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老頭
一聲輕檸的「寧校尉」立馬讓林凡回過了神。
急忙把頭從紅肚兜前抬起虛弱的站了起來，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漂亮女子問道：「你是誰，我這是怎麼了」
楚娘看著林凡臉上閃過一絲落寞，隨後便低下頭輕聲細語道：「奴家是梅村的楚娘」。
「楚娘……」林凡昏昏沉沉的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了那個夜晚披頭散髮的女子。
本來還想搞清目前什麼狀況的林凡剛張口還未說話，地下坐著的楚娘便搶先說道：「寧校尉快去看看屋外的老翁，他被那些禽獸踢了一腳就昏了過去，不知道傷勢如何」。
看著楚娘著急的樣子，林凡把滿肚子話又咽了回去，點點頭便往屋外走去！
轉身沒走兩步就看到了屋門口的血跡，一攤深褐色的血液散發著血腥的味道，林凡捏著鼻子避開血跡走了出去。
耀眼的陽光讓林凡有點恍惚，身影晃了晃急忙扶住門檻，眯著眼睛適應了一會後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景色。
呃、呃……，看到身前不遠處的無頭男屍林凡立馬吐了出來，肚子里沒有什麼存貨所以吐的都是黃綠色的液體！
到最後哪怕是液體都吐不出來了，但林凡還是在不停的乾嘔著。
哪怕是低著頭不去看那具無頭男屍但腦子裡跟播放幻燈片一樣，不停的重放著看到男屍的第一眼：
直挺挺突出的骨頭下方有幾個管狀物，有兩個可能是血管還在往外滴答血液，剩下一個應該是氣管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凡感覺它還在那伸縮，而後皮、筋，脂肪混雜在一起。還有形狀各異的碎肉零零散散的分佈在周圍！
「寧校尉，你沒事吧」林凡抬頭看著已經收拾妥當的楚娘搖搖頭，費力的抬起頭往前指了指！
楚娘輕輕拍著林凡的後背，看著林凡抬起手指就順勢望去。
「他死有餘辜……」林凡看著面色蒼白、咬牙切齒的楚娘，愣住了！
這尼瑪，古人這麼彪悍？這麼血腥的場面就一點反應都沒有……這特么一對比，吐到苦水都吐不出來的自己好廢物啊……
咕咕咕……幾聲雞叫終結了林凡的胡思亂想，一眼望去孤零零的五六隻雞圍了一個圈，頭一上一下的在叼著什麼。
眯著眼瞅了好幾下也沒瞅明白，於是林凡又一次抬起了手指而楚娘也是又一次順勢往去，爾後喊了一聲老翁便匆忙往雞群跑去。
咕……咕，雞群一鬨而散留下滿地雞毛也露出了一嘴角流血，臉色蒼白的老頭！
「先生，先生」楚娘輕聲呼喊著，同時抱起老翁的頭，只是沒有像之前一樣把頭放到胸前。而是跪在地上胳膊扶著頭，輕輕的靠在腿上。
林凡強忍著吐意也蹲了下來，摸摸頸部還有心跳然後又探了探鼻息氣息雖然比較微弱但還是有，林凡也就先拋下了人工呼吸的打算！
「先生，先生……」在楚娘不停的呼喊聲中，老翁終於醒了過來。
只是剛睜開眼就一陣猛烈的咳嗽，鮮紅的血液順著嘴角不停的流出！
「先生，你忍住我去找郎中。」
老翁看著楚娘痛苦的搖搖頭道：「找什麼郎中……咳咳咳……我就是郎中！咳咳……我不行了不用費事了」
「先生……」楚娘眼中匯聚起了水珠不停的留下。
老翁說罷想要坐起，只是剛動了一下便咳嗽不止，痛苦的呻吟了幾下后就放棄了…….
「先生，寧校尉醒了」楚娘邊抹淚邊說道。
本來一臉痛苦之色的老翁聽到此話，臉上居然有了一絲興奮快樂之意：「咳咳咳……在那，在哪」。
「老先生」林凡輕聲的喊了一聲。
老翁聽著呼喊之聲費力的側過頭，這才看到了身旁另一側的林凡。
「呵……咳咳，將死之人果然無用呀，這麼大一個活人都沒看到，呵呵！」自嘲的笑了笑后又說道：「楚娘
去我屋子裡，床下有個木盒拿出來」
楚娘點點頭，在林凡學著楚娘的姿勢接過老翁后便往屋裡跑去！
楚娘走後林凡尷尬了起來，靠在腿上的老頭瞪著眼睛大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盯著林凡。
在林凡被看的快要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時候老頭終於說話了：「你是魂穿還是體穿」。
林凡愣住了，直勾勾的看向了老翁！兩人四目相對一言不發的互相看著。
看著林凡沒有了反應老翁笑了笑：「咳咳……別怕！我也是穿來的」
「卧槽……你…你。。。你是哪的」。
「卧槽……卧槽」老頭一臉回味的表情不停的重複著。
而後笑了笑說道：「好多年沒聽到卧槽了……現在終於明白鄉音為什麼親切了」。
說完一頓猛烈的咳嗽，鮮血順著嘴角從林凡的指縫間劃過。
「你沒事吧」林凡看著不停流出的血皺著眉問道！
「沒事…咳咳。。人老了，被人家一腳就踹斷了肋骨，看樣子是扎破了肺……」
「你……」看著懷中的老頭林凡忽然不知該說什麼了
老頭看著林凡的樣子笑了笑說道：「沒事，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而後又說道：「你是什麼時候穿越來的」
「前幾天，你呢？」聽著林凡的反問，老頭陷入了沉思。
「我……好久了好久了，久到都覺得不真實了」老頭的眼神有點迷離。
