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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銀甲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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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樓辦事,眾人回避。十三樓辦事,眾人回避!”


  浩浩蕩蕩的官家馬隊已行至湖畔,官道上偏有三輛行商的馬車陷入了汙泥裏。被擋住了去路的馬隊裏當下便派出一騎,大喊著,揮動馬鞭,朝著為首的那輛馬車撲去。


  “啪”的一聲,馬鞭抽在一位老年客商的臉上,轉瞬間已鮮血淋漓。


  被嚇破了膽的老人噗通一聲跪倒在爛泥裏,苦苦央求道:“馬車陷進泥裏了,實在走不動啊。”


  馬背上的官軍在查探一番後,也不跟他廢話,當下便策馬回到大隊中,叫了些人過來,幾十位兵士一齊用力,竟生生把那裝滿貨物的三架馬車全都推進了湖裏。


  任那幾個行商哭天搶地,大隊人馬隻顧策馬而過,馬蹄踏起的泥水,已將老人濺城一個泥人。


  “太過分了!”


  對麵的燕戈行將這一切看得清楚,大罵一聲,早已把魏九淵還在抓自己的事情拋到到了九霄雲外。本想上前幫忙,無奈雪澈劍留在了客房內,等回去取劍馬隊估計早已跑得沒影了。索性弓身撿起一塊石頭,就朝著湖對岸的馬隊打去。燕戈行本想著出口惡氣,馬隊距離自己所在的位置少說也有兩三百米的距離,石頭就算能扔過去,等打到馬身上時也已是強弩之末,構不成任何傷害的。


  卻沒想到,那枚從他手中擲出的石子,在嗖地一下掠過湖麵後,竟然打翻一匹千八百斤的高頭大馬。


  嘭的一聲,那匹棗紅色的軍馬倒地之時,把身上的騎兵一同甩了出去。一時間,人仰馬翻,人和馬一同慘叫著,馬隊陷入了慌亂之中。


  燕戈行難以置信看了看自己那還沾著泥土的手掌,朝愣在身後的師兄投過去一個匪夷所思的目光。他不知道,自己的內力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深厚的。


  這邊三人還在納悶,對麵的馬路已經停了下來,有人大叫著:“刺客,有刺客!”


  話音未落,已有十幾名手持長矛、訓練有素的騎兵在馬隊周圍圍了一圈,矛尖向外,布防衛陣型。


  常牧風見師弟闖禍,也不再去管那石子是如何擲出的,隻顧拉著他和段非煙一起跑到一片灌木叢後麵,拚命按低燕戈行的肩膀。燕戈行還在看著自己的手掌發呆,對麵馬隊中已策馬走出一個人來。


  那人穿著一身銀色軟甲,手持黃楊長弓,看起來不久前策馬跑過那人身上的兩箭正是他所射。


  “附近定有紅蓮教同黨,留下一隊人馬跟我一同圍了那家客棧,其餘人繼續尋著馬蹄印去追!”


  銀甲男子說話間,胯下雙腿一夾,已帶著一群人馬向驚寒驛的方向撲來,其他十幾名手下繼續向西北方追去。


  “不好,惹事了。”


  燕戈行暗道一聲,推開師兄,忽地一下站了起來,他的腦海裏浮現出了十三樓當日血洗楓火客棧的情形,唯恐驚寒驛又步了楓火客棧的後塵。當下,便與師兄、段非煙一起,遠遠地跟上了那隊人馬。


  “客棧裏麵的人聽著,十三樓辦事,糾察紅蓮教逆賊,限所有人半炷香的時間內到門口空地集合,否則,殺無赦。”


  與各方勢力糾葛的朱陽城相比,白陽城是皇權勢力範圍,如今皇後太子幾乎已經架空了昭文帝,白陽城守更是太子的親信。要不然,也不會僅憑十三樓的線報,就封了城門。自然,十三樓在這裏的做事方式,也與在朱陽城時大相徑庭,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明目張膽,僅憑一個推測就大肆盤查。


