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聖經傳道書這樣說,主啊,請你留心我的言語,顧念我的心思,求你垂聽我呼應的聲音,因為我向你祈禱…」
天空昏沉著,濛濛細雨飄落著。
校園內悼念會上整整齊齊的坐著師生還有在空難中失去親人的親屬們,他們身前都放著白玫瑰。
牧師嘮嘮叨叨的說著,陸凡緊緊握著克萊爾的手,周邊不時有哭泣聲傳來。
「讓我們立碑,永遠記住這些在苦難中失去了的師友,願他們的靈魂得以安息,阿們。」
台階上有個冰冷的雄鹰鵰像,下面有一塊新立的碑,牧師揭掉上面蓋著的布,眾人一一上前獻花后離開。
儘管有些人甚至快哭昏厥過去,死者里有的人是他們的兒子女兒,有的是他們的妻子丈夫,還有的是敦敦教誨的恩師,逝者已矣,但生者還得前行。
托德遠遠的看著陸凡,神色擔憂,卡特和女友之間一句話也沒說,隔開了些距離,他的女友臉上籠罩了一層死亡般的灰氣,面無表情,麻木的獻完花,向著遠處走去。
托德走過去,伸手攔在她身前。
「嘿,你要去哪,陸說有事情告訴我們,這可是關係到我們生死的大事,你還是不信嗎?」
他沖著卡特大喊:「哥們兒,你快過來看看你女朋友怎麼了。」
卡特慢慢走過來,看了莉娜一眼,臉上隱隱有一絲傷痛。
「我和莉娜已經分手了,上周她的單親母親突發腦溢血,送醫的路上救護車掉到湖裡,全車人都死了,她最近情緒不太好。」
托德睜大了雙目,喃喃自語。
「法克,法克,怎麼會這樣,不是只有我們在死神名單里嗎,陸的家人也都出事了。」
莉娜嘴邊掛著冷笑,譏諷道:「死亡突如其來,我們還能做什麼呢。」
說完背上包頭也不回的走了,陸凡沒有去喊她,每個恐怖片總有那麼幾個自以為是的蠢貨,如果一個逃生團隊都不能齊心,那麼從開始基本上就可以畫上句號了。
陸凡和克萊爾並列著說著話走來,托德圍著他倆左瞅瞅右看看,嘖嘖著,嘆了口氣給陸凡了一個擁抱。
「兄弟,沒想到你還是抱得美人歸了,不過我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你和父母關係一向很好。」
「唉,叔叔是個好人,去年在全校夏令營活動中還給我送了一雙拳套,你知道的,那次我偷看別人啪啪,沒忍住說了一句這就完了被揍了兩個多小時,叔叔他鼓勵我像個男子漢一樣的活著,沒想到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陸凡還沒說什麼,他倒是開始痛哭流涕。
「你說我們都會因為意外再死掉嗎,我好怕,你別看我平時吹得那麼凶,我都17歲了,還是處男。」
他哭的鼻涕泡都冒出來,很沒出息的用手擰掉,抱完陸凡又想去抱克萊爾求安慰,克萊爾冷冷瞪了他一眼。
「你要是想像上次一樣就來試試。」
他的手僵在空中,半晌后訕訕摸著頭。
「大家都是同學,你別戒心那麼高,我對你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互相安慰取暖,再說你還是我兄弟的馬子。」
說完,他小心翼翼的靠在陸凡耳邊問道:「兄弟,你到底是怎麼馴服這頭烈馬的。」
又拍著腿接著號啕大哭:「平時看你老老實實的,沒想到偷偷的就把校內最美的妞泡上了,可憐我還想著要給你介紹我姐姐安慰一下你受傷的心靈呢。」
「說好的一起脫單,你在前面上,我在後面幫你推屁股,單身男子超級vip俱樂部以後只剩我一個了,這麼一說,我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
陸凡看著他耍寶,知道是為了讓自己從失去父母的悲傷中走出來,可是自己已經不是原來那個靈魂,真實的悲傷倒是沒多少。
這時候飛機失事活下來的人都走到了跟前。
「大家都到齊了,陸,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女老師首先發問。
「正如你們所知,所有的死亡都是提前設計好的,飛機上我們本就應該死亡,可是由於我的干預,讓我們暫時逃脫了死亡名單也惹惱了死神。」
