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以後再教你別的
聽古美門修司這麽說,他好像也沒有阻止的理由,眼睜睜看著古美門修司將祝餘抱離了這裏。
他想下床,可是雙腿無法動彈。
沒一會兒,古美門修司又來了周雨霽這裏,他直接問周雨霽:“感覺怎麽樣?”
男人的自尊心很強,特別是在另一個男人麵前,更是不願意暴露自己的半點缺點,周雨霽說:“我很好,”然後想起了什麽似的,問:“你為什麽救我?”
昨晚在他還未失去意識以前,他清楚地看見了古美門修司來了地下室,湊到坐在椅子上的花發老者耳邊說了幾句話,緊接著他就被放了。
“我與你素未平生,確實沒有救你的理由,但你是阿餘請來的朋友,我不該怠慢,”古美門修司不急不徐,娓娓道來。
他說話不卑不亢,短短幾句話卻信息量巨大。
一來,他不告訴周雨霽其實是祝餘讓自己救他的,斷了周雨霽遐想的念頭;二來,他含蓄表明了他跟阿餘才是一起的,而周雨霽隻是外人,他救他,是為了盡地主之誼。
周雨霽自嘲一笑,原來如此。
古美門修司從小跟在父親身邊,所以權術,謀略,社交技能,察言觀色,說話的藝術等等這些,都是父親親自教導他。
所有這些,他都能信手拈來。
他沒放過周雨霽眼底的任何表情,看到他一閃而過的暗淡眸光,古美門嘴角彎起極淺的弧度,他的目的達到了。
他自認為不做壞事,但也不能將喜歡的人拱手讓人。
他的手沒有沾過鮮血,配得上他喜歡的姑娘。
本來看到阿餘照顧他,他心裏就不是滋味,剛才還看到了那麽親密的場景,說實話,他有些嫉妒周雨霽,他還沒跟阿餘做過一件親密的事呢。
目的達到了,他說:“我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有需要就叫傭人,他們一直在外麵候著。”
周雨霽閉上眼睛,心煩意亂。
祝餘醒來後,發現在一個陌生的床上躺著,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天花板,她都不知道自己幾時睡著的?
古美門修司從周雨霽房間離開後,就直接來了自己的房間看祝餘。
他剛才將熟睡的祝餘抱進了自己的房間,放在了自己平時睡的床上,並沒有讓祝餘住客房,他是存心的。
剛進門,就看見祝餘睜著眼睛看天花板。
他笑了起來,笑容一如既往的好看,“睡醒了?”
聽到聲音,是她熟悉的,她坐了起來,睡在別人家的床上有些難為情,小聲說:“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我樂意之極,”古美門修司伸出手想揉揉她的頭發,被祝餘躲開了。
無奈,他隻好尷尬笑笑,然後收回伸在半空中的手。
氣氛突然就變得奇怪了起來。
這時,祝餘手機上彈出了一條消息,是賀君山發來的:【今晚不用回來了,直接在古美門修司家住下,還有,照顧好周雨霽。】
這是賀君山的惡趣味嗎?
祝餘想吐槽。
祝餘隻回了一個字:【好。】
然後她抬頭看著古美門修司,詢問他:“我這幾天可以留在你家嗎?”未了,她解釋著:“我要照顧周雨霽,他現在腿上的傷很嚴重,沒辦法換地方。”
古美門修司光聽她說前半句話,心裏一喜,但當他聽到後半句話時,心情立馬沉入穀底。
他說:“周雨霽有傭人照顧,實在不行,我可以給他請高級醫護人員,你不用受累。”
一方麵,他不想祝餘和周雨霽接觸過多;另一方麵,他確實舍不得祝餘受一點累。
“我沒關係,”她現在沒有資本違抗賀君山的命令,隻能遵從。
她試圖說服古美門修司:“他怎麽說也是因為參加我的畢業典禮才來的這裏,他受傷了,多少都有我的責任,我照顧到他好起來,心裏的負罪感就不會那麽強了,也能舒口氣。”
他從來都沒辦法拒絕她的要求,隻能答應:“那你不要太累。”
祝餘笑笑:“不會的。”
半晌,祝餘掀開被子下床,“我去看看他醒了沒有?”