  話音未落,已有一名士兵從馬上跳下來,衝進店內,搬了一張太師椅,畢恭畢敬地擺到了那位銀甲男子的身後。男子手中長弓一揚,丟到了身旁的隨從手中,緩緩地坐到了椅子上,此時,身後已有人抽出一根線香,掐去一半點燃後,插到了驚寒驛門口木柵的裂縫中。


  此刻,已有人三三兩兩地從客棧中走出來,看到門外十三樓的大旗長槍,早已嚇得兩股戰戰。


  “太無法無天了。”


  這句話從段非煙口中說出來時,燕戈行本來想笑,他突然想起了她家大門口的那副對聯,再無法無天的人恐怕也沒法跟她爹相比吧,普天之下,除了她還有誰敢跟皇帝平起平坐。可是,眼下事情是因自己而起,怎又笑得出來。


  已經行至大榆樹下的燕戈行本還想往前去,卻被師兄攔了下來,如今,就算他和師弟武功再好,麵對幾十名全副武裝的官兵,恐怕也無法全身而退。十三樓內高手雲集,說不定其中就混跡著幾名好手。到那時,不但救不了驚寒驛內的人,反而可能讓他們受到牽連。


  為今之計,隻能悄悄躲在暗處,靜待其變。


  既然丟石頭的人是師弟,他們查尋一番,找不到人,自然便會走了吧?


  當即便拉著段非煙和師兄藏在了其中一棵大榆樹後麵。


  驚寒驛門口的人越聚越多,幾位手下已經在銀甲男子的授意下開始盤查,他們要那些早已嚇破了膽的客商舉起雙手,掌心朝上平攤在麵前,查看著掌上的老繭。習武持兵之人,勢必會在手上留下老繭。這下可苦了那幾位走鏢的鏢師,當下便被從人群裏拖出來,七手八腳地按跪在了銀甲男子麵前。


  “冤枉啊,我們兄弟幾個是靠走鏢為生的,習武也是為了混口飯吃。”


  為首的虯須大漢慌忙解釋著,本來腆著笑站在銀甲男子身旁的老板娘見鏢師們被抓,也連忙幫腔解釋:“官家弄錯啦,這幾位真的是鏢師……”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銀甲男子厲聲喝了一句:“再多嘴連你也抓!”


  老板娘被嗆了一句,自然不敢再多半句嘴,隻得默默地退到了銀甲男子身後。


  此時,店內又抓出一個人來。


  待燕戈行盯緊去看時,被兩個大汗拎下樓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穿著一身紅裙的小女孩。那女孩身材瘦小,雙頰緋紅,臉上大汗淋漓,看樣子,不是被嚇著,就是生病了,也不知他那該死的父親去哪了。


  “稟樓牧,還有一個小的,屋裏沒有大人。”


  咚的一聲,小女孩已經被丟到了銀甲男子麵前,銀甲男子抬腳踢著她的額頭,隻見他一張小臉紅撲撲的,眼神迷離,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你家大人呢?”


  銀甲男子猛地把紅衣女孩踢向一邊,心道,該不會得了什麽怪病吧?

  匍匐在地的女孩卻不回答,此時她隻覺得渾身滾燙,血液裏像是有千百隻火蟲在爬,竟燒得自己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


  見她不說話,銀甲男子更加認定了方才那蹊蹺的一幕跟她家大人有關:“剛才是不是你家大人打了我們的馬,如今卻又躲在什麽地方做縮頭烏龜不敢出來?”