「所以死神會按著我們應該的死亡順序來一一收割,首先是托德,他在這次回去沐浴的時候被鐵絲勾住脖子窒息死亡,接著是…」
陸凡把當時的飛機架構圖畫出來,又開始羅列,一一說完后,托德臉色蒼白,死死抱住陸凡的手。
「法克上帝,兄弟你不會看著我死的對吧,你一定有辦法的,你不是會東方法術嗎,今晚我搬過來和你同居,放心保證不打擾你和克萊爾做羞羞的事,我住你們隔壁就行…」
「滾吧,一天滿腦子都在想啥呢。」
陸凡哭笑不得。
卡特也跟陸凡說:「你做法需要道具嗎,需要什麼跟我說就行,這張卡上還有20萬刀,先拿去,密碼是xxx,你家的車子也有點老舊了,給你準備了一輛新的。」
他把一張黑色瑞安銀行卡和水晶鑰匙放到面前,陸凡謝過後點點頭收下了。
「不用說別的,如果這次我活下來了,算欠你的人情,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吧,找個地方坐下來,順便試試你的新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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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坐到車裡,陸凡啟動油門,離弦般竄出,托德在後排興奮的左摸摸右拍拍。
「兄弟,這車太帥了,我們以後就開這個出去撩妹吧,那些小妞對豪車的抵抗力就是零,卡特這準備工作做的真好。」
他手舞足蹈,冷不丁對上一對冷冷的美目,打了個寒顫,一拍椅子。
「開玩笑,開玩笑的,只有我才會想這種事,陸就不是那種人!」
車子行駛到了市區偏僻的一個十字路口,幾人好整以暇的等著綠燈,陸凡隨手打開了音箱,激烈的聯邦搖滾響起來。
後排女老師滿臉憂色,克萊爾在跟她聊著天,托德在臉盆社交網上風騷的發著照片,卡特在副座上用手機跟家人發著消息。
就一剎那,陸凡感覺到後背一緊,一股陰冷的感覺纏繞而來,他向著四周看去。
前方的樹梢突然無風搖擺著,馬路旁嬉笑著跑過一名玩球的兒童,左方的雜貨店擺著刀具在牆上顯眼的位置,懸挂在店主的頭頂,右邊有個老舊的電影海報,模模糊糊寫著終結者的宣傳標語:我還會回來的。
死亡徵兆,陸凡瞳孔一縮。
克萊爾彷彿也感應到了什麼,她在後面問陸凡。
「你感覺到什麼了嗎,陸,是不是那種東西來了。」
陸凡車右側馬路通行的一輛大貨車上載著無數鋼管,正在賓士,看到小孩跑向自己車前撿球,急忙右轉。
他這時候如果急停,只會被後面無數的鋼管在慣性作用下捅成篩子,可繞過了小孩,大貨車卻失去了重心,直接向右翻倒朝著人行道滑去,無數行人驚呼。
一名女子避讓不及,被幾噸重的鐵管砸在身上變成了薄餅一般,大口大口的血沫和內臟從她的口中擠出,她看著陸凡車上的人還想喊些什麼,卻只有呼嚕呼嚕的氣泡聲。
「是莉娜,卡特你看,天哪!」
女老師抓住了克萊爾的手,驚叫著,幾人都驚恐的看著變成血人的莉娜,只有陸凡眯著雙眼,在思索著。
死亡順序都改變了,又失去了一個延緩時間的辦法,原作能夠參考的辦法到這裡基本都行不通了。
滑落的鋼條滾的滿地都是,行人尖叫著四散躲開,公路上的車都亂了套,有車子想往後倒退卻跟後面的車又發生了碰撞,連環追尾,濃煙四起。
有個正在院內除草的工人在躲避中不留神踢倒了除草機,在地上嗡嗡旋轉著。
一根鋼條滾在旁邊,攪進機器里,內部鋒利的鋼圈呼嘯著向陸凡的車子飛去。
「趴下。」
陸凡吼道,幾人趕忙低頭,托德還在發獃,被旁邊卡萊爾眼疾手快的按住脖子壓下,鋒利的鋼圈邊緣切碎了她的兩根指頭還有托德的一塊頭皮,又穿出車子,鮮血噴涌而出。
「啊,我的頭~」
托德捂著頭頂哭喊著,鮮血從指尖流出來,克萊爾也是眼中含淚,鑽心的疼痛讓她幾乎暈過去。
「快來人支援,要警察疏散,醫療人員,這裡是xx街,我是聯邦探員艾倫。」
一直遠遠跟在陸凡車子後面的兩個聯邦探員拿起對講機吼著。
