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牡丹情
“不知公主想談什麽？”黎荌走到樹下將她扶起“吾生大人現在已經好多了不是嗎？”
“大人？”莎姬不由輕笑出口“他何時成了大人？再者你們二人的品階該是對等的吧。”
“我怎麽可能跟大人是一個品階，”黎荌微微苦笑“連安遠都在我之上，更何況是最完美的殺手。”
“這麽說，你原來沒有見過吾生？”莎姬正色看著她“那你當初是怎麽讓他被安遠抓住的？”
“抓住？”黎荌狐疑的看著她，不由想起那晚發生的事“聖主從未讓我們彼此見過，隻說是吾生大人犯了錯，讓我幫助安遠。”
“他們二人若非公主，我怕是今生都見不到，”黎荌苦笑著低頭思量著“不知道兒鹿當初還說了些什麽，隻是看她神情仿佛並不知道什麽。”
“原來如此，”莎姬抬頭看向遠處“這大漢朝原以為有多好，如今看來也就那樣，對了，讓你查的事兒可有線索了？”
“線索？”黎荌的模樣已經表現出來，莎姬歎息著站起身“我曾說的藥引你可查到了？”
“藥引？”黎荌不由想起那日若一的反應便皺眉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想我知道是誰了。”
“端妃娘娘，”嘴角處有淡淡的聲音傳出，黎荌道“我曾用你給我的東西試探，不曾想端妃性情大變，也正是如此，皇上才會看到我手中的東西，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那他為何要殺了莫祿？”莎姬道“聽說大漢皇上一向視骨肉很重要，就算你的真實身份被查出來，也沒必要傷了孩子。”
“皇上最恨背叛，”黎荌微微苦笑“他曾讓我受遍萬千寵愛，如今終於塵歸塵，土歸土。”
“當初對你寵愛，如今就不會讓你這樣出來了，”莎姬回頭看著她，眼裏有種同情的因素“你有沒有想過，他會不會就是想讓你放鬆警惕才那麽做的。”
“不會，皇上不會這麽待我，”黎荌搖著腦袋，眼中有特殊的情緒，下一刻她拔腿就跑，隻留下莎姬一人站在院中，冷清孤寂。
“切…，”莎姬看看遠處的人影終是低頭不語“原想著她能改變不少，不曾想還是這個樣子。”
“不愛便不愛，真的有那麽難以讓人接受嗎？”想到此處心裏隱隱約約疼痛著“她自己又何嚐不是這樣。”
“唉…人生自古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端妃，”嵐煙睜開眼便看見若一坐在那裏，她並未看的真切，隻是一頭銀發委實讓人忘不了。
“青尤，娘娘來了怎麽也不通報一聲，”嵐煙皺眉看著空無一人的屋子正要發火，卻看見若一緩緩走過來，清澈的眼裏泛著光，許是懷孕的緣由，她比往常變了很多。
“是我的不是，”若一站在床邊“本來是去禦花園散步的，不曾想後來下雨了，正好娘娘這裏離禦花園最近，臣妾便進來躲躲雨，娘娘不會怪臣妾不請自來吧。”
“怎麽會，”嵐煙坐起身，黃色的衣服隨意披在身上“本宮還想著去找你商量下個月宴請大臣的事兒，隻是一直不得空，如今正好你來了，倒省了不少事兒。”
“原來娘娘打的是這個算盤？”若一道“本想著跟娘娘商討一些育兒經，不曾想臣妾來這裏還要做這些個事，那臣妾不如去別處躲雨，”說罷佯裝站起身，嵐煙微笑著將她拉住“原來倒不知你還是這樣的人。”
“臣妾原來也沒想到娘娘是這樣的人，”看著她眼裏狐疑的神色道“怪不得掌管後宮算盤打的可真響。”
“本宮暫且就當你是誇我，”嵐煙笑著站起身，青尤從外麵端了水盆進來，她走過去細細的洗手道“外頭的牡丹怎麽樣了？”
“啟稟娘娘，”青尤道“已經被落雨打下來好多，奴婢已經派人去撿了，保管一片都不浪費。”
“那就好，”嵐煙起身道“那可是皇上送的牡丹金貴的很，若是少了難免讓人心疼，不如用來研製香料。”
“臣妾倒是沒見過娘娘研製香料的樣子，”若一道“今日在這兒，娘娘可是怎樣都不能推脫的。”
“你要看就給你看，又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青尤將東西收拾妥當，她才走過去，屋子裏莫犴的哭聲此起彼伏像是受了什麽委屈，嵐煙卻是聞所未聞的走進去，若一不由道“娘娘…。”
“怎麽了？”嵐煙回頭看著她，本就是悶熱的天氣，雖是下著雨總是熱的人喘不過氣來。
“小皇子哭的厲害，”若一道“臣妾並不急著回去，娘娘還是過去瞧瞧，若是出了什麽事可怎麽好。”
