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若一回來
“皇上，”嵐煙低眉從袖中拿出一個香囊“臣妾不才，比不上宮中的繡娘，隻是這是臣妾的一點兒心意。”
“皇後有心了，”莫子軒從她纖白的掌中拿過，細細掛在梅枝上，虔誠的樣子讓人動容“皇上，”她輕喚他“皇上許了什麽願，可否告訴臣妾？”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下意識說出這句話，周遭的人皆是詫異不已，莫子軒收回情緒笑笑“朕與皇後是舉案齊眉的夫妻。”
“是，”嵐煙低眉道，清靈的眼裏有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淒涼“他那句話該是對若一說的吧。”
“梨妃娘娘，”一小侍女跑上前“東西都備好了。”
“皇上，”梨妃言笑晏晏道“如今許完願該是去看祈福舞了。”
“走罷，”明亮的黃色刺痛了她的眼，抬眼看著嵐煙，心中微微升起一股惡毒的感覺“無論怎樣得到寵愛，終究是不能伴他共賞江山。”
“梨妃娘娘，”身後傳來溫潤的聲音，黎荌回頭便看見莫子君笑著遞給她一個香囊“臣弟剛才瞧娘娘一直沒有掛香囊，便想著娘娘是異域女子，總是不方便，還望娘娘不嫌棄才是。”
“怎會，”黎荌接過又從袖中拿出一個香囊“王爺說的是，隻是事在人為，即便本宮不會做，大可讓婢女做了拿來。”
“這香囊不僅僅隻是祈福意義，”付氏笑著看她“更是贈與心愛之人的象征，是多少銀兩也換不來的。”
“夫人說的是，隻是…”她抬頭望著她的眼“皇上從不屬於本宮，所以他的香囊自然有別人替他做。”
莫子君看著女子遠去的身影不由皺眉“不知怎的，這梨妃娘娘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王爺在想什麽？”付氏笑道“這樣出神。”
“不曾想什麽，”莫子君凝視著她“所幸本王當日算是沒娶錯人，你這樣的人很適合待在我的身邊。”
“對了，再過幾日便是柔宜郡主嫁過來的日子，王爺可要好好操辦才是，”說罷將手中的香囊遞過去“係上吧，給你所念之人一個祝福。”
“端妃娘娘無礙，”她在他耳邊低喃，隨即回眸輕笑，笨重的身子遮不住她溫柔的氣質。
“剛才莫子君聽聞那太監的話臉上的表情分明欣喜，隻是後來為什麽不敢去呢？竟連一眼都不敢看。”
“她明白，他與她終究隻能相濡以沫，過不了這個坎，所以便用盡一切辦法幫他實現所想。”
“走罷，”細碎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莫子君嘴角上揚“該帶你好好看一場祈福舞才是，算是為咋們的孩子祈福。”
“好，”付氏低眉順眼，遮住她眼角的那抹失意“這香囊到底屬於最重要的人，就算孩子也不能改變。”
“好美啊，”一嬌俏的女子落在梅樹之中“怪不得父皇要對大漢費這麽多心思，這樣漂亮的地方才是人間天堂。”
低頭皺眉看看身上的衣飾不由癟嘴“為了見個人，還得把自己弄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當真是晦氣。”
“咦，這香囊倒是奇怪的很，”那女子抬手從樹上取下香囊，清秀的字跡映入眼簾“願王爺今世事事遂意，端妃事事順心。”
“王爺？妃子？”她皺眉看著手中的香囊，隨即卻是不懷好意的笑笑“難不成這二人有何奸情不成？”
“你聽那裏是不是有人的聲音，”悉悉索索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莎姬皺眉輕笑轉眼已是沒了蹤影，那香囊孤寂的躺在地上，被紅梅遮住。
“願王爺今世事事遂意，端妃事事順心，終究隻是她癡人說夢。”
竹絲聲聲聲入耳，大殿中莫子軒靜靜看著歌舞，酒不知喝了多少，卻是沒有半分醉感，他從來都不知道這白天會這樣長，若是可以他想現在就回去去見若一。
曾經死了心，會懷念，會後悔，卻不會這樣難熬，如今就像千萬隻螞蟻撕咬一般，她明明就在宮裏，他卻不能去她身邊。
“皇上在想什麽？”梨妃上前遞過酒杯，回眸朝向他的方向不由微變臉色“她…怎麽會…。”
“怎麽了？”莫子軒皺眉看他，龍袍上滿是酒漬“皇上恕罪，”黎荌跪在地上“都是臣妾不小心。”
“無妨，”他抓住她的手，眼眸定定的看著前方“那領舞的女子該也是個異域女子。”
“什麽？”她抬頭看他，卻見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梨妃，”他眼神迷離的看她“今年獻歌舞的人是從哪兒找來的？比原來的好了不少。”
“是皇後宮中的安公公尋來的，”莫子軒眼眸猛然閃過一絲冷意，隨即卻是裝醉“那愛妃為何要應了他的請求。”
“左不過是為了討皇後歡心，”梨妃笑著看向遠處的嵐煙“那幾日皇後娘娘心情不好，臣妾想著她既有心思為臣妾分憂，臣妾自然領命才是。”