“他已經醒了,我剛去看過他,”古美門修司說。
“那我也去看看。”
周雨霽正閉著眼假寐,聽到很輕的敲門聲,睜開了眼睛:“進來。”
“你好點了沒有?”祝餘推開門第一句就問他的身體狀況。
周雨霽平靜說著:“我好多了,多謝關心。”
祝餘想了下,還是決定問出來心中的疑惑:“你昨晚為什麽要跟人打架?”
周雨霽嘴硬,隨意胡扯著:“跟人打架還需要理由嗎,就是想打架。”
好吧,祝餘覺得自己多嘴,五年了,還是那個德行,在異國他鄉孤立無援,也不想想後果。
見祝餘不說話了,他忍不住問:“你怎麽不說話?”
祝餘:“我沒有別的問題問你了。”
周雨霽:“哦。”
過了一會兒,保姆端來了餐食,周雨霽沒法下床,祝餘隻好接過食物遞給周雨霽:“你自己可以吃吧?”
他是傷了腿,手又沒受傷。
周雨霽也不想自己在祝餘心中是這麽弱雞的形象,伸手想接過碗,不曾想牽動了胸口的傷,疼的他立馬縮回了手。
昨夜,在地下室,那些武-士往他胸口上死命踹,直到他口吐鮮血,支撐不住,臉貼在地上才罷休。
“我喂你吧,”祝餘看他的反應也不像是裝的,畢竟她昨天見過那些武-士,一個個凶神惡煞般,下手肯定不會軟,他身上除了看得見的傷,肯定還有看不見的。
祝餘直接舀了一勺百合粥,放到他嘴跟前:“你自己吹一下,看燙不燙?”
粥還冒著熱氣,周雨霽輕吹了幾下,就吃下去了,接著又連續吃了好幾口。
昨天中午一下飛機,趕著來見祝餘,還沒顧得上吃飯,晚上又發生了意外,這會他已經是一天一夜沒有吃飯了,餓得慌,很快就吃完了一碗粥。
祝餘給他遞了張紙巾:“還要吃嗎?”
一個成年男人吃一碗粥,應該算是很少了吧,雖然祝餘沒有研究過這方麵的知識。
不吃了,雖然很難得有祝餘喂,但他胃口確實不太好,吃不下那麽多,吃一點充饑就可以了。
祝餘把餐具給傭人,然後問周雨霽:“你還有想做的事情嗎?”
周雨霽被問懵了,不知道她的意思,茫然看著她。
祝餘給他解釋:“嗯,就是你想不想洗把臉,或者洗個手之類的?”
“我想去洗手間,”周雨霽說。
“那你等一下,”祝餘說著就往外走,“我去找我朋友,讓他扶你去。”
周雨霽叫住了她:“不用麻煩你朋友了,我沒那麽嚴重,你扶我去吧。”
也是,祝餘搖搖頭,她好像習慣於依賴古美門修司了。
她折回來,掀開周雨霽身上的被子,將他的腿慢慢拉過來,輕輕放下了床,然後扶著他的胳膊:“你試試能走嗎?”
周雨霽剛用了一點力氣,膝蓋那裏傳來鑽心的痛,他彎不了膝蓋,隻能直著腿,走的十分緩慢,每走一步,撕裂般的疼痛。
其實,臥室離衛生間也沒有幾步路,但周雨霽卻流了一身汗。
祝餘非常體貼地將水打開,然後讓開位置讓周雨霽洗臉,周雨霽將手伸到水柱下衝了一會兒,轉頭無言看向祝餘。
祝餘發覺:“怎麽了?”