  銀甲男子的後半句是朝著二樓客房的方向喊出的,看樣子認定了女孩的家人就藏在驚寒驛中。


  聽了他的話,沈雪吟心中也道肯定是江寒為了拖延他們追趕梁古,才打了他們的馬。可憐,被體內“烈火”折磨得頭暈目眩的她,已無任何還擊之力。


  沈雪吟依然未開口,銀甲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朝身後招了招手,一個背著方木箱的隨從已經跳下馬,快步走到他麵前,將木箱摘下來,頓到了地上。木箱打開,裏麵裝滿了琳琅滿目的刑具——各種形態奇特的刀具、鐵鉤、竹簽、舌鉗,等等等等。


  銀甲男子居然在馬背上私設刑堂,如今要對付的還是個手無寸鐵的女童。


  隻見銀甲男子冷笑著,在木箱裏挑挑揀揀,有意把響聲弄得很大。驚寒驛門口站著的大人們,早已麵如土色。而那個看起來隻有七八歲的女孩,卻依然半閉著雙眼,鼻孔微張,腦門上騰騰冒著熱氣。看樣子,不是被那些刑具嚇傻了,就是腦子被熱症燒壞了。


  啪,一副還帶著血漬的竹指夾丟到了沈雪吟麵前。


  同時,已有人強行拉起她的小手,將十根手指全都套進了指夾中。


  “樓上的那人聽著,半炷香的時間就快到了,你若還不出來,可別怪我對這女娃娃下手嘍!”


  銀甲男子大叫著,嘴角露出了壞笑。


  沒人知道,那一箱刑具,是他向地判樓借來的,自然也沒人會知道,他會不會真對一個女童下手。眼前這些刑具,本是要對付紅蓮教那些頑固之徒的,現在……


  這一切,隻有站在二樓某間客房窗口的蘇嫿心裏清楚。


  剛才,十三樓的人前來查房,看到她從懷裏掏出的樓牌後,連接過去看都未看,全都畢恭畢敬退了出去。那些人心裏清楚,能拿出十三樓樓牌的女子,全天下隻有第十樓樓牧一人,而她遞過來的東西,隻有那些嫌命長的人才敢接。


  “你們猜薛樓牧會不會真對一個孩子下手?”


  蘇嫿淺笑著,打趣身後兩名丫鬟。兩個丫鬟連連搖頭,不知道是在說薛樓牧不會為難孩子,還是在說她們不知道。


  蘇嫿口中所說的薛樓牧正是客棧門前的銀甲男子薛朝,此人乃十三樓第五樓破軍樓樓牧,平常,隻有大規模殲殺任務時,魏九淵才會派破軍樓出場。現在看來,這次紅蓮教的幾個大人物應該都來白陽城了。


  薛朝本是軍旅出身,不是個心狠手辣之人,如今這般,定是在故意引那女孩背後之人。


  驚寒驛內依然毫無動靜,隻有秋風穿過門庭,發出的嗚嗚聲響。


  薛朝搖了搖頭,右手輕輕一揮,示意沈雪吟身邊的二位動手,本不想為難一個孩子,無奈魏九淵下了死命令,如若不能在半月之內將潛伏在白陽城內外的紅蓮教徒一網打盡,自己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等不了了。”


  一直被師兄阻在身後的燕戈行冷喝一聲,常牧風還沒反應過來,師弟已經輕點幾步,朝著對麵的驚寒驛躍了過去。


  “來啦來啦,在下正是這孩子的父親,剛才出門解了個手,你們怎麽把我女兒給抓了?”


  燕戈行大喊著,有意連滾帶爬地向著對麵衝去。


  段非煙本想前去搭手,無奈被常牧風拉住了手腕:“你這身手不是白白送死?你找機會去樓上拿行禮,驚寒驛是萬萬呆不下去了。”


  說話間,猛地一拽段非煙:“潛淵琴我師弟看得比命還重要,記得一定要帶走。”


  段非煙深知自己身手如何,又聽潛淵琴比燕戈行的命還重要,當下也不再強擰,點了點頭,算是答應。隻待那邊亂起來後,找機會從馬棚邊溜回去取琴。


  “還有我,我是那孩子的大爺!”


  放開了段非煙,一向一本正經的常牧風也學著師弟的口氣,大叫一聲,將簫劍背在身後,向著那邊走去。


  他喊出“大爺”二字時,心下還在盤算,也不知師弟的自汙接敵法管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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