“皇上可不要笑話臣妾，”黎荌又遞過一杯酒“這些日子臣妾受到這麽多的寵愛，深感惶恐，總想著彌補姐姐心裏才不會這樣擔憂。”
“所以你便答應了安公公的要求？”他輕撫她的臉頰，眉眼有著淡淡的冷意“愛妃做的極好。”
“多謝皇上誇獎，”黎荌被他擁入懷中，清靈的眸轉眼望向那領舞的女子“莎姬怎會來這兒？又怎會被皇後身邊的人送進宮？”
“這事兒真是越來越好玩兒了，”手指不由自主握緊，他皺眉看著領舞的女子轉身將酒喝下“這西域如今是動作越來越頻繁了。”
“皇上，”梨妃輕喚他，桌上的男子早就昏昏沉沉睡去，俊逸的臉龐被壓出紅印，他翻個身繼續睡去，底下的大臣皆是沒發現情況。
“將皇上先送回去，”黎荌輕聲道“這宴怕是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
“還是不要，”路程安上前淡淡道“皇上許是沒醉，不過假寐一會兒，若是貿然離開，怕會引起別人的不滿。”
“路公公如今這是與本宮作對？”黎荌抬眼瞪向他“本宮不懂大漢各種習俗，隻是本宮知道皇上的身子若是出了差錯，任何人都擔待不起。”
“路程安說得對，”淡淡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大漢是禮儀之邦，祈福日這樣重要的日子作為君王怎能獨自離席，你讓底下的眾大臣怎麽辦？”
“姐姐不要生氣，”黎荌道“妹妹不知大漢習俗，還望姐姐恕罪，妹妹不過是為皇上著想。”
“嗯，”她轉眼蹲在地上，大紅的蔻丹更顯富貴，嵐煙皺眉喚他“皇上，你還好嗎？”
“怎麽了？”莫子軒迷迷糊糊睜開眼，淡淡的聲音像是一聲悶雷在大殿中炸開，所有的聲音在那一刻戛然而止，所有人回神望著他們。
“您打擾到大臣的雅致了，”嵐煙笑著扶起他“皇上不管怎樣也不該現在睡過去。”
“如此倒是朕的不是，”莫子軒回眸看了看大殿眾人正欲開口，二王爺卻是開口“皇兄既然身子不爽，就該回宮早早的歇息才是。”
眾人附和道“臣等恭送皇上。”
莫子軒搖晃著站起身笑著望向眾人，清冷的眸看了眼遠處的麵紗女子，身子已是倒了下去。
“做皇帝太辛苦了，得時時刻刻裝醉，”他在心裏微微腹黑道，俊逸的臉上有著不同尋常的笑意“若一，等著朕。”
“二王爺，今日可有什麽收獲？”丞相走過去望著地上來來去去的婢女“可有看出什麽？”
“什麽也不曾看出來，”莫子龍笑道“隻是皇兄何時酒量這樣差了，他過去可是千杯不醉。”
“二王爺當真是火眼金睛，”丞相道“許是後宮有比祈福舞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皇上。”
“誰說不是，”他低眉喝下手中的酒“那若一回宮，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可以更快完成宏圖大業。”
“這次可要全靠你了，”他從袖中拿出一個小香囊，黃色的綢緞遮不住它散發出的味道。
“王爺，這是…，”丞相道“丞相不必知道它是什麽，隻要知道它能幫我們完成宏圖大業就可以。”
“是。”
“皇上，您怎麽自個兒起來了，”路程安嚇得差點兒魂飛魄散，黑暗中他那雙眼如鷹一般“去瀟湘館。”
“這…，”路程安堵在他的麵前“皇後娘娘就在隔壁，若是貿然出去，會不會就此傷了彼此的和氣。”
“你廢話越來越多，”莫子軒抬腳出去卻在最後一刻停住不前，他轉身看著路程安“今日換舞姬的事可是皇後提起來的？”
“是，”路程安道“隻是皇後娘娘應該不知內情，故此是梨妃娘娘接的話。”
“那你幫她準備祈福東西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莫子軒淡淡道“朕總是覺得梨妃與小安子之間有什麽關係？”
“對了，朕讓你上次查的東西怎麽樣了？”“啟稟皇上，”路程安道“奴才順著您的思路查下去，隻查到安公公進王府之後的事情，至於之前…，”他頓了頓“一概不知。”
“果然如此，”他冷笑著轉身望著外麵的月色“吾漓查的怎麽樣了？”
“啟稟皇上，還沒來消息，該是還沒查出來，”路程安道“皇上放心，有李將軍幫她，一定會有所收獲。”
“李赫？”莫子軒皺眉低喃“上次他說過那件事之後就再沒消息，如今回了宮卻遲遲不報，到底為何？”
“皇上您想想，如今宮裏的事兒是一件接著一件，李將軍怕是心有餘力不足，再者李將軍是皇上親自提拔上來的，必然不會幹出什麽事兒的。”
“罷了，”莫子軒道“如今最重要的是查出梨妃與那小安子的底細，至於其他…，朕有一天自然會知道。”
“很多東西若是撕開，會不會發現其實原樣才是最好，若是有朝一日，若一知道這些事，那他們之間的情分又該何去何從。”
“當日他用那些話嚇她，便知道當年的事兒沒有那麽簡單，隻是…，”漆黑的夜裏他的眼睛燦燦發光“如今她還是因著這些話跟他在一起嗎？”
“走罷，去瞧瞧皇後，”他抬腳開門走出去，一股冷風撲麵而來，莫子軒皺眉走向旁邊的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