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夏滄致抱著她坐在沙灘上,輕輕地用手指抹去了她發間的水珠。 “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不過該知道的你總會知道的。”他別過頭,水珠順著形狀姣美的下巴劃下,滴滴蜿蜒而下。 再爭執,再詢問,她又能得到什麽? 得到的隻有他的緘默其口。 她似是惡狠狠地甩下了玉扳指,轉過頭,向前走去,身上的水依舊滾了一身,垂滿了精致優雅的紗裙,紛紛落落地抖落了一地濕潤。 她已經背負的太多太多了,她不願意再去想更多的。 血海深仇,亡國之悲,燈樓的勾心鬥角,他的死,月影宮,她日日提心吊膽的日子…… 多麽難以啟齒。 甚至,她都不清楚,她究竟愛過誰,愛的又是誰。 易水兩岸,就這麽生生地站成了兩岸。她不清楚也不了解,對岸等待她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滿目煙雲繁景,喧囂長街,又為誰執著,為誰等待。 在國仇家恨麵前,她的一切情感都是那般如螻蟻一樣的存在。 風滿天吹舞,冰寒一般凍結了人的心。 “你沒事吧,璃舞?”回到客棧後的她渾身依舊濕漉漉的,她不知道自己怎麽走回家的,隻依稀記得,他麵對自己詢問時不斷閃爍的眼,不斷側過去的頭。 華燈初上的燈節,那馬麵具後溫柔含笑的眼睛,仿佛隻是她的一場夢境。 一個美好卻又破碎的夢境。 “瞳顏……”何鬱裳不顧陳墨擔心的眼神,直接衝了上來抓住她依舊濕潤的湖藍色的袖子,水紋一圈圈地彌漫開,顯得衣服有些沉甸甸的。 “璃舞,我知道現在你和夏滄致出去一定會談到瞳顏,你知道她對於我和哥哥而言是什麽意義,快告訴我。我拜托你,璃舞。” 她似是瘋了般,瘋狂地搖晃著她的袖子,及腰的銀發亦不斷隨之起擺搖晃。 真的隻是覺得好累。 她隻是冷笑道:“我並沒有和他談到瞳顏的事。” 朱墨樓,小燈籠。 街上絡繹不絕的叫賣聲和走動的人群構成了一道絕美的景致。 何博乾上前拉住了何鬱裳的手,似是猶豫般地抓住了她的手:“裳兒,你的性子還是該收斂點。” 陳墨不由自主地依舊看向他,英挺的側麵仿若雕刻一般輪廓分明。 她不禁心跳又慢了半拍。 天空的縹緲浮雲依舊,窗外的千裏金光依舊,光明的冰江神聖依舊。 何鬱裳停下了手中的張牙舞爪,才輕輕地說道:“璃舞,你去換衣裳吧。剛才是我的失禮。” 何博乾卻一直若有所思地站在那。 自從和陳墨確認了事情的真相以後,他一直都在想瞳顏究竟是否能順利登上那個位置,而夏滄致究竟是否和自己所猜的身份也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偏差。 直到街上的群眾突然如炸雷一般響起,聲音熱烈。 有些朦朦朧朧中,他們都隻能看到幾輛製作上好的馬車踏著光影向他們走來。 最後麵一輛白車由兩匹毛色晶亮純正的黑馬駕著,馬蹄皆由純白金製作,紫晶鑲嵌,馬鞍亦是同等質地。銀光爍爍,被車門上的黑鐵一襯,更是格外透亮。 馬車裏的女子剛邁出一條腿,及膝的銀色小卷發就已先順著淡紫色的長裙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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