“我膝蓋彎不下去,腰部也有傷,沒辦法洗臉。”
祝餘會意,從架子上拿了幹淨的毛巾打濕,然後墊著腳尖給他擦臉。
周雨霽個子高,祝餘隻到他肩膀的位置,他又不能彎腰,所以給他擦臉特別吃力,祝餘胳膊都舉得酸了。
擦完臉,祝餘準備將他扶回去躺著,周雨霽卻一動也不動。
祝餘揉著自己酸痛的胳膊,語氣有點不耐煩:“又怎麽了?”
“我有生理需求要解決,”最後還補充了一句:“剛才喝了太多的水。”
雖然賀君山交代過要盡心照顧周雨霽,但這個事祝餘真的做不來,她說:“你等著,我去給你叫人。”
周雨霽特別無賴來了一句:“你不幫我嗎?”
祝餘惱怒:“你別太過分。”
她接觸過男人,但那不能叫做男女之事,祝餘被周雨霽三言兩語說的紅了臉。
就在這時,古美門修司過來了周雨霽房間,他看著往出跑的祝餘問:“阿餘,你去哪裏?”
“我想去叫個男管家來,正好你來了,你幫我安排一個男管家幫周雨霽,他受傷了,很多事情沒法做,”祝餘說。
古美門修司看了眼洗手間裏站著的周雨霽,大概明白了幾分,“我這就去。”
“不用了,”周雨霽直接拒絕,沒好氣道:“我還沒成殘廢呢。”
“那算了,”祝餘跟古美門修司說著,順便幫周雨霽帶上了門。
兩個人來到客廳一處沙發坐著,祝餘問:“醫生有沒有說他什麽時候能好?”
古美門修司回憶了下醫生說的:“大概需要一個月吧。”
一個月,這也太久了,祝餘不想跟他待在一起,因為看著周雨霽的每一秒,都能讓她回憶起來當時的痛苦。
她不想跟周雨霽這樣朝夕相對,但是賀君山下了命令,讓她必須陪到周雨霽康複為止。
看著祝餘愁眉不展的樣子,古美門修司給她倒了杯水,“別給自己太大壓力,這一個月,我幫你照顧他。”
“謝謝,”祝餘由衷地感謝。
她沒想跟古美門修司攀上關係,所以她也不去管他的家庭背景到底有多麽顯赫,多麽複雜,他之於她,隻是一個好朋友。
古美門修司搖了搖頭,笑看著她。
咳咳——
周雨霽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麵前,咳嗽了兩聲,以此來引起注意。
祝餘和古美門修司同時抬頭看向他,沒有言語。
周雨霽對古美門修司說:“給你添麻煩了,我今天就搬去酒店住,不打擾你了。”
他搬去酒店的話,祝餘肯定會跟著,總比在這裏看兩人對笑好得多。
“怎麽了,是我招待不周嗎?”古美門言辭懇切,讓人發不了脾氣。
周雨霽勉強笑了下:“沒有,你招待的很周到,但我還是覺得住酒店方便一點。”
古美門修司怎麽可能不明白周雨霽的意思,阿餘跟著他去酒店,他們倆就能一直待在一塊。
他說:“你現在還傷的很重,許多地方都不方便,我家裏傭人、醫生都有,還能減輕一下阿餘的負擔,而且我這裏環境不錯,有利於你恢複傷勢。”
他把祝餘搬出來,周雨霽要是再不留下來,就顯得他好像是故意給祝餘找麻煩一樣。
周雨霽:算你狠。
祝餘也過來勸周雨霽:“我朋友這裏環境挺好的,你安心待著養傷。”
“那麻煩你了,”周雨霽看著古美門修司說。
古美門修司態度溫和:“不麻煩,你是阿餘的朋友,我的榮幸。”
字裏行間都透露著對他的挑釁,原來這個古美門家的小公子也沒表麵上看到的那樣溫和。
接下來的日子裏,祝餘每天就是陪著周雨霽養傷。
這天,天氣溫和。
因為昨夜剛下過一場小雨,空氣也很好,祝餘扶著周雨霽在外麵散步。
周雨霽突然說:“為什麽每天給我轉五萬塊錢?”
