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誰在歲月裏長長歎息。 何鬱裳依舊優美地靠在了桌上，而眼卻眯開了一條縫，淡淡地望著琉璃。 琉璃看到了後，被她淩厲而肅殺的眼神給嚇到了，才囁嚅道：“沒事，沒事……” 人影似乎又是重疊的，夕晴的影子似乎又成了兩個。何鬱裳又揉了揉眼睛，動作動了，人也隻好吃力地站起來。而眼睛卻一直望向遠遠的地方，似乎周遭的一切與自己都無關。 陳墨隻是淡淡地看了看她一眼。 尹瑟轉眼看到了何鬱裳的方向，道：“何鬱裳，你可是是算終於醒了。” 何鬱裳皮笑肉不笑地搖了搖頭，又閉上了眼，再睜開時，一切又都恢複了正常。 她看了看尹瑟，身上細若遊絲的毒氣又感覺到隱隱地浮了上來。何博乾的目光迅速掃到了何鬱裳身上，又轉向了尹瑟：“既然裳兒都醒了，你可以提問我們問題了吧。” 尹瑟一笑：“既然你們早就想死，我自然也不會攔住你們。” —— 燈樓外。 夕晴往上看時，依舊是密密麻麻的深色藤條。精致的鏤空圖案栩栩如生，逼真優美的鳳凰映著玉石製成打磨的蓮花，蜻蜓點水般飛過，徒留霸氣如渲墨一般傾瀉而紛揚，光斑交交錯錯，嫋嫋婷婷而不自威。 何鬱裳卻淡淡地笑了笑，她又揉了揉眼，輕輕地吐出了一句：“看來該是我的命運果然還是我的命運。” “帶我們來這裏做什麽？”一直盯著何鬱裳的陳墨終於收回了視線。 尹瑟笑了笑，揚頭看向了此時不怎麽刺眼的太陽，聲音慵懶：“你們不是一直就追著我要問題嗎？那麽就考你們一個我已經困惑很久了的問題。每一天我們都能看到太陽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卻從沒人摸著它。它到底離我有多遠，你們誰能告訴我？” 一將成，萬骨枯，多少白發送走黑發。 幾乎是一問完，夕晴就立刻抬起了驚異的眼，直直地凝視著尹瑟。 尹瑟又再一次地重複了自己的問題：“你們不是一直問我要問題來救何鬱裳嗎？現在我問了，你們怎麽個個都擺出一副瘟雞的模樣來。” 百花深處競芬芳，風鈴輕聲響。 “夜雨染成天水碧。有些人不需要姿態，也能成就一場驚鴻。”何鬱裳走到了何博乾身邊，抽出了意泠劍，把它從劍鞘裏抽了出來，看到光斑落在了陰寒的劍鋒上，低著頭淡淡地說了這麽一句。 說罷，何鬱裳又揚起了臉，笑容清亮：“但是這注定成就驚鴻的人是她，而不是你。這就是為什麽十七年前人才輩出，腥風血雨的江湖上，她不靠著自己的身份而闖出了一片天下。而尹瑟，你卻永遠做不到。” 何博乾卻一直緊緊地鎖著眉，凝視著何鬱裳的一舉一動。 何鬱裳又看了太陽半響，直到收回視線時，白皙的手指落過如水般的銀發，淡然道：“不就是測太陽離你有多遠嗎，那好，我就幫你測。” 那個風華絕代女子溫柔嬌軟的聲音又似銀鈴般蕩漾在耳邊。 我隻是要一個微笑,為什麽你會殘忍到連這一點都不肯施舍給我？ 為什麽你會那麽淡定地說，“我不值得任何人擁有，不如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