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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各自的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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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令所有人再次失望的是,莊恬最終確實找到了此人,但一問才發現,這位為情所困的仁兄當夜醉得連自己姓什麽都快要忘了,根本就沒注意到路口的8號別墅裏有沒有異常狀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案子依舊卡在原地,毫無進展。


  眼看著夜幕又一次緩緩籠罩了大地,嚴格來說,剩下的時間隻有一天半,顧行嚴肅而冷淡的麵容上終於也顯出了一絲焦躁。他驀地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陸離:“顧隊?”


  顧行停下腳步,生硬道:“黃家,車子……”


  黃萬和的車是輛破爛的二手車,從來沒有安裝過GPS係統,連車載電腦也不知道有沒有,可是如今若是想要尋找一個突破口的話,說不定就隻能從這上麵碰碰運氣了。


  “但就算黃萬和是凶手,他的車上也未必留有線索!”陸離還在品味顧行那兩個詞的含義,李非魚就突然開口阻攔道,“而且,就算車上有線索,你打算用什麽樣的理由進行搜查?他家那麽偏僻,附近連個道路監控攝像都沒有!”


  她還記得從黃家出來的時候顧行篤定而自信的模樣,然而無論是怎樣的確信無疑,若找不到證據支持,就都毫無意義,現在他們所麵臨的正是這樣的狀況,還沒有任何證據能夠切實地把黃萬和與殺人凶手這兩個字眼聯係到一起。


  李非魚便不由歎了口氣:“他的不在場證明太有力了。”


  就在這個時候,走廊裏突然傳來了一陣淩亂而急促的腳步聲,餘成言猛地推開門,興奮之色溢於言表:“肖敏鬆口了!”


  他臉上慣有的陰鬱都被興奮的光彩遮掩住了,將筆錄重重拍到桌上:“她承認了,案發當夜她根本就沒有被下安眠藥,那些說辭都是黃萬和教他的!”


  “真的?”莊恬驚訝,“真是黃萬和?”


  餘成言冷笑著解釋:“他們倆高中同學過一年,黃萬年那時也見過她,對她很有好感,肖敏本來不太看得上黃家兄弟那副尖嘴猴腮的德行,但前幾年她經濟緊張,窘迫之際重遇了黃萬年,為了錢就在他的追求下順水推舟了,哼,當然,她心裏究竟樂不樂意可就難說了!”


  大約是想起了黃家兄弟如出一轍的尊容,莊恬心有戚戚焉地縮了縮脖子,看起來幾乎有點同情肖敏,就聽餘成言繼續說:“黃萬年和王雪晴感情破裂已久,要不是出於少年夫妻相互扶持過的那一點情分,早就離婚了,所以這幾年肖敏過得和正房太太也沒什麽區別。”


  李非魚聽到此處,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一點隱晦的諷刺從她臉上浮起。顧行的思路正好轉到了個匪夷所思的拐點上,下意識看向她,便恰將這副譏誚之色收入了眼底,不由皺眉:“你說不在乎動機,那你在想什麽?”


  言出突然,李非魚那點譏諷猝不及防地卡在了臉上,但與她相比,其他人卻更加驚訝,莊恬剛要說話,但第一個字音還沒出口就被陸離扯了一下,硬生生憋了回去,隻有餘成言意味不明地嗤了一聲。


  莊恬連圓場都忘了,小心翼翼地湊近陸離的耳朵:“哎,我怎麽覺得顧隊和小魚說話的時候挺正常的啊?而且他不是從來都看不懂別人臉色的嗎?怎麽今天……”


  陸離無言以對。


  兩個當事人卻都沒有注意到這點微不足道的波瀾,李非魚表情僅空白了一瞬,就又回複了慣常的漫不經心:“顧大領導,我是不在乎,又不是蠢。”她眼皮懶洋洋地往下耷拉著,嘴角卻微微揚起,像是沉浸在一個不足為外人道的惺忪夢境裏,可那個夢境究竟是什麽,她卻沒有提起。


  顧行心裏有點不痛快,對這種回答有一百個不滿意,但不知為何,他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轉向餘成言:“繼續。”


  餘成言:“肖敏供認,這幾年裏黃萬和一直跟她有聯係,打的都是老同學喝茶聊天的明目,但實際上卻都是想要錢。肖敏認為黃萬年的錢和她自己的錢也沒什麽兩樣,就從沒鬆過口,直到一個月前,她發現黃萬年賭癮越來越重,賬戶裏剩下的錢也越來越少,於是就同意了幫黃萬和一個忙。”


  “什麽忙?”


  餘成言陰森森地哼笑起來:“以她的名義租一輛車,之後如果警察不止一次詢問她,就改口指證黃萬年給她下過安眠藥。按肖敏的說法,她對黃萬和要做的事情一概不清楚,更沒想到會有人死,隻知道幫了這個忙之後黃萬年可能會進監獄,而她則能一次性拿到一大筆錢。”


  “這也太……”莊恬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半晌,勉強把地圖炮的一句“最毒婦人心”憋了回去,端著一副牙疼的表情問,“沒別的了?”