沉迷了一會後又說道：「我是開皇三年，魂穿在了一個同齡人身上！開皇三年就是隋朝開國皇帝楊堅的那個時候
這時間過得好快啊，現在是貞觀二年……46年過去了，老夫現在還能清楚的記得剛來的時候25的自己是多麼意氣奮發
那時還有一腔雄心壯志，本想奮鬥幾年在隋末有一番作為！可誰料正因此害了所有人，本來想著做生意積累資金等待隋末做番大事，而我也的確把生意越做越大可以說是日進斗金
整個大隋，東南西北都遍布我的商隊！也正是因為這龐大的利益引來了世家，雖然我早已和他們搭上了線每年把一半的利潤分給他們，
但之後沒有絲毫的徵兆他們就動了手，沒多久就落了個抄家滅族的下場我也就成了無根基之人，你知道嗎，我魂穿的這一個人早已有了妻兒，幾年相處下來也算是感情深厚，而他們卻因為我身首異處……
因為我恰好在南方處理事情躲過一劫，得到消息后便遣散了所有人開始四處躲藏。
最後就來到了這蜀地，幸好我以前是學醫的還有點手藝不至於餓死……就這麼湊合的過到了現在
沒了干一番大事業的心思后又開始一門心思的想著回到現代，對了，你從什麼時候穿越來的」
一直安靜聽著老頭講述的林凡愣了一下說道：「2020」
「咳咳咳……那你還算是未來人呀，呵呵…我是2018年穿越來的！算來我們年紀應該沒差幾歲，可現在我是個快死的老頭子了…哈哈，這還真奇妙呀」
老頭語氣複雜的乾笑了幾聲后又接著開始了講述：「我當初快要從醫學院畢業的時候突然發起了高燒，那個燒啊一直不退！在醫院掙扎了幾天後就沒了意識，然後在睜開眼睛就來到了大隋……
來到這蜀地以後我就想著既然我是高燒昏迷狀態下穿來的，那麼是不是在這個昏迷過程中能接觸到一些不是科學能解釋清楚的東西，
於是這些年我就專看高燒昏迷之症，碰到嚴重的昏迷不醒的我一分不取就為了觀察他們昏迷中的狀態
誰料折騰了這一輩子，到現在也沒弄出點頭緒！也不知道這世間是不是真的有鬼神，你說現在求求他們有用嗎？我馬上要死了不知道能不能讓我在回去啊」。
看著老頭的樣子，林凡心裡很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本來一肚子的問題此刻卻一個都問不出來了。
老頭也沒等林凡給他一個答案，又自顧自的說道：「要不是遇到你，我始終感覺這一切都是做的一場夢，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實的……這到底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不過幸好，在這臨了臨了碰到你了，一切都感覺變真了，也感覺終於能溶進這個世界了」
「咳咳咳……」說完又是一陣激烈的咳嗽，林凡急忙給他捋捋背，沉默了一會後說道：「要是你還能回去，就等到2020年9月17號晚上11點在寧州市懷安區夜市東街口，找一個叫林凡的！告訴他剛跑完別貪嘴，會噎死的」
「哈哈哈哈……咳咳咳」老頭一邊大笑一邊狂咳血，林凡急忙道：「別笑了」
老頭費勁的咽了一口不知道是血水還是唾沫后道：「沒事沒事，這麼多年我就沒怎麼笑過！都要死了讓我多笑會」
說罷又開始大笑「哈哈哈哈……原來你是噎死的，哈哈……」
笑了幾下后又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是魂穿還是體穿呢」
「體穿！和你一樣，一睜眼就到這了」
老頭咂咂嘴一臉可惜之色：「那你比我還慘，莫名其妙人就不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你家裡人不得難受一輩子」
林凡低著頭也不看老頭了就這麼沉默不語，「咳咳咳」一陣咳嗽后老頭虛弱的說道：「說的差不多了，我要走了，在這大唐好好活著吧，現在是李世民的天下
應該能過的比較安穩，可惜我是見不到這名留青史的貞觀盛世是個什麼樣了，還有好好對那個丫頭吧
你昏迷的這幾天人家寸步不離的照顧你，好幾天都沒睡個安穩覺，一顆心都撲在你身上。
甚至相處了這麼多天都沒顧上問問我的名諱，記住我叫王璞這是我以前的名字，等會把我埋在城外的林子里立個碑，上邊就寫王璞之墓，你身上除了手錶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
林凡摸摸了還在褲兜里的手機，點點頭掏出了手機。老頭一看又呲著牙笑了一下：「手機啊，這個好。就把它給我陪葬吧，就當做你的醫藥費和我的雞錢」
林凡點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老頭看到后笑的更開心了：「我床下的木箱子里的東西就送你了，想想千年後不知道有沒有人能挖出我的墓，看到裡面的手機會不會嚇他們一大跳，哈哈哈！」
笑聲戛然而止，老頭閉上了眼睛不在言語，林凡看著老頭思慮萬千……
「先生，木箱、木箱……」老頭剛閉眼楚娘抱著像梳妝盒一樣的木箱跑了出來。
氣喘吁吁的楚娘看著閉著眼睛嘴角掛著笑容的老頭，眼淚嘩嘩的留下，放下木盒整整衣袖，兩腿並跪手掌相印大拇指對齊。
兩手高舉過頭頂，然後下落至胸前時掌心向下，小臂與手掌平行貼地！額頭貼敷手背恭恭敬敬的三拜大禮喊到：「拜別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