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要債4
李紹白鑽進裏屋，將頭探到床下，摸索了不一會兒果然摸到了一個木頭匣子，李紹白立刻將木頭匣子從裏麵拿出來。這木頭匣子雖然藏在床底下，但是卻一點灰塵也沒有落上，可見主人對他的在意程度。
李紹白的手摸向盒子，回想著方文誌臨終前說的話，難道是想要李紹白將木匣子帶走嗎？但是這個木匣子裏麵究竟裝了些什麽東西呢？李紹白原本想要立即打開來看，卻發現木匣子外麵裝了一個精致的小鎖，牢牢地將木匣子鎖上。
李紹白抱著木匣子，回頭看了床上的方文誌一眼，抱著木匣子離開了洋布坊。李紹白抱著木匣子並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找了一個專門開鎖的地方。找了好久，李紹白才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裏找到了一個開鎖匠，開鎖匠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眼睛上麵帶著老花眼鏡，看到李紹白時，將老花眼鏡往鼻梁處拉了一下才看清李紹白的長相。
“這位先生有何事？”
這鎖匠年輕時也讀過幾年書，說起話來也帶著點文人的嚼頭。
“我是過來開鎖的。”
李紹白將懷裏的木匣子遞到老鎖匠麵前，老鎖匠看到這個木匣子的時候眼神稍有躲閃，李紹白注意到這一變化，便知這個老鎖匠可能是認識木匣子的主人的。
“老人家您見過這個木匣子？”
李紹白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哪知老頭子早已經恢複正常的神態，他伸手接過木匣子仔細端詳著配在一旁的小鎖，那鎖的鎖麵鍍了金，看起來金光閃閃很是神氣。雖然一向人們都說金鎖，但是真的往鎖上麵鍍金的人卻沒有幾個。
“我哪裏見過這個匣子，隻是以前有人讓我來配過鎖罷了。隻是、、、、、、哎，不提也罷。”
李紹白隱約可以猜到這句“不提也罷”所蘊藏的含義，但是這個老人家不願意提，李紹白也隻當這個木匣子是自己的東西。
“那老人家您可以打開這把鎖嗎？”
老年人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然後點點頭，抱著那木匣子進了屋，李紹白緊急跟在後麵。老年人拿著木匣子之後，將它放在一個施工的台子上，然後轉身去另一邊的架子上摸索尋找著什麽東西。很快，老年人又轉過身，朝李紹白的方向走了回來，隻是這個時候，老年人的手裏卻多了一把鑰匙，那把鑰匙居然是金鑰匙，正所謂金鎖要配金鑰匙。
看到這裏李紹白就不能明白了，看著這個木匣子的構造，連鎖都是金鎖，這足以說明方文誌本身並不窮，但是卻為何要向青幫借了這麽多錢呢？隻不過李紹白現在思考的這個問題，除了死者以外誰也無法回答他。
老年人拿著金鑰匙隨意擺弄幾下，那把金鎖便給打開了。老年人打開金鎖之後，便立刻將木匣子還給了李紹白，李紹白接過木匣子道了聲謝，付了酬勞便準備轉身離開，卻聽到身後傳來那老人家的聲音。
“我想問一下，這個木匣子的主人、、、、、、現在怎麽樣了？”
老人家話說得有些遲疑，似乎並不想問這麽一句，但是不知出於什麽心思，還是給問出來了。
“他、、、、、、剛剛去世了。”
李紹白回答完，便抱著木匣子離開了。那老年人聽到李紹白的回答之後卻仿若天打雷劈，整個人僵在遠處，半天不曾動彈。他還記得那個來找他打造這把金鎖的孩子，大大的眼睛，經常跑到他這裏看他製作各種各樣的鎖。老人原本就是孤身一人，有了一個孩子過來陪他日子也變得好過起來。後來有一天，孩子抱著一個木匣子來找鎖匠，說是祖父給了他一個木匣子，他想要做一把鎖。鎖匠問他想要什麽樣的鎖，孩子無比自豪地說，他要打一把金鎖。
其實這根本就不是什麽鍍了金的鎖，而根本就是一把用純金打造的鎖，當時那孩子抱著的木匣子裏放著的就是用來打鎖的金塊，鎖匠用那塊金子打了一把鎖，和兩把鑰匙，一把鑰匙給了孩子，另一把鑰匙則給了自己，他對那個孩子說，若是丟了鑰匙可以過來找他。
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個裝著金鎖的木匣子的確來找鎖匠了，可是主人卻不是當年的那個孩子了。
