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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絞索下的交易

  普通市民找黃牛兌換外匯券並不犯罪,但是誰包裏塞著幾萬現金那就不正常了,這年頭萬元戶可是稀罕物,隻有那些膽子大,路子野的個體工商戶才能在短時間能賺到如此豐厚的身家,隨身攜帶巨款的可能性隻有一個,就是罪犯!


  馬國慶的腎上腺素在急劇分泌,他隱隱感覺獎章和英模稱號在向自己招手,握著圓珠筆的手汗津津的,在紙上飛速記錄著情報線索。


  張家福說,兌換外匯券的人是個生麵孔,一米七五左右身高,二三十歲年紀,沒什麽太突出的特征,就是穿得比較時髦而已,不過此人身邊帶了個小孩,是個扒手,外號小鬼。


  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馬國慶立刻去戶籍科翻閱了相關檔案,從浩如煙海的資料裏找到了小鬼的戶口記錄,這個小孩叫韋生文,曾經因為盜竊被派出所處理過,隻是因為年齡太小,所以沒送少年管教所,隻是留下了案底。


  韋生文,1971年生,現年十三歲,輟學,母親難產而死,父親在他四歲的時候工傷死亡,家裏隻有一個七十八歲的老奶奶,祖孫二人相依為命,無依無靠,因為缺乏管教,結識了社會上的不良分子,小小年紀就成了慣偷。


  馬國慶決定自己調查這個案子,憑他公安幹校學到的刑偵本領,足以偵破一個盜竊團夥,雖然案子還是不夠大,但也聊勝於無,比抓黃牛要強的多。


  ……


  中山電影院,燈亮了,一場詼諧幽默的武打電影在笑聲中散場,觀眾們慢慢往外走,關璐擔心走散,主動拉住了爸爸的手,年輕的小關再次被幸福衝擊的近乎眩暈,兩人隨著人流出了電影院,雨已經停了,取了自行車,漫步回家,隻恨路太短。


  在巷口盡頭,關璐停下腳步,外公樓下有一盞路燈,在那兒話別可就要穿幫了。


  “小關,給我寫信吧。”關璐說,“不要怕我外……爸爸,他是個很開明的人,有時候嚴厲一些,也是為了考驗你,所以,勇敢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吧。”


  “嗯,我記住了。”小關用力的點頭。


  “趕快回去吧。”關璐怕爸爸信心不夠足,想了想在他臉上蜻蜓點水的啄了一口,這才轉身跑了。


  小關臉火燙無比,在黑暗中鎮定了一會情緒才推著自行車回去,心中醞釀著情書該怎麽措詞。


  關璐一溜小跑上了大街,還不算太晚,末班公交車還在行駛,她依稀記得小鬼家的方向,開了大概七八站路,下車就看到劉彥直和小鬼在公交站台上等候,嚴打剛結束,社會治安還不是很理想,關璐回來這麽晚,少不得被劉彥直責備一頓。


  三人步行回家,走到公廁附近就覺察到氣氛不對,後麵有兩個人尾隨過來,不緊不慢的步伐,氣定神閑的態度,不像是蟊賊,倒像是盯梢的治安保衛幹部。


  “別回頭,繼續走。”劉彥直說,其實他心裏也打鼓,如果真的是公安人員,自己到底是動手還是不動手呢,這是個艱難的選擇。


  向前走了十幾米遠,拐角處的路燈下,站著個抽煙的男子,白襯衣紮在藏青色西褲裏,袖子高高卷著,腳下一雙白底黑布鞋,打扮不倫不類,倒也別有一番八十年代的味道。


  見三人走來,男子一甩長發,迎過來問道:“何先生,別來無恙啊。”


  劉彥直恍然大悟,這是把自己當成香港人了,他一摸身上,證件果然不在兜裏。


  “在這裏。”男人揚了揚手中的港澳同胞來往大陸通行證,“要不是何先生出手教訓他們幾個,我還找不到你呢。”


  原來是昨天打架的時候把證件丟了,被那幫人撿到了,不用問,這位爺就是蟊賊們的老大了。


  劉彥直一拱手:“得罪了。”


  男子抱拳還禮:“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康飛,奉我們金龍幫老大的命令,前來接何先生去談生意,請吧。”


  劉彥直說:“這麽晚了,就不去了吧,改天吧。”


  康飛說:“夜裏才好談事情,早點談完送你回來,趕緊走吧,車等著呢。”


  劉彥直搞不懂對方葫蘆裏什麽藥,冷笑道:“你讓我去就去,豈不是我很沒麵子。”


  康飛說:“何先生爽約在先,難道也要怪到我們頭上,您不去可以,反正也不止你們一家想要商鼎。”


  商鼎?!劉彥直愣了,一時沒反應過來,難道是商代的青銅鼎?那可是國寶級的文物啊,原來康飛是個盜墓賊,而所謂的香港何先生則是一名文物走私販。


  “哈哈哈,我和你開玩笑呢,走,車在哪兒?”劉彥直藝高人膽大,臨時起意決定會一會盜墓賊,為國家挽回流失文物。


  康飛打了個響指,遠處黑漆漆的地方突然亮起兩盞車燈,是一輛銀色的日本進口皇冠轎車,司機留著長頭發,叼著香煙,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劉彥直將包遞給小鬼,讓他陪關博士回家,自己去去就回,然後上了皇冠轎車的後座,兩個康飛的手下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中間,康飛坐上了副駕駛位置,轎車駛出了巷口,轉到大街上,一踩油門飛馳而去。


