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顧岩的心意
“娘娘,您且猜猜咋們今日吃什麽,”阿秀從門外進來道“這幾日宮裏沒派人來,如此倒要委屈娘娘了。”
“委屈?”若一放下手中的書本,抬眼瞧瞧她手中的東西不由笑笑“紅薯?”
“是呢,”阿秀將東西端上去“這幾日怕是水路不通,給咋們送吃食的宮人進不來,因此倒委屈娘娘吃這粗茶淡飯。”
“這怎會是粗茶淡飯,”若一笑著拿出一個“過去在竹園,我與爹爹吃的東西都是自己采摘的,那時候姐姐可是最愛吃紅薯了。”
“娘娘真是好性子,”門口“吱呀”一聲,顧岩抖抖身上的雪花走進道“隻是不知道草民可否打擾到你們二人的興致。”
“怎會,”若一像是忘了那日的事情,抬眼瞧瞧他“就算要為我看病,也不至於急在這一刻,外麵天寒路滑,若是出了好歹可怎麽好。”
“多謝娘娘記掛,不妨事,”顧岩笑道,眼睛定定的望著若一手中的東西“阿秀姑姑如今越來越偷懶了。”
“你冤枉阿秀了,”若一站起身看看外頭的院子“這幾日宮裏總是不來人,如今這紅薯還不知道阿秀從哪兒尋來的。”
“如此娘娘可要叫我一聲及時雨,”顧岩從背後卸下藥婁,從裏麵拿出一隻燒雞,還有一瓶酒。
“在王府的時候我還記得娘娘最愛吃肉了,”顧岩笑著將東西遞給阿秀“不過後來身子受了傷,才會吃些清淡的東西。”
“難為你還記得,”若一淡淡看他一眼“隻是…本宮早已不記得過去的事兒了。”
“娘娘不記得不妨事,隻要我記得就行,”顧岩認真的看著她“還要勞煩姑姑將東西熱一熱,外頭的天氣冷得很,這會兒怕早已涼了。”
“顧大夫客氣了,”阿秀將東西拿過,莫名看了眼屋內二人轉身走出去,心中卻是微微疼痛著。
“若一,”這是他頭一次這樣喚她的名字,不似莫子軒的柔情似水,隻是淡淡的一句“若一,”卻像是讓人踏實到骨子裏。
“對不起,”若一轉身看看他,隨即卻是笑笑“顧大夫為何要向我道歉?”
“對我過去對你做的種種道歉,還有…,”顧岩猛然止口,淡淡的眸底有她看不清的神情,若一還未反應過來人已經被他摟入懷中,沁人的藥香傳入鼻翼。
“你…,”若一不由詫異的看著他,清澈的眼睛望著他“別忘了當初是你親自將我送回來的,”她語氣哀怨,仿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卻讓他當場愣住。
“是了,當初可是我親自送你回來的,”抓著她肩膀的手緩緩落下,顧岩轉身仿佛自嘲一聲“我隻是覺得該將自己的心意告訴你,無關其他。”
“你的心意彌足珍貴,”若一定定的望著他的背影“從前我喚你一聲大哥,如今還是大哥可好?”
“都好,都好,”他低低的呢喃著,清冷的眼恢複正常“你上次托我帶給三王的東西我已經帶到了。”
“如此要多謝你了,”手掌被指甲陷入,掌心鮮紅一片,她認真的看著他“對了,宮裏現在怎麽樣了?”
“你是想問皇上如今可好吧?”顧岩淡淡看她,嘴角掛了一抹苦澀“你放心,他現在很好。”
“那就好,”若一還想說什麽阿秀卻是推開門走了進來,盤子中的燒雞散發著熱氣“娘娘東西好了,”她語氣淡淡,聽不說裏麵的情緒,若一知道她該是傷心到了極點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好,”若一對他笑笑“你一大早便來到這邊,定是還沒吃東西,要不一起吃點兒。”
“阿秀,你也一起來,”若一拉著二人坐到桌邊,阿秀卻是不敢說是主仆有別,若一隻是靜靜的望著她隨即將她拉到桌邊。
“這裏是蓬萊州,你就當我是你的姐妹也無妨,”若一笑著拿出小刀將肉細細的切開“今日就讓我伺候你們吃飯可好?”
“坐下,”她皺眉瞧著坐立不安的阿秀道“我都不介意,你何苦要與我這樣疏遠?”