上次陸凡家裡跟著發生的詭異事件雖然他們沒有找出線索,可也沒相信陸凡幾乎扯淡般的鬼話,只是派了人跟蹤他,這個詭異的高中生在他們眼裡極度危險。
陸凡跳下車,先是檢查了一下看上去很慘烈腦門后流血的托德,發現並沒有生命危險,從車上的緊急醫藥箱里找出繃帶給他包紮好。
可是卡萊爾的手指就沒辦法了,她朝著陸凡面色蒼白的笑笑正要說話,行人道上的卡車又爆炸了,巨大的動能帶著一小塊鋼條飛來。
鋼條在陸凡的眼中越來越大,他感覺到世界在一剎那似乎靜止了,然後鮮血染紅了他的眼眶。
鋼條從克萊爾的後背穿進,前胸穿出。
「還好不是你有事,還好死之前能認識你,陸。」
克萊爾伸出手想夠陸凡,然後就這麼倒下去。
「怎麼會這樣。」
熱淚湧出眼眶,陸凡抱住克萊爾死死地捏著鋼條。
「不能拔,不然上不來氣立刻就會出事。」
卡特在旁邊拉住他的手,急急去開車門。
「陸,醫生來的太慢了,我們趕緊開車去醫院,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親…愛的,不…是你的錯,別…別自責,帶大家活…下去。」
克萊爾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著,她吃力的說著。
「我…和你…在一起很…快樂,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謝謝你…再會。」
克萊爾躺在陸凡懷裡,大失血正在帶走她的溫度,她慢慢合上了雙眼。
她母親早亡,父親又娶了個后媽,她基本感受不到家庭的溫暖。
聯邦的校園暴力更是猖獗,從小就有打著唇釘的太妹在校外欺負她,雖然校內校外追求者也是眾多,連帶著周邊連朋友都沒有,只能把自己埋在書里,久而久之得了一個冰美人的稱號。
陸凡的怪胎性格跟她的怪胎性格正好是完全合拍,她深深被那種同類的感覺吸引著。
這一周陸凡借著熟悉這個世界的機會,也和她把諸如戀人之間的看星星,壓馬路,遊樂園,電影院這類她基本沒體驗過的感受了一遍,每晚回家她都興奮的睡不著,咬著筆桿思索很久。
憤怒的陸凡,開心大笑的陸凡,思考中的陸凡…各種樣的陸凡都化成了她筆下的一張張畫貼滿了卧室。
陸凡雙眼通紅,他在心裡默默詢問系統。
「商城裡能把人救活的道具有哪些?」
「白骨再造丹11000系統幣,金蠶蠱37000系統幣,復活甲42萬系統幣,合歡鈴110萬系統幣…」
「停,我要最便宜的。」
「還魂符,僅能復活3小時內死亡屍體,抽取當前使用者所有法力並虛弱10天,法力概率退步,價格6000系統幣。」
系統冰冷的說道,這個價格仍然不是自己可以負擔的,陸凡問道:「那麼可以先賒賬嗎?」
「不能,檢測到宿主當前身上帶有特殊道具』幸運胸針』,作用幸運加1,死者遺贈,獲得永久使用權,價值15000系統幣,任務未完結,回收減倍,是否回收。」
「回收。」
沒想到當初父親親手贈送的物品竟然這麼有價值,陸凡咬著牙同意后,手上已經多了一枚黃色的符籙。
陸凡在幾人的驚呼中,抽出了鋼條,熱血四濺,他快速把符貼在克萊爾傷口處,符籙散發著淡淡的光芒,融入身體中,血液開始停止流出,克萊爾呻吟一聲,緩緩睜開雙眼。
「法克,我看到了什麼,陸你是上帝嗎?」
托德失聲大叫著。
幾人都震驚的看著這一幕,陸凡在他們的眼裡就像籠罩了一層迷霧,無數的秘密好像都和他有關。
陸凡卻一個踉蹌,往後就倒,卡特扶住了他,只見他的臉色像死人般蒼白,呼吸好像都變微弱了。
「我沒事,這是拉回死者的代價,可能有一段時間要躺著了,記住不要在房子里呆,不要再駕駛交通工具,盡量找個平坦開闊的地方,互相別離開視線。」
陸凡苦笑著,這符籙的副作用太巨大了,他覺得自己全身一點力都沒了,失去所有精力之後,腦子裡就像一艘船在轟轟隆隆行駛著,天旋地轉,而且倦意襲來,他拍拍卡特的肩膀,示意全靠你了,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