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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張利民的生日

  傅長生離開的時候可以用失魂落魄來形容了,當年那個詩酒意氣的少年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再也找不到原來的自己了。就在不久之前傅長生還在和一眾好友談詩酒,詩社的日子再好過不過,不需要去思考身邊發生的任何事情,隻需要做自己象牙塔上的詩人。


  傅長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原來在這樣痛苦的時刻,連詩酒也無法拯救他。李紹白說的沒有錯,他的確沒有做好準備從此就放棄掉他追求了那麽久的東西。走在回去的路上的傅長生又想起了兩個月之前的事情。事情發生在上年的十一月底,因為要過除夕,詩社的人也早早做了準備,傅長生決定在除夕來臨之際,在詩社舉辦一個活動。


  按道理說,詩社舉辦的活動再怎麽說也隻不過小活動,基本上與旁人沒有什麽幹係。但是不知為何,在詩社那天,傅長生卻遭受了長這麽大以來人生中的第一次背叛。巡捕房裏的人突然衝到了詩社現場,將在場的人連帶著傅長生一並抓了起來,以他們密謀造反之事抓了起來。


  說起來不過是幾個書生,能有多大能耐?巡捕房的人威逼利誘了一番之後,幾個書生終究抵不過摧殘,紛紛中招。後來傅長生被放出來之後,詩社算是徹底沒了。那日聚會,唯有傅長生的好友徐路平因為生病沒有去,傅長生一出巡捕房第一件事就是找徐路平說說這件事情。


  因為在巡捕房待了數日,傅長生整個人都非常疲倦,衣服頭發什麽的都未曾打理。剛到徐路平家的時候,徐路平正在家中拿著一卷書細細品讀,看到傅長生的模樣顯然一驚。


  “長生、、、、、、你、、、、、、你這是怎麽了?”


  傅長生現在想來當日好友對自己的那一聲問候裏定然也是摻了假的。原本詩社被推掉他並不是特別難過,真正讓他一蹶不振的是,那日他與徐路平說完自己的遭遇之後,徐路平很快便安慰他快些回家去,詩社沒了還可以重新再建,畢竟身體要緊。當時的傅長生也是這樣想的,覺得徐路平說的在理,便什麽也沒想離開了。


  若是那日他離去之後再也沒有往回走,也許傅長生就不會受到如此大的打擊。那日傅長生被徐路平安慰一番之後,走到了半路上,突然想起之前放在徐路平這裏讓他幫忙修改的半卷書。傅長生想著既然想要重頭開始,畢竟需要點東西的,傅長生這樣想著,便原路返回了。


  他千千萬萬沒有想到回去之後看到的竟然是那樣的一幕,他的至交好友正在和之前抓他的巡捕房裏的人聊得火熱,傅長生努力讓自己冷靜,不要隨意就去懷疑。直到他悄悄走到門口,聽清了裏麵人說的話。他聽到巡捕房的人對徐路平說,感謝他提供了關鍵消息,不然也不能一舉拿下有異心的詩社。


  這詩社是什麽?傅長生自然知道指的就是自己所創辦的詩社,但是他沒有想到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會是自己最親近的好友。很快他就聽到了徐路平的回答,他說他看詩社早就不順眼了,這一切都是應該的。

  傅長生完全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麽走回家的,他隻知道他回到家中之後,將頭埋進被子裏睡了兩天兩夜,才醒過來。醒來時母親擔憂的麵孔正在他的正上方,傅長生撲在母親的懷裏,終於沒有忍住痛哭起來。傅長生這次被抓到巡捕房裏,若不是傅長生的父親一直暗中打點,怕傅長生會在巡捕房裏待上一段時間。


  自那日以後,傅長生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終究不過是兒戲一場,詩歌有何用,有人帶著惡意來的時候,很快就會敗陣。傅長生攥緊拳頭,一個想法緩慢地浮上他的心頭,從此便決定了傅長生終究是要踏上另外一條道路的。


  、、、、、、、


  李紹白走回裏屋其實隻不過是做給傅長生看的,傅長生離開之後,李紹白很快又從裏屋出來了。張閔翔看著離開又返回的李紹白有些疑惑,但是卻沒有開口詢問,而是十分自覺地跑去給李紹白倒茶水。


  李紹白坐在沙發上,十分愜意地將雙腳放到桌子上,張閔翔倒完茶水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往日在第一酒樓裏,張利民一向對張閔翔嚴格要求,像李紹白此刻的坐姿明顯是不被允許的,但張閔翔也隻是盯著看了兩眼,就端著茶水走到李紹白身邊,由於李紹白的雙腳就放在桌子上,張閔翔便不能把茶水也放在桌子上。


  “閔翔,我好久沒有去見你叔父了,要不今天去瞧瞧?”