“無礙，”嵐煙眉頭一挑，轉身走進去，隻留下若一一臉驚愕的站在那裏不敢動彈“這皇後娘娘的育兒經莫不是任由孩子自生自滅？”
半晌若一歎息著走進去，站在門口的她傻裏傻氣，外麵的哭聲依舊，若一硬了心腸走進去。
“娘娘這是在做什麽？”若一淡淡道，明顯心不在焉的看著她鼓弄著手裏的東西，壺中的水“咕嚕咕嚕”響著，嵐煙將拾來的花瓣泡入水中。
“花瓣首先要用沸水煮熟，”嵐煙頭也不回道“到時隻留下沸水就可以了。”
“那剩下的花瓣怎麽辦？”若一道“難不成要把它扔了。”
“這樣好的東西怎麽能扔，”嵐煙道“沸水的晾溫之後可以做牡丹露，至於花瓣將它碾碎以後還有護膚的功效。”
“怪不得皇後娘娘鍾愛牡丹，”若一笑道“這樣全身都是寶的花，又是象征富貴，怎會沒人愛。”
“你不愛不是嗎？”嵐煙側臉看著她，手裏的動作卻是不減“端妃喜歡的從來都是梨花，碎碎小小的梨花。”
“隻要是皇後娘娘喜歡的臣妾不敢沾染，”若一跪在地上道“還望娘娘恕罪。”
“你有何罪，”嵐煙癟癟嘴“若非皇上你也不用有這樣的下場，還有…”她靜靜的望著她的肚子“腦海中猛然想起那個無辜的孩子，”“起來罷，免得傷了孩子，”她淡淡道。
“多謝皇後娘娘，”若一緩緩站起來“隻是臣妾有一事不明白，還望皇後娘娘指點迷津。”
“你說，”嵐煙已經將水中的花瓣撈起來，原本鮮豔的花如今看著滿是淒慘，皺巴巴的任人擺布“那一刻她心裏突然感覺花瓣很可憐。”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是不是它畢生不能做到的事情呢。”
“端妃要說什麽，”嵐煙從旁邊拿出搗槌道“怎麽站在那裏發愣？”
“哦，”若一回神道“臣妾想問的就是剛才娘娘給臣妾的感覺就是非常喜歡孩子，可是…。”
“可是什麽？”嵐煙笑笑“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明明聽見莫犴在那裏哭，卻沒有管？”
“你甚至是不是還想著我沒有資格做一個母親，不然不會任由孩子哭也不管不顧。”
“臣妾並沒有那麽想，”若一道“臣妾隻是感覺很驚訝罷了，娘娘既有時間去做這些，也該有足夠的時間去照顧小皇子，臣妾隻是想不通罷了。”
“你可還記得梨妃？”嵐煙答非所問的低頭細細將花瓣搗碎“曾經有一段時間本宮以為這大漢的皇後就要易主了，連帶著莫祿受寵。”
“可是後來呢？”嵐煙道“你還記得那個雨中哭的淒涼的女人嗎，或者還記得那個曾經受盡寵愛的皇子嗎？”
“不，沒有人記得，”嵐煙微微冷笑一聲“宮裏的人隻記得受盡寵愛的他們，卻忘了現在的他們身在何處，包括已經扔在亂葬崗的莫祿。”
“你說什麽？”若一身子微微一頓“皇上居然絕情到這個地步，那是他的親生骨肉啊，他怎麽能…。”
“不是皇上做的，”嵐煙道“是青尤後來告訴我的，被皇上摔死的小皇子，就算生前有怎麽樣的寵愛，到了現在也要塵埃落定，這就是所謂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所以娘娘就認為這樣任由小皇子哭泣也不聞不問？”若一眼裏閃著特殊的光，她莫名抱緊腹部。
“你是這個宮裏最不應該擔心的，”嵐煙看著她的反應“你知道嗎，皇上因著你懷了孩子的事情多麽高興嗎？”
“皇上從不會待在不侍寢的嬪妃宮裏，而你是個例外，”想到此處她微微輕笑“自從皇上與你在一起，他總會因為你的緣由做出一些例外。”
“皇上原來不喜歡望著空無一人的夜晚，可是自從你離開他的身邊，他不止一次的望著外麵出神，端妃我想不通，想不通你有什麽地方吸引他的。”
“罷了，”嵐煙看著她愈加嚴肅的表情，不由撲哧一聲笑出口“你以為我說這些是因為嫉妒你？”
“臣妾沒有這麽想，”若一護住腹部“臣妾隻是不明白皇後娘娘說這些是為什麽。”
“我隻是想告訴你，”嵐煙道“若是有朝一日皇上會因為某件事廢了我，到時候莫犴最起碼還能有活下去的機會。”
“不會的，”若一收了情緒“當初皇上為了你做那麽多的事情，你也為他付出那麽多，他不會這樣對你的。”
“誰知道呢，”嵐煙正欲開口卻是想起什麽，不由看著外麵道“替我去看看外麵是誰來了。”
“啊…，”若一明顯還沒從剛才的對話中走出來，隻好淡淡道“臣妾這就出去看看。”
“真是傻，比我還傻，”嵐煙看著她的背影微微皺眉“怪不得皇上會這樣寵愛她，這樣毫無心機的女人怕是任何人都拒絕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