  餘成言哂道:“你們還想要什麽?”


  他沒指望回答,但李非魚和顧行卻幾乎在同時出了聲。


  “懷孕。”


  “她懷孕了!”


  “什麽?”其他三人都愣了一下。


  李非魚頂著刺在後頸上的兩道銳利目光,假裝身後的顧行是架安錯了地方的探照燈,頭也不回地慢條斯理道:“黃萬和的許諾太不靠譜,肖敏是個‘聰明人’,未必會為了別人輕飄飄的一句話就甘願作偽證,尤其在黃萬年若出事,王雪晴和黃家人會直接受益的情況下,除非她還有自己的算盤——比如她肚子裏已經有了能夠順利成章地繼承黃萬年財產的孩子。”


  若真是如此,她必然不會真心與黃萬和合作,那麽……


  餘成言和陸離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我去再審肖敏!”


  分毫不差的字詞從兩人口中同時吐出,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兩人臉上全都閃過一抹尷尬,陸離立刻微垂下眼簾,而餘成言則哼了聲,朝一邊扭過頭去。


  顧行草草翻閱了一遍桌上的筆錄,抽出其中一頁推向莊恬:“查車。”


  莊恬:“哎!”連忙抓起紙頁小跑出去。


  一晃而過的工夫,李非魚瞧見了上麵“眾達汽車租賃公司”幾個字,正要說話,顧行忽然抬眼盯住她:“去查……”似乎意識到這句話無法在幾個字之內結束,他習慣性地皺起了眉頭,放在桌麵上的雙手也開始收攏,但讓他自己都沒想到的是,十根手指甚至都還沒有完全握起,剩下的半句話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一個月前黃萬和遇到的事情。”


  他慢慢吸了口氣:“這個時間,很特殊。”


  如果肖敏這一次的供詞屬實,那麽數年之中,黃萬和都隻是想要從兄長那裏弄到些“救濟”,但是在一個月以前,他卻突然改變了目的,毫無預兆地定下了殺人嫁禍的計劃,讓人不得不疑心在這個時間點一定發生過什麽,而這件事必然重要到了讓他能夠拋開其他一切顧慮的程度。


  李非魚心領神會,但剛要出門,就又聽顧行在她身後說道:“和王雪晴有仇。”


  她腳步緩了下:“確實。”


  屍身上的過度殺傷痕跡往往意味凶手與死者有仇怨,除此以外,對屍體的處置方式也讓人感覺到凶手對於殺人這件事毫無愧疚之感。


  所以,究竟會是什麽事情讓黃萬和如此埋怨兄長並且憎恨嫂子,甚至不惜殺之而後快呢?


  大約一小時之後,周利民就被問到了類似的問題。


  這一次的詢問不是在老舊的賓館,而是在特偵組陳設簡單的接待室裏,或許因為地點的變化,又或許是因為被問起了嶽家發生過的特別事情,周利民的表現明顯地局促了不少,他連續呷了兩杯濃茶,卻依舊不知道該如何張口似的。


  李非魚看著他的眼神宛如看著一隻自以為堅硬的蚌殼,淡淡道:“我記得你說過,黃萬和人很好,很仗義?”


  “呃……”周利民琢磨了下,沒覺出這句話有什麽陷阱,便猶豫著點了點頭。


  李非魚就笑了,半含譏諷地又問:“你為了賀壽過來,很快就是黃家老太太的壽辰?”


  這便是這一時間點的特殊之處,說無關緊要也無關緊要,但若是放在個有點孝心的人心裏,卻又至關重要。


  顧行也沒料到他毫無前因後果的隨口一句話居然真能被李非魚領悟,不禁百味雜陳地在心裏歎了口氣。


  但與此同時,周利民卻猛地愣住。


  眼看他剛剛張開一點的嘴巴再度死死閉緊,李非魚哂道:“我覺得有點奇怪,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仗義好兒子會趕在老母親過壽之前一門心思地想把親哥哥算計到牢裏去。周先生,你對此有什麽高見麽?”


  氣氛一下子凝滯下來。


  別說高見,周利民顯然連“低見”都不想發表一句,全身緊繃地坐在陰涼的會客室裏,像是凍僵了,但略顯斑白的鬢邊卻已經見了汗。


  李非魚眼珠一轉,語氣緩和下來了幾分:“周先生,你與肖敏不同,她恐怕逃不掉一個從犯與偽證的罪名,但是你……”她頓了頓,誠懇道:“小睿已經沒有媽媽了。”


  周睿從來都是周利民唯一的軟肋,李非魚深知這一點,也不吝於利用這一點,果然,這個名字剛一出口,周利民的眼神就變了,他僵硬的臉色像是裂開了條口子,陰鷙的目光從略顯下垂的眼皮底下直勾勾地射出來,但下一刻他就狠狠咬住了牙關,逼迫自己把所有的憤懣與為難全都壓回了心底。


  “好。”他雙手在膝上握緊,一字一頓說道,“你們想知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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