  端著茶水的張閔翔微楞,似乎李紹白從來沒有像這樣在無事的時候去找張利民,每一次去得都是匆匆忙忙,李紹白突然這樣一說,張閔翔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張閔翔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一個合適的凳子,想了想直接將茶水塞到了李紹白的手裏。李紹白倒也沒有拒絕,剛才握了涼茶杯,現在熱水剛好用來暖手。


  李紹白見張閔翔不說話,便又問了一遍。


  “閔翔,要不要去啊?”


  李紹白有什麽決定,合適詢問過張閔翔的意見?一向都是自己想幹啥就去了。現在李紹白這樣問,反而引起了張閔翔的疑惑。李紹白見張閔翔警惕地看著自己,不覺有些好笑,覺得好笑就直接笑了出來,張閔翔越發覺得看不懂李紹白了。


  “你若是想去直接去就好了,何必問我?”


  張閔翔說這話時,語氣裏已經含了一絲怒火了,偏偏這李紹白卻不自知,還在那裏笑,越笑越大聲。


  “閔翔啊!”


  張閔翔隻覺得今天的李紹白自從見到傅長生之後就變得不正常了,想了想便直接去幹別的事情,將李紹白無視了。李紹白也不惱,反而一臉乖巧地坐在沙發上捧著一杯茶水,時不時地抿上一口。

  一杯茶水飲盡,張閔翔手裏的活,也差不多做完了。李紹白突然站起身,取來衣架上的大衣,披到身上。張閔翔一連茫然地走到李紹白身旁為他整理衣服,李紹白突然打開外門,走了出去。張閔翔趕緊拿了房間鑰匙將房門鎖好,這才跟上李紹白的腳步。


  李紹白果然是要去第一酒樓的,隻是這平白無故地,李紹白為何突然想要來第一酒樓呢?張閔翔想不通,便隻能跟在後麵,好在第一酒樓本來也不遠,幾分鍾的功夫二人已經來到了第一酒樓的門口,在酒樓外麵迎客的是李逵,一見到李紹白過來,平日裏平靜無波的臉上居然也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可能因為在外麵凍得時間太長,那抹好不容易擠出來的微笑顯得十分僵硬。


  “李老板來了?”


  李紹白看了一眼李逵,他記得平日裏李逵都是在酒樓裏麵幹活的,今日怎麽會跑到外麵來?更何況,李逵天生麵冷,站在外麵迎客的效果可想而知,怕是客人剛走到門口便要被李逵這通身的氣質嚇退了。即便是李逵的臉上帶著笑容,怕也是像今日這般僵硬無比的表情,無論怎麽說,李逵都不是個迎客的好選擇。


  李紹白點點頭,帶著張閔翔踏進了第一酒樓。酒樓內依舊是一片熱鬧非凡的場麵,不得不說自從第一酒樓在重陽之宴上一戰成名之後,第一酒樓就仿佛換了個模樣。開年之後,張利民又在一樓增設了一個包廂,二樓依舊保留了一個一個包廂專門用來給梨園的子弟唱戲,梨園重返舞台之後,收效比原本想的要好上很多。


  因為包廂裏設置的位置有限,因此每一次梨園的戲開場之前都需要提前預定位置,由於第一酒樓的梨園是獨一無二的。其他地方的人若是想要來聽戲,也要按照第一酒樓的規定提前來預定位置。李紹白沒走幾步,就看到張利民從裏間裏走了出來,隻是不知為何才一個月沒見,李紹白卻覺得張利民好像突然老了好幾歲。


  “張老哥,這才多久沒見,你怎麽瞧著如此憔悴?”


  張利民見到李紹白心裏隻覺得十分高興,忙說,“就是受了風寒,過幾日就沒問題了。”


  張閔翔一聽張利民受了風寒,一時間心裏也緊張起來。雖然以前叔父經常說他,但是說到底,張利民永遠都是張閔翔最親近的人。張閔翔直接走到李紹白前麵,一把握住張利民的手。


  “叔父怎麽受了風寒了?也不好好照顧自己。上次還讓我那麽早地去找李哥,你看你自己都受風寒了。”


  張閔翔話裏有些責備的意思,但聽到張利民心裏卻是格外的欣慰,這個侄子開始關心自己了。張利民將張閔翔的手反握在自己的手裏,張利民的手已經不再像當年那般結實,手上不知在何時攀上了細碎的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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