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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第一酒樓新老板

  蘇繼秋蹲到地上,手一直放在張閔翔身上,他看著此刻的張閔翔就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那個時候,他失去所有的時候也曾哭得這般傷心,可那個時候等著他的隻不過是一個冰冷的巴掌。


  蘇繼秋永遠記得那句無比冷漠的話,他清晰地記得他在人生中最悲痛的時候,聽到一個聲音說,“吵死了,一直哭,有什麽好哭的。”


  接著一個巴掌便落到了蘇繼秋的臉上,那個時候他不過是個九歲的孩子,突然失去了雙親,連哭泣都被人嫌聒噪。那個時候他隻覺得連天都塌下來了,但是同時那個巴掌也打醒了他,讓他明白這個世上多的是這樣的不公,能打破這一切的隻有自己。


  蘇繼秋輕輕地撫摸著張閔翔的後背,希望以這樣的方式讓他舒服些。張閔翔因為受了蘇繼秋的撫慰,哭泣聲漸漸變小,開始恢複了一點思考能力。


  “不要哭了,你要撐起張老板的酒樓,老板他……是個好人。”


  蘇繼秋不僅落在張閔翔的心裏,同時也落在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裏,張利民在世的時候,待第一酒樓的所有人都很好,每年除夕時候還特意與店員一起跨年。可惜,老天總是不公平,讓這樣的好人總是離開得太早。


  張閔翔漸漸停住了哭泣,但站在一旁的其他幾個年紀算不上大的店小二卻開始偷偷摸起了眼淚,想來是想起了張利民的好,一個個都忍不住了。哭聲是會傳染的,原本隻是幾個人的輕輕抽泣,不一會兒就感染了一小片。


  蘇繼秋麵色突然變得嚴厲起來,站了起來,他個子不高,人也瘦瘦弱弱。此刻卻發出了無異於不一般的聲音。


  “老板離開了,但是我們還有小老板,無論如何我們要始終跟著小老板。”


  不知是因為蘇繼秋的話說得太過突然還是怎麽了,場上竟然沒有一個人應和。眾人全部陷入沉默之中,張閔翔如何能與張利民相比?


  “他說的不錯。”


  一直隱在人群裏的李紹白突然站了出來,肯定了蘇繼秋的話。張利民雖然去世了,但是第一酒樓的生意卻還要做,張利民一生心血也不能因為此事就耽擱下來。必須出來一個人撐起這一切,雖然此刻張閔翔的肩膀還不夠寬闊,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撐起一個這麽大的酒樓。


  眾人知道李紹白的身份,知道平日裏老板什麽事情都喜歡預料李紹白商量,因此李紹白肯定蘇繼秋的話之後,便不再疑惑,紛紛開口支持張閔翔。


  張閔翔剛失去了至親,又立刻被推上了酒樓老板的位置,巨大的反差讓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他試圖向李紹白求救,可李紹白堅定的目光讓他不敢拒絕,也不敢軟弱。


  “我願意留在酒樓輔助新老板。”


  李逵突然喊了一句,於是眾人重重疊疊的聲音便響起在張閔翔的耳朵裏。張閔翔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李紹白,又看了一眼李逵,最後將目光停留在了蘇繼秋的臉上。

  蘇繼秋的臉上始終帶著隱忍,看得張閔翔心裏微微熱,不知為什麽蘇繼秋總是能夠給他帶來不一樣的感受。雖然蘇繼秋什麽也沒有說,但是張閔翔卻已經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蘇繼秋看著張閔翔的側臉,他想起上個除夕之夜,張閔翔口口聲聲說要罩著他,他原以為那隻不過會成為一個玩笑。沒想到這個愛笑的少年最終還是不得不被逼著長大了。


  “謝謝大家的支持,我會做好的。”


  張閔翔伸手隨意抹幹了臉上的淚水,他的眼睛因為淚水變得紅腫,但是他麵上卻凝出堅定來,再沒有一刻比現在更讓張閔翔覺得自己應該堅強起來了。張閔翔說完這句話突然走到李紹白麵前,低著頭,聲音裏隱隱還有剛才哭泣時候的哽咽。


  “李哥,我,要回到第一酒樓了。”


  李紹白點點頭,伸手拍了一下張閔翔的肩膀,或許當初張利民同意讓張閔翔跟著他的時候已經想到了這一刻,至少現在張利民倒下,張閔翔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少年了。


  張閔翔麵上顯出鎮定來,他開始思索現在一切該從什麽地方開始,而他又該如何接手這一切。張閔翔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後悔過,若是當初叔父讓他好好學點東西的時候他不是跑出去玩,而是認真地學,是不是現在的結果就會不一樣了。