“顧大夫,”她將肉遞給他“仿佛記得你進來的時候還帶了酒來。”
“有肉怎能不喝酒,”顧岩笑著從背後拿出藥酒“這可是我自己泡的藥酒,李將軍最愛的就是它。”
“上次去顧大夫府裏,那牆角下放的就是這藥酒嗎?”阿秀定定的看著藥酒,腦海中閃現的卻是他古銅色的肌膚在陽光中泛著光。
“阿秀姑娘記性真好,”顧岩倒了一杯遞給她“每年等園中的桂花開放,我便早早摘下,到了秋日釀這藥酒,第二年的這時候滿園都是濃鬱的酒香。”
“顧大夫當真是好雅致,”若一隻是靜靜的吃著東西,顧岩抬眼看看她正欲說話,卻不由看見從她懷裏掉出一個東西,雖是外麵包裹著東西,嗅覺靈敏的他卻是聞到一股麝香的味道。
“你…,”嘴裏的東西還未咽下,他含糊不清的問道,若一皺眉抬眼看看他,起身正欲拾起,門在那一刻被人打開,一股冷風撲麵而來。
“皇上…,”若一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腳底下的東西如今被桌角堵著,他若是再向前一步肯定能看到,若是…。
“草民參見皇上,”顧岩直挺挺的跪在那東西上麵抱拳道“顧岩你怎會在這兒?”莫子軒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場景。
“今日天寒路滑,草民對宮裏的事兒略有耳聞,”顧岩靜靜道“草民就想著皇上這幾日該是很忙,故此帶了燒雞和酒過來為娘娘禦寒,還望皇上恕罪。”
“你何罪之有?”莫子軒皺眉看看他“你來蓬萊州本就是朕授意的。”
“愛妃這幾日受苦了,”莫子軒緊緊的將她摟緊懷裏深嗅她身上的味道,許是他在外麵待的時間有點長,若一竟聞到他昔日那股淡淡的冷香。
“起來罷,”莫子軒淡淡道“今晚朕不回宮了,外麵雪已經封了路,明日朕與端妃一同回宮。”
“皇上,”路程安還欲說什麽,李赫卻是從後麵拽拽他,他才無奈止了口“如此屬下告辭。”
“那草民也下去了,”顧岩順手將地上的東西撿起,然後站起身抱拳離開,臨出門看看他懷中的她,手中不由握緊“她當真是不快樂啊。”
“這幾日你受苦了?”莫子軒撫摸她的臉認真道“朕知道這幾日蓬萊州缺食,但是朕有不得已的苦衷。”
“既有苦衷,臣妾不怨你就是了,”若一緊緊的抱著他,心中微微泛起疼痛感“顧岩,凡是靠近我的人都不得好死,你那麽好,怎能被我這樣的人拖累。”
愛一個人不是要如何占有他,隻消知道他過的安逸就足夠了。所以顧岩對不起,我不能給你足夠的安逸,隻能遠遠的看著你一世安逸。
“皇上,”她低喃的喚著他“臣妾想吃肉了。”
“吃肉?”莫子軒好笑的看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這樣有感覺的氛圍愣是讓她打斷了。”
“你如此一說朕倒是想起第一次朕吻你的時候你嚷嚷著說要吃飯,第二次…,”莫子軒還未說完便被她捂住口“這裏是蓬萊州,可不是皇宮,你休要惹惱我。”
“罷了,不逗你了,”莫子軒無奈的看看眼前的女人,眼裏的笑意滿的要溢出來“隻有跟她在一起,他才會笑的這樣無害。”
“你可還要吃桌上的東西?”莫子軒低眉看看桌上的東西,酒壺中的酒味彌漫在空氣中。
“那皇上可也要吃,”若一拉過他坐在桌邊“你可要好好賞賜顧岩,若不是他,我怕是天天要吃那紅薯度日呢。”
“這個自然,”低眼便看見她拿著酒壺往杯中倒酒,莫子軒從她手中拿過“把這酒燙了再喝。”
“怪不得是皇上,講究倒挺多,”若一將手抽出道“剛才聽顧岩說宮裏出事,可是出什麽事兒了。”
“待吃完飯,朕再與你細細說來,”莫子軒喚了聲外麵的奴才將東西遞過道“那日朕不是生你的氣。”
“臣妾知道,”若一言笑晏晏的望著他“若非如此,臣妾才不會讓你進這蓬萊州的門兒。”
“當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莫子軒捏捏她的鼻翼“還好朕過來的時候帶了不少東西,如今算是給你賠罪。”
“冬日你該是好過一點兒,”莫子軒認真瞧著她“身上的冰毒可有複發?”
“皇上不必擔心,臣妾好的很,”若一將切好的肉遞給他“上次去溫泉中泡了以後,雖然每月還會隱隱作痛,卻也不至於像從前那樣。”
“那就好,”莫子軒拉她入懷“這些年終究是朕對不起你,若不是當年…,”他歎歎氣“等這兩日朕把事情處理完就陪你出去散散心。”
“好,”若一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莫名想起他將她鎖在梅花樹下,那時她眼瞎,聽見他對嵐煙說她不過是引子的時候心還會隱隱作痛,哪像現在,聽著全天下最尊貴的男子對她說著情話,心中卻是半點反應都不曾有,隻覺得仿若隔世。
“今年的雪倒比往年大了許多,”莫子軒摟著她自言自語,清冷的眼眸看看遠處,顧岩玄清色的衣飾在風中搖曳。
“俗話說瑞雪兆豐年,”若一起身看著他笑道“明年怕是個祥年。”
“嗯,”莫子軒深色的眸認真的望著她,語氣曖昧不清“你便是帶給朕福氣的祥人。”
劈裏啪啦的炭火響著,室內一片旖旎風光,低低的喘息聲從屋內傳出,灰暗的空中雪花大片掉落下來,遠處的枝丫受不了重量,“啪”一聲竟被積雪生生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