  雖然事發突然,但是以關璐的高智商,當場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她不由得深深為劉彥直擔憂起來,但是小鬼卻若無其事道:“師父單刀赴會,屁事沒有。”


  轎車在夜色下飛奔,劉彥直能辨認出是向西南方向,康飛笑吟吟拿出一個黑頭套說:“對不起,何先生,這是規矩。”


  劉彥直很坦然的戴上黑頭套,雖然他眼睛看不到什麽,但是腦海裏卻依然記錄和分析著行進方向和距離,什麽位置拐彎,保持什麽車速,盡在掌握之中。


  開了半個鍾頭,終於抵達目的地,劉彥直摘下頭套,從容下車,打量著盜墓賊們的巢穴。


  這裏似乎是一個廢棄的倉庫,寬敞而破舊,窗戶距離地麵很高,玻璃基本上都是碎的,天花板上有龍門吊車,角落裏堆積著大批包裝箱,苫布上積滿灰塵,充當桌子的木箱上擺著白酒瓶、啤酒瓶、花生米、燒雞,香煙盒,十幾條大漢橫眉冷目,抱著膀子,叉著腰,或坐或站,海魂衫下是結實的肌肉和花裏胡哨的紋身,他們努力營造著強大的氣場,但是卻整出了八十年代警匪電影的氣質。


  劉彥直從兜裏摸出蛤蟆鏡,用嘴扯開眼鏡腿,慢條斯理的戴上,這是他下午在友誼商店買的香港進口的變色茶鏡,鏡片上的商標在小鬼的強烈建議下沒有揭掉,再掏出萬寶路香煙,自顧自點上一根,穿著喇叭褲的腿有節奏的抖著,慢慢噴出一股煙來,瞬間香港老板的時尚風範碾壓這幫大陸土鱉盜墓賊。


  康飛幹咳一聲道:“何先生,這是我們金龍幫的幫主,吳四爺,吳老大。”


  吳幫主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火紅色的T恤外麵披著一件滌綸白西裝,絡腮胡子很有氣質,眼中偶爾露出猙獰來,顯示他不是好打交道的人。


  “何先生。”吳四爺伸出手來,劉彥直和他握手,兩下裏一番較勁,吳四爺抽回右手,豪爽道:“喝酒!”悄悄將手放在身後哆嗦著,骨頭差點讓捏斷了,十指連心,這個疼啊。


  劉彥直坐下,笑盈盈道:“吳幫主,這麽晚召見小弟,有什麽指教?”


  吳四爺說:“你們香港人就是花樣百出,前天約好的怎麽不見人?”


  劉彥直猜測大概是香港人的錢丟了沒法交易,便張口扯謊:“哦,不大安全,你們大陸的條子很厲害。”


  吳四爺笑了:“雷子是厲害,不過想抓我們金龍幫沒這麽容易,好了,廢話不多說了,貨在這裏,何先生鑒賞一下吧。”


  說完他從背後的破木箱子裏拿出一個報紙裹著的東西,打開來,燈光下青銅鼎發出微弱光芒,這個銅鼎體積不大,二十多厘米的高度,十幾厘米的口徑,上有雙耳,下有三足,造型精美,紋路均勻細致,古樸之風撲麵而來。


  “商代的。”康飛說,“別小看我們金龍幫,我們也懂這個。”


  劉彥直仔細觀察著青銅鼎,他不懂文物鑒別,但是直覺這個東西不是贗品。


  “價錢方麵還要再商量。”劉彥直故意討價還價,“最近國內這種鼎比較泛濫,我們囤在手裏也不好出貨。”


  “十萬。”吳四爺伸出一根手指,“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太高了。”劉彥直道,“我沒有這麽多現鈔。”


  吳四爺看向康飛,後者明顯是金龍幫的狗頭軍師,他對劉彥直的壓價不為所動,反而提出了更加苛刻的條件。


  “何先生,就算你拿出十萬塊現鈔來,我們也未必會賣給你,國際上的行情我們懂,東南亞的華僑就好這一口,你們轉手就能賣幾百萬,要不是沒有途徑,我們金龍幫才不把這寶貝出手呢。”


  劉彥直冷笑:“十萬還嫌少,你想要多少?”


  康飛說:“我們不要錢,要貨!”


  “貨?”劉彥直皺起了眉頭,難不成這幫人打算經營海洛因?八四年的近江怕是沒幾個人吸毒吧。


  “對,我們要貨,走私貨,東芝牌錄像機,五十台!”康飛惡狠狠地說道。


  “對,錄像機!還得配上錄像帶。”大漢們一個個幫腔道,眼中冒出貪婪的光芒。


  劉彥直低頭抽煙,苦苦思索了一陣,問道:“日立牌的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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