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入宗人府
手邊一滴冰涼液體滑落,楚莊瀾怔了一下,接著仿若無事的沒好氣的撤去薑玉溪肩膀遮擋的衣物,白色抹胸雖呼吸起伏,粗魯的上藥:‘莊嚴閣有蜜嗎?沒事往就往那裏跑,指望他幫你救人嗎?’
薑玉溪沒有說話,若在平日早就反駁開來。
‘硬把你拉來用得著那麽難過嗎,還哭哭啼啼的。’楚莊瀾手上忙碌著說道。
薑玉溪依舊不語。
拿來白色棉布從肩膀纏繞到腋下包住傷口,停下手中動作冷冷口氣道:‘你可別忘了,你已經是我楚莊瀾一輩子的奴仆,休想再跟別的男人廝混。’
帶著醋意的訓斥,身邊女人居然如同木頭,一點反應也沒有,隻是眼角淚水如同雨下,沒有動作,也沒有反駁。
‘你怎麽了?難道發燒燒壞頭腦了。’楚莊瀾大手摸向薑玉溪額頭被她打開。
‘楚莊瀾!你要麽就一刀殺了我,要麽把我打入冷宮,不要這樣對我若即若離忽冷忽熱好嗎,這是種煎熬,你知道嗎?’薑玉溪盯著楚莊瀾幾乎怒吼,她現在真的有種尋死的感覺,可是母妃還活著,她不能死。她和楚莊瀾注定是兩根平行線,永遠都不可能有交匯點,從前世道今生,都是如此。
他心裏何嚐不是煎熬,多少次想要一劍殺了她,可最後還是手軟了,這個女人,讓他變得軟弱了。
‘我還以為你啞巴了,好好呆著,別再去莊嚴閣了,你還指望他嫁禍於你之後再來幫你洗脫罪名嗎。’感覺到她的異常,隻是不知道,一向跟他頂嘴的女人今日怎麽就這麽異樣,肯定是楚莊嚴對她說了什麽,既然她不想說,自己也不多問。
‘你知道縱火的凶手是他?’薑玉溪疑惑問道,他對她歇斯底裏,與她以劍相對,刺傷她胸口,若他不知情還能可原諒,可他居然知道真相仍要傷害她,薑玉溪失落的低下頭。
‘知道是他又能怎樣,沒有證據即便是你太子也不可能隨便加罪於一個皇子,我隻能與你針鋒相對打消他的警惕,真相才會慢慢浮出水麵。’低聲說完,楚莊瀾合上她衣服轉身要走。
他說的沒錯,楚莊嚴不是一般人,深得皇上青睞,又有一部分兵力和親信,想要扳倒他,沒有十足把握,誰都不敢,他與太子已成宮中對立兩派,相互牽製,又不敢輕舉妄動。
手腕傳來冰涼感覺,輕輕拉力讓楚莊瀾駐足,回頭看向靜坐在座位上的女人。
‘沈良娣,可能真的是我殺的。’薑玉溪抬頭看向楚莊瀾,雙眸黯淡無光。
‘有些事情還是順其自然的好,我還有事,先走了。’楚莊瀾回身走到門口,薑玉溪急忙開口道:‘沈白蓮死前喝的那碗湯,是我去膳房親點的。’
她已經做好一切準備,哪怕他真的要殺她,她也無怨言,欠下的債總要還的。
‘隻是為了這個嗎?白蓮死後不久我就知道了。’楚莊瀾冷冷道,隨即開門走出了房間。
呆呆看著楚莊瀾離開背影,薑玉溪的心比傷口還痛,原以為會是一場驚濤駭浪,生不如死,而他,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靜,這比千刀萬剮還要難受。
眼睜睜看著楚莊瀾出門,薑玉溪的仿若驚醒,一下從座位上跳下來,衝出門外。
‘楚莊瀾,你別走。’疾步追趕上,一把拉住楚莊瀾的手腕,楚莊瀾駐足回頭。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我幫不了你。’楚莊瀾推開薑玉溪緊握著他手腕的手,欲要轉身走,手腕再次被拉住。
‘我知道你能,讓我看一眼母妃,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我求你了。’薑玉溪懇求的眼神讓楚莊瀾難以拒絕。
‘等你傷好了再說吧。’楚莊瀾冷冷道。
傷好之後?薑玉溪一刻都不能等,況且她的傷要好怎麽也要十天半月,隻怕那時母妃早就被拉出去無門斬首,還看什麽?屍首嗎?
她至今不知道母妃被定的什麽罪,多次問過楚莊瀾都沒有回答,薑玉溪猜測應該還沒有定罪,所以,她必須趕在母妃定罪之前想方設法將她救出來。
宗人府她沒去過,若能求楚莊瀾帶她去宗人府見母妃,對於裏麵的分兵部署就能有些了解,所謂知己知彼方則百戰不殆。
‘現在帶我去,可以嗎?我隻看一眼,行嗎?’
