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挾持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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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高臨下淩空打出的追魂掌勢大力沉,黑衣人武功雖高,懷裏卻還抱著一個奄奄一息的老嫗,此時此刻,隻有勉強躲閃的份。
可憐的是,那黑衣人怕被人認出身份,江湖上不免又多出許多聽雲道長的花心笑談,本派的青陽劍法一概不敢使出,隻憑借極高的輕功與魏九淵糾纏,三招之內已顯頹勢。
黑衣人左突有閃,正苦於應對,卻聽遠處的高台方向喊殺聲震天。
魏九淵躍到高處,轉身看時,才見一隊人馬已經跟高台近處十三樓和龍羽衛的人打了起來,其中幾個身手不凡者已經攻到看台高處,特別是那個頭戴鬥笠,身形消瘦的女子,手中長鞭左右揮動,數名全副武裝的龍羽衛居然形同虛設,紛紛被長鞭抽到了台下。
要說十三樓中除了樓主魏九淵,也不乏薛朝、李杜、史勝那樣的高手,可是高台之上卻不見各樓牧的身影,隻有幾十名身手一般的兵士苦苦支撐,不多時,已被紅蓮教的人殺了個片甲不留。
“閹賊,太子在我手上,還不收手,放我師父離開?”
沈雪吟的聲音遠遠傳來,燕戈行心下一震,不禁脫口而出:“葉姑娘?”
常牧風聽得清楚,此時未免為這位師弟的愚傻感到好笑,高聲譏諷道:“葉姑娘?難道師弟一直不知你身邊的這位葉姑娘正是紅蓮教聖使沈雪吟?”
“沈雪吟?紅蓮教?”
燕戈行呢喃著,口中一直重複著“紅蓮教”三個字,想了片刻才猛然想起師父曾說過,青陽劍宗正是被紅蓮教所滅。
“師兄是說那個滅了劍宗的紅蓮教?”
“還有哪個紅蓮教能這麽大膽,光天化日之下挾持當今太子?”常牧風抬頭望著高台上被沈雪吟和二護法梁古夾在中間抖成一團的“慕容拓”,嘴角不禁露出了一絲壞笑。
此時,魏九淵卻又朝著高台那邊喊道:“哈哈哈,原來是沈鼇沈大人的千金到了,當年你為了逃出玄陽城,吃了親生父親身上割下來的肉,今天可否好心告知本官,味道如何啊?”
一語既出,台下嗡嗡嚶嚶,議論聲不絕。
當年沈鼇在玄陽城門口當眾淩遲,為絕同黨逃逸,出城者必要食肉一片,年僅三歲的沈雪吟自然也不例外。
“原來是沈大人的女兒!莫不是為父報仇來了?”
“呸,沈鼇當初大權在握倒行逆施,人人得而誅之,怎配大人二字!”
“唉,隻可憐當時沈雪吟還是個孩子。”
“……”
被魏九淵激了一句,沈雪吟隻覺喉嚨甜腥,一陣幹嘔。
是的,當初城門處的官兵盤查得緊,是那位神秘的高人悄悄點了她的穴道,強行把一片行軍鍋中烹得半熟的人肉塞進了她口中。
她記得清清楚楚,一位小時候因染上天花,滿臉麻坑的將領捏著人肉遞到她嘴邊時,曾一臉壞笑,指著不遠處綁在旗杆上行刑的父親對她說:“肉是從沈大人身上割下來的哦,很香的,快吃吧。”
彼時,沈鼇的左腿已被片得露出了骨頭,臉上表情扭曲,卻對這邊露出了一絲慘笑,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她吃了父親的肉,整整吐了兩天兩夜。
後來,她掌管了紅蓮教,派江寒帶人將那名將領一家老小綁到了關外。她將他關在特製的木箱裏,隻露一個腦袋卡在外麵,丟到大漠之中,每天派人喂食喂水,好生伺候,卻不開箱,隻任那人吃喝拉撒全在木箱之中。
酷暑之中,整整三月,那人排出的汙穢塞滿了密不透風的木箱,汙穢之中長出了密密麻麻的蛆蟲,一點點蠶食著他的皮肉。沈雪吟命人以百年老參為其吊命,那人每日哀嚎,直到下半身被蟲子啃得隻剩一堆白骨,才有幸咽氣。
想到這裏,沈雪吟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捏著“慕容拓”喉管的手掌用力,再次朝著遠處的擂台大吼:“閹賊,我父親之死雖是蒙月兒一手所為與你無幹,可是今日你卻甘當慕容拓的走狗,為虎作倀,紅蓮教是萬萬容不得你十三樓的。還不快識相放了我師父,將來也好賞你死個痛快!”
“哈哈哈哈,沈姑娘年紀輕輕口氣卻不小,仔細算算,死在你紅蓮教手上的人恐怕不必十三樓少吧?何況,我十三樓是太子一手著辦,官家正統,所殺之人哪個不是罪有應得?”魏九淵冷冷一笑,朝著沈雪吟這邊大聲回敬。
此時,擂台上的黑衣人見懷裏的葉無歡又吐了幾口黑血,再不管自己有無生命危險,將其扶坐在台上,坐在葉無歡身後雙掌並出,拍向其後背,施展內力為其續命。卻聽葉無歡又咳嗽了幾聲,斷斷續續有氣無力道:“雲師兄,是你來迎娶我了嗎?”