因為要讓你記著我。
但祝餘不能實話實說,找了個天衣無縫的借口:“在陵城的時候多虧你幫我,你給我花的錢當然要還給你了,我不知道花了多少,就想著給你多轉一些,但是微信每次隻能轉五萬塊錢,所以我隻能每天都轉了。”
“太多了,”周雨霽坐下來說。
“也沒多少,就當我感謝你好心幫助了,你就收著吧,”祝餘說。
“好吧,”周雨霽也覺得就那點錢,用不著反複提醒,他就是一直記著這件事,想要她親口給一個理由而已。
“後天,我要去見一個客戶,你和我一起出席,給我當翻譯?”周雨霽問她,帶著一點不確定,卻又有些期待。
他這次來日-本,不光是為了參加祝餘的畢業典禮,還為了見一個重要的客戶。
因為受傷,這件事就暫時擱置了下來。
祝餘當然沒意見,笑了下:“我這是提前進入實習期了?”
“你可以直接辦理正式的入職手續,”周雨霽看著她說:“這一個月你照顧我,我很滿意。”
祝餘笑而不語,果然還是男人了解男人,賀君山還是個戀愛小天才。
不過,他一定是太變態了,所以到現在還是孤身一人。
祝餘裝出很興奮的樣子:“那我先謝謝周總了,後天我和你一起去見客戶。”
周雨霽的傷基本上已經好了,正常走路沒問題,不知情的人是看不出來異樣的。
晚上的時候,古美門修司來找了祝餘一趟,他說:“我後天有事要忙,可能要一整天不在家。”
“哦,那你忙,”祝餘覺得人家那麽大的家族企業,忙也是應當的,總不能天天待在這裏跟她喝茶聊天。
她又說:“其實我後天也有事要忙,可能要離開你這裏。”
離開之後,就回惠比壽別墅了,不會再住在你這裏了。
古美門修司心裏有數,周雨霽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她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
“好,你早點休息。”
古美門修司說完就離開了了,祝餘看著他的背影走遠了,才收回目光。
見客戶的這天,祝餘穿了一套職業裝,白色的絲綢襯衫,搭配及腳踝的青色修身長裙,還穿了雙裸色的高跟鞋,很夏天的顏色。
周雨霽看她走過來,將手裏的領帶遞給她:“我胳膊還有些疼,能幫我係領帶嗎?”
祝餘看著他,很認真地說:“我不會係。”
這是真話,賀君山雖然送她去學了很多東西,但是這種很能體現男女之間親密的事情,賀君山從來都不會讓她做。
“沒關係,很簡單的,”他也不經過祝餘的同意,直接將領帶塞進了祝餘的手裏,並給她講解:“你先把它放在我襯衣領子的下麵,要左右對稱一樣長。”
祝餘照著他說的,微微踮起腳尖,將兩邊擺放的一樣長。
她今天踩了十公分的高跟鞋,所以也沒有很吃力就能夠得上。
“然後將右邊的領巾搭在左邊的領巾上麵,從下麵穿到上麵,最後再打一個結就好了。”
祝餘照著做了,笑笑:“這不就是小時候係紅領巾的手法嗎?”
“這是最簡單的係領帶方式,”他看了眼祝餘說,“以後再教你別的。”
“沒有以後了,”祝餘鬆開領帶,讓他自己收拾。
周雨霽速度很快,收拾好自己,才有了空閑打量祝餘的穿著。
其實職業裝是很顯身材的,祝餘平時穿得寬鬆的衣服,看不出什麽,今天這身完全將美好的身體曲線勾勒了出來。
周雨霽心想,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瘦了,脊背很單薄,腰很細,胳膊和腿也過於纖細。
“你要多吃點飯,”周雨霽邊走邊說了句。
祝餘沒應聲,他也不再言語。
他們今天差不多是和古美門修司同時間出發的。
半小時後,車子停到了一處高樓前,頂樓寫著“東芝株式會社”。
祝餘看到名字時,眸光微動,這是古美門修司家的公司,她前幾天還上網查過。
她問周雨霽:“你要來見的客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