李紹白抱著木匣子往家裏回，他方才瞧那鎖匠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帶著一種熱情，但是卻在最後表現出了冷漠，這個鎖匠不僅有可以打開金鎖的鑰匙，甚至還知道自己不是這個木匣子的主人。這個鎖匠似乎和木匣子的原主人有著很深的淵源，但是再深的淵源到了現在這一刻也不會再出現了。
李紹白將木匣子放到沙發上，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木匣子，隻見木匣子裏麵裝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方文誌所開那家布坊的地契，不僅如此，還有一些其他地方的地契，從這些地契的麵額看來，這個方文誌所擁有的財富算不上少，這就讓李紹白更加疑惑，他木匣子裏隨便一張地契拿出來，都夠他花好一陣子，他根本沒有任何必要去向青幫借錢。
李紹白將木匣子裏麵所有的東西全部拿出來，放在最底層的則是一封信，李紹白將信打開，隻見裏麵寫著。
“我想這封信被打開時我已經不在人世，我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刻，隻是沒有想到會來得這樣早。我不知我活在人世是否還會有人留戀我，但是我卻知道自己隻不過是這個時代最底層的敗類。我知道是誰害我如此慘，但是我已經決定不去追究了，我願意將布坊留給那個看著我離開人世的人，其餘的東西就抵債用吧，若是還有多的，請幫我分些給我的母親和街頭的鎖匠。”
這封信裏內容十分明了，這分明就是一封主人事先準備的遺書。隻是李紹白沒想到，方文誌此人竟是如此大的肚量，麵對那個害他的人卻直接給予寬容，這要需要多大的寬容心才可以做到啊！
“那便如你所願吧。”
李紹白將那封信重新放進木箱子裏，又將所有的地契重新整理了一遍之後才放回木匣子裏。之後李紹白又動筆寫了另外一封信塞進木匣子裏，李紹白整理完之後，就抱著木匣子下了樓，方文誌的遺產自然是要交到他的家人手裏。方文誌本來所在的家族也算是小有，名氣，隻要用心一打聽，便可以找到方家。
李紹白坐著黃包車很快就到了方家，依舊是高大的鐵門，門口有門衛把守著。門衛見有人過來，急忙跑過去攔住，一般這樣的大戶人家都是下了請帖才可以見麵的，像李紹白這樣直接過來的，一般都會當做是圖謀不軌的人。
“什麽人？”
門衛跑過來，迅速攔住李紹白的路，李紹白倒也不惱，畢竟他已經別攔了好多次，都被攔習慣了。
“沒什麽事情，不要那麽緊張，我就是過來送個東西。”
李紹白說著將木匣子往門衛麵前一伸，這樣的木匣子其實方家每一個後輩都會擁有一個，寓意讓這些後輩利用這個木匣子好好守住自己的寶貝。那門衛雖然對方家內部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是對這個木匣子卻是一點兒也不陌生。
“這是？”
“喏，這個木匣子，幫我送到你們家老爺手裏，他看了便知道是什麽意思。”
李紹白將匣子往門衛手裏一塞，便十分瀟灑地離開了。那門衛懷裏抱著一個木匣子頓時扔也不是，抱著也不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實在想不出辦法，那門衛隻好抱著木匣子跑到另外一個門衛的麵前，哭喪著臉問。
“有個人過來就送過來一個木匣子，讓我交到老爺手裏。”
“那你去交唄。”
另外一個門衛顯然是個新來的，並不知道這些個大戶人家之中的禁忌，像這種東西怎麽可以讓拿給老爺就拿給老爺，若是裏麵塞了什麽炸彈的怎麽辦？可是那新來的門衛卻是百無禁忌，一把奪過他手裏的木匣子。
“你真是磨嘰，我去送我去送，你在這裏待著。”
開始那個門衛巴不得快點將這個燙手山芋扔掉，便連忙將木匣子往新來的門衛懷裏一塞，自己離開了。那新來的門衛便抱著木匣子一路往裏進，所到之處，每每遇到仆人全部低著頭完全不看門衛。這新來的門衛本來便是個活潑性子，剛來沒多久便已經與仆人們打成一片，現在見這些個仆人見他如避瘟神，門衛心裏別提有多別扭了。
那門衛立刻加快步子，決定等自己送完木匣子就質問那些仆人為何不與自己說話。門衛手裏捧著木匣子，所到之處，仆人皆低著頭，不敢吭聲，門衛心中越發奇怪，卻不敢詢問。好不容易終於見到了老爺，那門衛還沒有將木匣子交到老爺手裏，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啪”一聲，老夫人手裏的茶盞摔落在地，茶水四濺，門衛隻以為是自己犯了什麽錯事，連忙捧著木匣子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