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拍攝(2)
次日一大早,繼續接著昨天拍。
「你莫騙老子哈。」
「愛信不信。」
「咔,任西西,嘴角撇的幅度再大一點,別太收著了。」
「愛信不信。」
「好,過!」
胡廣生坐在沙發上看著馬嘉祺:「有點太不尊重人咯,現在是哪個在掌握局勢?龜兒搞不清楚狀態。」
「好,楊坤給拔釘子特寫。
胡廣生,動作慢一點節奏性的疼痛,給點抽筋似的反應。
還有狀況兩個字別說那麼周正圓潤,「況」字說半截留半截。
好,再來一遍。潘哥拔釘子動作不緊不慢,很棒,繼續保持。」
拔釘子、抽著疼。
胡廣生咬牙切齒:「你做啥子?」
李大頭拿著釘子皺著眉頭,給正面鏡頭,頭髮卷的快趕上錫紙燙了:「拔釘子。」
倒紅色藥水、胡廣生緩慢抽筋似的翻了個面,背對著鏡頭緩緩又翻到正面,隱忍著沉聲道:「又做啥子?」
「上藥。」
李大頭小心翼翼的回答。
「倒的啥子葯?」
李大頭回答:紅花油。
馬嘉祺看不下去了:「紅花油,是治跌打損傷的。傷口塗不得,你這個傷口要先消毒。」
胡廣生狠狠地附和道:「消毒。」
「哪個是消毒的?」
「酒精。」
胡廣生看著酒精道:「這個怕是有點痛吆。」
馬嘉祺輕描淡寫回答道:「這個不痛。」
胡廣生撇了一下腦袋,示意大頭撒酒精。
大頭撒上酒精,胡廣生疼的抓沙發,身子又是半翻著。
馬嘉祺疑惑道:「那麼痛么?」
胡廣生喘著氣,問道:「不是不痛咩?」
馬嘉祺:「痛點就痛點嘛,反正是消毒了。
指揮李大頭道:「你,拿那個小瓶瓶里的粉粉撒上去,紗布包起來就行咯。」
「等等。這個痛不?」
胡廣生臉上帶著汗,問道。
「不痛。」
李大頭撒粉粉。
胡廣生疼的一腳踹翻了急救箱,急救箱的藥品撒了一地,胡廣生疼的癱倒在地板上。
聲音顫抖著問:「你不說不痛嗎?」
馬嘉祺展顏歡笑:「他楞么怕痛哦,我覺得不痛,我覺得都不痛。」
「你肯定覺得不痛。」
李大頭對著馬嘉祺說道。
四段撒葯爆炸的疼痛戲份,三位演員演順了,尺度拿捏的剛剛好,張宇演的尤其逼真,四段疼痛翻身的戲份,好像都一樣,卻又不一樣,很有趣。
撲哧,隨著片場接二連三的笑聲,整個劇組都憋不住了,忍了半天的笑聲帶著傳染性,使得全場笑了出來,片場沒一個冷靜的人,甚至連看拍戲的馬大媽都哈哈大笑。
笑過之後,向天歌看完片段,道。
「任西西、潘哥、張宇,再來一遍,保一條,狀態挺不錯,繼續保持。
老錢,老錢,安排好機位,再來一遍,各部門準備。」
……
當大家勁往一起使,拍起戲份來快的離譜,時間也過得飛快,轉眼間放飯,下午繼續拍攝。
「槍。是真的咩?」
「你明天看新聞就曉得真的邁假的哩。還真滴邁。
今天你能撞(chuang)到我們兄弟伙這種殺人如麻的悍匪,也算是你人生中不可多得的經歷。但是也莫怕,我們借你這個地方避下風頭就走,你好好配合,沒得事的。」
「那我要是不配合,你們會開槍嗎?」
大頭:「開槍你就死求咯。」
馬嘉祺犟著:「那我就不配合。」
胡廣生放下水杯,坐起身,看著馬嘉祺狠狠道:「老子給你龜兒臉了是不是?」
拿手指指著馬嘉祺:「我忍你好久了,我跟你說。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馬嘉祺冷靜回答:「那你就開槍噻。」
「你要試一下是不是?」
「我就賭你不敢開?」
「老子!」
胡廣生起身拿起茶几上的短管獵槍,正頂著著馬嘉祺的額頭,嘴都鼓著勁。
大頭無奈勸慰道:「哎吆,搞啥子嘛!