“是,是我,師兄來娶你了,娶你回邙山!”
聽雲道長呢喃著,兩行清淚滾滾落下,葉無歡和趙海棠他都愛,眼前這個卻又愛得更深沉些。他隻怪自己太多情,又太薄情。
見魏九淵大言不慚,梁古忍不住接話喊道:“朱陽城柳員外家兩歲的娃娃可該殺?白陽門主八旬老母可該殺?司徒策一家不滿十二歲的孩童三個可又該殺?”
“哈哈哈,”魏九淵雙手向後一背,目色鄙夷,看著沈雪吟答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當年那群蠢材辦事不利,沒想到你家聖使能吞得下生父的臭肉,留下了這個活口,如今卻又怎樣,還不是成了一大禍患!”
“閹賊,廢話少說,隻問你放與不放?”
沈雪吟一心隻想著先救下師父,再取慕容拓狗命,再次大喊道。
“哼哼哼”,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從魏九淵喉嚨裏傳來,隻見他對著被沈雪吟和梁古挾持的太子作了個揖,尖聲喊道:“太子殿下,你說呢?”
沈雪吟隻覺身旁的太子猛抖了起來,說時遲那時快,在聽到魏九淵的話後,那名嚇得抖個不停的太子,居然大吼一聲“魏大人說話算話,饒我妻兒”,不等沈梁二人反應過來,一下子徒手抓起梁寒橫在頸前的長刀,猛割向了自己的喉嚨。
鮮血飛濺間,“慕容拓”已經倒地不起。與此同時,哐哐哐,三聲鑼響在顧宅上方響起,尋聲望時,隻見黑袍冷淩正站在顧宅中最高處的屋脊上,壞笑著敲響手中銅鑼。
“中計了!”
梁古大叫一聲,正欲和沈雪吟一同跳下高台,卻聽嗖嗖嗖風響,抬頭看時,密密麻麻的箭雨已經朝著高台攢射而來。沈雪吟眼所能見的,隻是顧宅高牆之上那幾十名弓弩手,眼所不見的,是潛伏在顧宅之內的成百上千名弓箭手組成的軍陣。他們嚴陣以待,早已瞄準了高台之上飛揚的太子符節,隻待鑼聲一響,萬劍攢射,永絕紅蓮後患。
“聖使快跑!”
梁古大叫著,一邊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在沈雪吟頭頂撐開一把無形鐵傘,擋開密密麻麻落下的箭雨,一邊踢起假慕容拓的屍體,擋在自己身側,須臾,那還溫熱的屍體已被亂箭射成一隻刺蝟。
……
“於大哥,怎麽那麽多人想殺太子啊,慕容拓真的該死嗎?”
擂台下,被於滿江拉著躲進角落的黃兄弟望著遠處的箭雨,眉頭皺成了一團。
於滿江猛地將這個不要命的往後一拉,悻悻道:“慕容拓該不該死我不知道,反正我於滿江不該死,你是我於滿江的小兄弟,更不該死!”
……
啪啪兩聲。
觀瀾閣中的蘇嫿解開了段非煙身上的穴道,將一隻早已打好的布包丟到了她麵前,包裹裏有十幾兩銀子,兩身換洗的幹淨衣服。
“你走吧,回瀾滄盟去,再也不要被他找到!”
段非煙活動了一下筋骨,摸著包裹,疑惑地看著蘇嫿:“你不怕常牧風怪罪?”
“嗬”,蘇嫿冷笑一下,“怪罪又如何,大不了把命給他。”
見段非煙似有遲疑,蘇嫿又說道:“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燕少俠若是真為救你來了四象島,也不希望你在這裏掣肘,如此反而受製於人。”
段非煙見她決絕,又念她的話說得著實在理,也不再有推脫,慌忙攜了包裹從觀瀾閣裏跑了出來。臨出門時,卻又被蘇嫿叫住,隻見她一撩裙擺,從套在大腿處的皮套裏解下那隻常年隨身攜帶的匕首,強行塞進了段非煙手中。如今,段非煙的苗刀被常牧風奪走了,也好以此防身。
段非煙再三謝過了蘇嫿,出門時才發現,門外四名破軍樓的手下不知何時已被麻翻在地。此時,卻聽蘇嫿的聲音再次傳來——樓下四象島中有艘小船,船家我已打點好了,你隻管上船就是,一路南下,回你的瀾滄盟去,萬勿回頭!
段非煙的下樓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蘇嫿緩緩地坐到了床邊的梳妝台前,拿起桌子上的檀香木梳輕輕梳理著長發,銅鏡裏的女子雙目晶瑩,望著鏡子外的自己,喃喃道:“常少俠,她心裏沒你,我便放她走了,你會怪蘇嫿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