楚莊瀾猶豫許久最後還是妥協了:‘跟我來吧。’
跟隨楚莊瀾來到宗人府,楚莊瀾出示令牌,薑玉溪緊隨著進去,宗人府分裏外間,兩間之間有門隔著,外間有宗人令和守府的禁衛軍,裏間是宮中犯錯的皇親國戚的宗卷,所列則是這些人的罪責和如何處罰之事宜,平時這裏不會有禁衛軍守護,隻有關押一些特殊犯人時才會調兵來這裏,而玉謹妃不是南遼人,又有著特殊身份,所以要單獨關押。
‘人就在裏麵,你進去吧。’楚莊瀾背對著薑玉溪道。
‘謝謝。’薑玉溪說完,楚莊瀾徑直出了宗人府,在門外等候。
手放在門口試探了好幾次,忐忑著不敢打開,一進門會不會是頭發淩亂或是滿身傷痕的母妃含淚撲來,還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麵,不管哪種猜測,她都不敢接受。
輕輕推開裏間小門,帶著複雜心情走進去,早已想過千萬次的場景,在見到母妃的刹那瞬間煙消雲散,母妃不但沒有受傷反而衣衫整齊,毫發無損,帶著笑顏走向薑玉溪。
‘溪兒,你怎麽來了?’玉謹妃問道。
看著玉謹妃完好如初,欣喜萬分,激動地摸摸這兒摸摸那兒,眼淚差點掉出來:‘母妃沒事,母妃沒事,太好了。’
‘傻丫頭,母妃與你不同,你嫁入南遼,從今以後便是南遼的人,但母妃是北塞的皇妃,他們不會輕易動我毫發,從北塞安好出門若不能完好回去,就算你父皇病倒宮中皇子為了維護顏麵也不會輕易放過南遼。’母妃解釋道。
‘可在這裏終究不是辦法,宮中失火並非小事,現在又拿不出證據證明我們無辜,處置,是早晚的事。’薑玉溪擔心的挎著母親的胳膊道,兩人走到床邊,一起坐下。
‘是啊,南遼不會殺我,但回到北塞恐怕就不好說了,估計楚世淵已經派使節去北塞交涉,等遣送回北塞,恐怕就。’玉謹妃沒敢說下去,唯恐自己說多了讓女兒擔心。
‘要是你弟弟在就好了。’玉謹妃仿佛自言自語一般脫口而出。
‘弟弟?是失蹤的那個皇子,薑玉波嗎?’薑玉溪的問話讓母妃緊皺眉頭疑惑的看著眼前女兒。
‘溪兒,你怎麽了?玉波失蹤你還沒有和親,怎麽?’玉謹妃疑惑問道。
薑玉溪啞口無語,一時間不知道怎樣回答,那個懦弱的,無能的,她的親生女兒早已不知命歸何處,突然不敢直視母妃的眼睛,閃爍其詞:‘來南遼不久摔了一跤,以前的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玉謹妃半信半疑的道:‘難怪,初來南遼見到你就覺得與以前大不一樣,不過,母妃倒是喜歡你現在的樣子,堅強,自信,尤其那日你竟敢與皇上下棋並且敢贏她,母妃就更加懷疑,這還是不是我的女兒,那種眼神,是在北塞時候從未見過的。’
薑玉溪不太善於說謊,尤其這次是麵對母妃,謊話連篇的說完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母妃,你能跟我說說玉波的事情嗎。’薑玉溪再次詢問,或許母妃知道的是另一個不同的內幕。
‘玉波十四歲就開始征戰沙場,至今已有六載,與南遼那場戰爭是北塞史上最可怕的一場戰爭,而南遼的征戰大將軍就是楚莊瀾。玉波以為自己東征西討多年,戰無不勝小看了楚莊瀾,浴血奮戰一個多月,最後兩國損傷慘重,不得已以戰平為終,也是那場戰爭之後,他才正式冊封為太子。而玉波,從那以後便沒了音信,生死不明。’
玉謹妃說著,淚水忍不住落下,傷心的撲在薑玉溪肩膀,久久不能自持。
‘我相信玉波還活著,玉波的屍首一直沒有找到,我來南遼這麽久也未聽說有北塞質子,或許他傷勢嚴重,逃進附近的村莊躲避了起來。’薑玉溪細細猜測著,也是在安慰母妃,哭紅的雙眼寫滿滄桑,讓薑玉溪忍不住心疼。
‘但願一切都像你說的那樣,我也就少一些內疚,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因為我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玉波也不會成為征討土地的工具。’玉謹妃傷心的道。
楚莊瀾征戰北塞回宮成了太子,而母妃卻因為失去兒子傷痛欲絕,如此巨大反差,讓薑玉溪心中不平衡,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是自然法則,誰都改變不了。
隻是,母妃口中所犯下的錯是什麽,又怎麽會殃及到兒女,就算一個妃子犯下滔天大罪也不應該殃及孩子,畢竟他們也是皇上的親生骨肉。
‘母妃,您說什麽?’薑玉溪問道。
‘沒什麽沒什麽,是母妃太難過,語無倫次說錯了話。’玉謹妃一再遮掩,有些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放在嘴邊說的。薑玉溪自然也知道母妃不想說,也就不再逼問,她曾經是刑警,知道如何尊重他人隱私。
‘時間到了,還請太子妃通融,快些離開吧。’宗人令道。
一次相聚隻為再一次的離別,宗人府不是一般人能進的,這一去不知幾日才能再進,玉謹妃緊緊抱住薑玉溪,久久舍不得放開。
‘母妃,我很快就會來救你,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把你交回北塞,也絕不會讓他們動你分毫。’薑玉溪貼在玉謹妃的耳邊低聲道,聲音低的隻有玉謹妃一人可以聽到。
‘我不需要你來救我,我隻想讓你好好的,如果我死了,你要想方設法找到玉波,就算是屍首,也要埋在我身邊。’眼淚濕了薑玉溪的肩膀,在宗人令的再一次催促下,薑玉溪含淚出了宗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