帳中，不過還請二位不要將這事說出去為難我們兄弟。希望我們可以為彼此保密。”清洛感覺自己再度成為大佬：“那是自然。”Fire挑了個背人的角度，給她比了個大拇哥。兩人折回帳中等待歡哥承諾的後續操作，片刻後等來的卻是熊叁川的接風宴邀約。雖說是接風宴，卻極為簡陋。兩幫對陣，條件不佳可以理解，清洛見小案頭上零星幾款菜色十分沒有胃口，幹啃了兩個窩窩頭。她有些急著吃完就要撤，那邊熊叁川卻安排了些老奶奶裹腳布一般的節目，光一個老腔唱曲就吱吱呀呀了半個時辰，還是會跑調的那種。清洛幾乎堅信這個表演者是路邊兒隨便拉來的。很明顯這個接風宴準備得並不用心。酒過三巡，清洛同Fire咬耳朵：“我們還不撤嗎？要不我裝肚子疼？我怕歡哥太久等不到人。”Fire給她夾了一筷子野菜：“你以為他真的會來？”“誒？”不是說好了麽……“那不過是他的緩兵之計罷了，擺明了他向熊大公子通了信，這才有了所謂的接風宴拖住我們。我們既來之則安之，這不還有五個窩窩頭嘛。”誒？這麽燒腦嗎？“他不怕我們把他的汙點曆史說出去？詆毀高層是重罪吧。”“想來是有大公子庇佑，已有應對之法，自信不會出事。”清洛聽完有些生氣：“那我們不是白忙活啦！”Fire麵上不動生色：“不會啊，他們越這樣越證明有問題。本來也沒打算真的去參加什麽清理隊，昨夜我已經去探過虛實。”清洛：？？？你啥時候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