  “大家可以先出去嗎?我想一個人靜靜。”


  李逵拍了一下張閔翔的肩膀,半晌說了一句話。


  “節哀順變,你要堅強些。”


  李逵說完就離開了,其他人也跟著李逵離開了。蘇繼秋看了一眼張閔翔,最終什麽都沒有說,也離開了房間。李紹白是最後離開的,但是他卻沒有說一句話,他與張閔翔相處那麽久,自然知道張閔翔是個什麽樣的人,雖然很多時候跟他嘮叨他叔父有多麽可惡,但其實李紹白卻知道張閔翔最珍惜的人卻也是他的叔父啊。隻可惜,到了這一刻,才開始意識到,一切都來不及了。


  李紹白又看了一眼張閔翔,抬腳離開了屋子,還為他關上了門。門關上,屋內就傳來了無法抑製的哭聲,想來剛才那一抹鎮定也隻不過是少年的故作加堅強吧。


  此時屋裏隻剩下了張閔翔一個人,他才敢和自己的叔父好好地說幾句話。他上次見到叔父的時候,是在叔父生日的時候,張閔翔清楚地記得,他給叔父端來長壽麵時候叔父他笑的那麽開心。張閔翔又想到了小時候,他一點也不乖巧,從來不按照叔父說的去做,經常惹事生非。叔父總是會來教訓他,每次都拿著長長的教尺,用了很大的力氣舉起來,落在手上的時候卻總是很輕,就像被人撫摸了一下。


  那個時候之後張閔翔還在為沒有被叔父打到而洋洋得意。他想到了更久遠的時候,他的父親剛離世,叔父將他摟在懷裏,對他說,“翔兒,不怕,以後叔父照顧你,不怕。”

  可是現在那個說要照顧他的那個人已經躺在床上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可能站起來了。張閔翔緊緊握著張利民早已冰涼的手,摟在懷裏哭到不能自已。


  “說了要一直照顧我,你食言了,你說過大人不能食言的,你怎麽可以食言了?怎麽可以食言?”


  張閔翔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他隻知道他哭著哭著睡著了,並且還做了一個夢。他夢到他回到叔父生日那一天,他沒有忘記叔父的生日,早早地去街上買菜還給叔父做了非常好吃的長壽麵,夢裏的叔父一直笑著,笑著。


  夢中的張閔翔把自己所有沒有做過事情,都做了一遍,他還夢見叔父一直陪了他很久,看到他娶妻生子,一切都十分美好,就在張閔翔以為這才是真相的時候,突然有個聲音跟他說。


  “閔翔,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我這些年太累了,要去休息了。”


  突然張閔翔眼前一切美好的東西全部都消失不見了,什麽妻子,什麽孩子,就連叔父也一並消失不見了,偌大的天地隻剩下了張閔翔一個人。張閔翔坐在地上,什麽都做不了,親眼目睹著所有的一切


  目睹所有的一切全部化作泡影,滿腦子都是叔父的那句話,說他累了,要離開了。


  突然張閔翔猛地睜開眼睛,入眼是蘇繼秋的臉,那張平日裏總是寫著冷漠的臉上,今日刻滿了關心。張閔翔一股腦兒從床上爬起來,笑著去拍著蘇繼秋的肩膀。


  張閔翔想與蘇繼秋說話,卻不知為什麽嗓子無比幹澀發不出一點兒聲音。蘇繼秋見他這般,跑去給他端了杯水過來,張閔翔接過喝了兩口之後,才覺得嗓子好了一些。


  “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居然夢見我叔父去世了,你說可笑不可笑,我叔父他、、、、、、”


  張閔翔說著說著見蘇繼秋低下了頭,與往常的反應一點也不同,張閔翔這才反應過來,似乎有什麽事情被他忘記了。張閔翔一把抓住蘇繼秋的肩膀,少年身子原本就薄弱,張閔翔這猛地一抓,蘇繼秋突然吃痛,卻沒有做任何阻止的動作,隻是任由張閔翔大力抓著,那雙澄澈的眸子裏寫滿了哀痛。


  “我、、、、、、這是不是不是夢,我叔父、、、、、、他是不是、、、、、、”


  張閔翔完全沒有勇氣將一句完整的話說完,但是也不需要他說完,因為蘇繼秋看著他的眼睛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張閔翔突然覺得腦中刺痛,他覺得渾身都痛,痛的完全不能呼吸,果然這件事情是無法忘記的,他原本以為這一夢想來,一切就會變成原來的模樣。


  但是一切果然是他自己的幻想啊。李紹白走後,張閔翔一個人趴在張利民的床上上痛苦流涕,哭到眼睛紅腫眯起來完全不能視物,哭著哭著覺得腦子裏一片混沌,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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