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委托
燒熱了酒之後，百裏坤端起酒壺，給百裏夜樓倒了一杯，百裏夜樓聞著酒香，嚐了一口，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家酒肆的酒確實比一般的酒肆香醇一些，卻比不上皇宮裏釀的玉露。
怕百裏坤喝的不是酒，而是回憶。
百裏夜樓記得，這酒肆在從前，算是比較繁華的地兒，百裏坤常來。隻是後來百裏坤天涯為伴，燕都也早已物是人非。
百裏坤向百裏夜樓說了自己這些年的經曆，所見過的人情世故，講這話時，故意裝出輕鬆的語氣卻是格外的沉重，眼睛裏也被滄桑填滿。
寒暄閑聊了好一會兒之後，聽見外邊打更的打了五聲響鑼，這才進入主題，望著百裏坤，問道：“皇叔這些日子在外，必定也深諳處世之道。”
“這倒說不上。”百裏坤擺了擺手，臉上露出有些尷尬的笑，“不過倒是看透了許多，有些事情也能看得更加清楚。”
聽著這回答，百裏夜樓的嘴角邪邪地勾起。
“皇叔，侄兒有件事兒想要拜托你——”
說著，朝著百裏坤湊過去，附在他的耳邊，耳語著。
翌日早朝，眾臣俯身進殿，恭敬地不敢發出一點不和諧的聲音，整片隊伍密密麻麻，就像是一片紅紫色的旗幟，慢慢地匯進大殿之中。
早朝正常進行。
到眾臣已無事啟奏之時，百裏夜樓的目光悠悠地朝著底下眾臣掃過去一遍，這才說道：“過些日子，朕要微服私訪，出去體察民情。”
此言一出，眾臣嘩然，均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最終，眾臣得出一個結論來，一齊朝著百裏夜樓俯身行禮，恭敬道：“請皇上三思啊！”
這似乎是亙古不變的招數了。
百裏夜樓也早就料到他們會有這麽一出，便也跟著走了個形式，說道：“朕心意已決。”瞧著眾臣起身之後，目光才落在了站在前邊一身朝服的百裏坤身上，露出一抹富含深意的笑來：“朕不在宮中的時間，便由朕的皇叔——攝政王代理朝政，左、右丞相需盡心扶持。”
原本在上朝之前，眾人也注意到了多出來的百裏坤，隻是因為年代過久，加上改朝換代之後，朝中老人漸少，便不認得百裏坤了。
此時聽百裏夜樓一說，眾人的目光才齊聚在百裏坤身上。
而左、右丞相聽見這話，有些遲疑地頓了頓，對視一眼，無奈之下隻能拱手點頭道：“是。”
原本百裏夜樓不在，他們兩個便等於坐擁天下了，現在莫名多出來一個百裏坤，他們心裏縱然有玩伴不願，卻也不能違了百裏夜樓的意思。
底下的眾臣也對百裏坤持懷疑的態度。
看著端坐在上麵、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百裏夜樓分明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眾臣私底下議論，卻沒人敢站出來說話，最終孟禦史站了出來，站在百裏夜樓麵前，說道：“皇上三思。王爺雖然貴為王爺，可脫離朝政多年，現在突然回朝執政朝政，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若是攝政王完美，那左、右丞相又有何作用？”
百裏夜樓定定地看著孟禦史，似乎早就料到會有人提出這個問題，於是很快便將回答拋了出來。
僅僅是這麽一句話，便噎得孟禦史有些啞口無言。
是的，左、右丞相就是用來輔佐百裏坤的，百裏坤所不知的，他們倆應該及時提醒，便商量著糾正。
如此一來，百裏坤是否能管理好江山，倒是跟左、右丞相的敬業程度掛鉤了。
這對話聽得一旁的左、右丞相冒出一把冷汗，這皇上的城府之深，真是深不可測，一不小心可能就會掉入萬丈深淵。
孟禦史頓了頓，沉思了一下，複又抬起頭來，望著百裏夜樓，繼續說道：“皇上，還是不妥，即使皇上相信、文武百官相信，百姓若是不信攝政王，失了民心，豈不是天下大亂？”
這話倒是把天下百姓拿出來鎮壓百裏夜樓了。
百裏夜樓嗤笑一聲，望著孟禦史的眸子似乎多了一抹寒意：“百姓信朕，自然信朕的決定，也該信攝政王。”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輕哼一聲，眸光越發得淩厲：“朕自知孟禦史是在為朝政著想，若是落入不知情之人的耳中，怕是要以為孟禦史這番反對，是在挑撥離間了。”
意思很明顯，隻是一句話，便死死地將孟禦史的嘴巴給堵住了。
孟禦史吃了啞巴虧，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麽，卻什麽也沒法說，隻能拱手行禮，回到了隊伍裏麵去。
如此一來，眾臣一片靜默，沒有人敢反對些什麽了。
下了朝之後，百裏夜樓特地單獨留下百裏坤和左、右丞相，一雙目光盯著這三人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此後朕不在，還望你們三人互相扶持，一切便交給你們了。”
這三人朝著百裏夜樓行禮，點頭道：“是。”
百裏夜樓眸光微閃，一一掃過三人的臉，沉吟一聲，又繼續說道：“這幾日要格外注意民情，這段日子科舉考試也要提前一些，還望幾位多加留心，選拔一些可用的人才，為朝廷效力。”
三人一齊點了點頭。
百裏坤首先上前一步行禮道：“臣雖然許久不幹涉朝政，可朝堂之事還是格外注意，也願意多加學習。”說著，又朝著左、右丞相拜了拜，說道：“日後有什麽不妥之處，還望二位多加提點。”
這左、右二位丞相頓時有些慌了，連忙過去扶著百裏坤，搖頭道：“王爺這是說的什麽話。”
其實要說起輩分來，百裏坤更為年長，閱曆更加豐富一些，此時也心知左、右丞相心裏有所怨言，便主動放低身段，一副謙虛的姿態，反而看得左、右丞相有些不好意思了。
百裏夜樓在邊上瞧著百裏坤這副處事圓滑、能屈能伸的姿態，想著自己若是不在朝中，有百裏坤坐鎮，也放心許多。
因此，臉上的笑意越發地濃烈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