算嘍算嘍算嘍。好不好嘛。她是個殘廢,腦殼還是憨咧。」
「你龜兒才憨。」
馬嘉祺咬牙切齒。
「開槍啊。」
「老子數三聲。」
「數三聲你不開槍,你就是個趴皮。」
「三。」
胡廣生惡狠狠的數數,作為一個夢想出人頭地的小年輕,他最恨別人看不起他。在他的認知里,自尊大過法律。
馬嘉祺喘著粗氣,胸腔起伏不定,剛剛滴了眼藥水的眼睛紅通通的。
「二!一!」
眼睛都緊張的閉住了。
她想死,但即使全身癱瘓,依然對於死亡有著本能的恐懼。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呢。
「瘋婆娘瘋婆娘。」
胡廣生終究沒敢開槍,他自吹自擂的「殺人如麻的悍匪」只是自己給自己貼的面具。就像大頭後來說的。
「老子不把你當兄弟,老子會幫你吹那麼多年牛皮。你要出頭,你要霸道,你打死一條眼睛蛇。龜兒你當年就是撿了一條死蛇。怕是你自己都快忘記了吧,胡廣生。」
天台戲份尤其難拍。
多虧都雲是南方,夏季多雨。劇組陰天拍,等下雨更要拍。
暴雨、閃電。
「楊坤,這個鏡頭航拍怕是不行。從我們五樓陽台架個搖臂上來,再從最下面架台大型挖掘機,你坐上面升起來,用搖臂推一個從左到右三秒的鏡頭。」
向天歌已經淋濕了,頭髮濕漉漉的。
天台戲份都容易出經典戲份,《無間道》、《肖生克的救贖》就是其中典範。向天歌不指望能拍出經典天台戲碼,但起碼讓觀眾看了若干年後看到別的天台戲碼,想起《無名之輩》也有一處天台戲份,不精彩,但卻讓人難以忘懷。
陰天開拍。
太陽隱藏在烏雲中,但夏天的自然光不少,溫柔的打在天台上。
遠處的西山大橋如往日般車流不息。
太陽微微穿過烏雲,打在天台邊坐著的胡廣生、馬嘉祺、李大頭身上。
安謐的畫面,斑駁的光芒,抬頭眼睛里的高樓大廈。
「你說啥子會有橋哦?」
「因為路走到頭了。」
馬嘉祺歪著腦袋看著胡廣生,底層出生的他穿著一身的牛仔,T恤都是花里胡哨的,但此刻他的眼睛卻是認真而深邃的。
「那橋也是路噻,架在河上頭的路。我聽人說到下面去也要過一座橋,叫奈(lai)何橋。說是人過了奈何橋,這一輩子就翻篇了。差不多了,要下雨了。過了橋,就翻篇了。」
天台到樓下,直線距離20多米左右,樓下是芸芸眾生,車流不息。樓上的馬嘉祺像是一直活在另一個世界,全身偏癱,使得這個花季女子的生命從此儘是灰暗。
她暗自打著氣,白皙的臉龐七分解脫,三分害怕。
但胡廣生終究沒有幫她解脫這塵世間的羈絆。
大雨瓢潑,閃電在大樓間跳躍。
「你要推她下去是不是?你要幫她跳樓自殺是不是?她從上到下只有腦殼能動,怎麼能跳樓自殺?你推他下去,你就是殺人!你推她下去,你就是殺人犯!」
那個渴望尊嚴,自詡為殺人如麻的悍匪終究是連幫人跳樓自殺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