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傅長生來訪
自從湯居正給施然指明了道路之後,勸說西交街上店鋪老板換位置又要花費上好大一番口舌,可任何事情隻有沾了個理字才能夠在眾人麵前站住腳。縱然霸道如施然,到了最後那一刻也不過是挨家挨戶去說服,好在施然原本在西交街上的名聲算不得壞,也做了不少好事,這樣一出手,居然有不少人直接幹脆地同意了。
李紹白自然變成了坐享其成的那一個,然而最難得的事情在於,平日裏嬌生慣養的施然在做起這一切的時候,居然難得地沒有對任何一個人發脾氣。李紹白每日要幹的事情也就變成了閑來無事出去溜達一圈,之後就回到屋子裏寫寫畫畫,有時候還會自言自語,張閔翔早對李紹白的事情見怪不怪了。
這樣的情景一直維持在某一天的到來,突然就被打破了。一直以來無比安生的小屋子,居然迎來了一位陌生的客人,可偏巧,這位陌生的客人之前卻是見過李紹白一麵的。
張閔翔打開門時,就看到門外站著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年輕男人,通身儒雅之氣,按理說這個年紀的男人稍有些文化的都是滿嘴的西洋詞,哪裏還會有人一見開門,便朝著張閔翔結結實實地行了一個十分正經的禮。
張閔翔原本就是粗人,此時卻被門口站著的這個年輕人驚到了。那年輕人行完禮之後,便對張閔翔說。
“我想詢問一下,李先生在這裏嗎?”
李先生?張閔翔第一反應自然是沒有這個人,畢竟平日裏人們見了李紹白都是喊“李老板”的,這個李先生的稱呼又是從哪裏來的?張閔翔剛想告訴門口的年輕男人這裏沒有一個叫李先生的人,就聽屋內李紹白的詢問聲。
原來李紹白見張閔翔出去開門卻是一去便不再返回了,剛好李紹白想要喝水,想讓張閔翔去倒茶,結果張閔翔卻還在外麵不知與誰攀談。張閔翔一聽李紹白的呼喚,心裏著急,準備直接不再理會門口的男人,將他打發走。
“我、、、、、、”
“這位是?”
張閔翔的話還沒有說完,李紹白就走上前扶住了張閔翔正要關上的門,之間一個麵容俊秀,通身儒雅之氣的男人站在門外,那樣貌看著熟悉,可李紹白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到底是在什麽時候又是在何處見過了。
那男人一見到李紹白走出來,顯然十分激動,連忙伸出手想要拉李紹白的衣袖,但似乎又覺得哪裏不妥,又將手縮了回去。那男人手忙腳亂地理了理身上的長衫,最終彎著腰對著李紹白行了一個大禮。李紹白雖然是個現代人,卻也知道這大禮的含義,忙伸出雙手去挽那男人。
李紹白心中實在好奇,這突然之間來了一個男人,一見麵就行大禮,而且行的居然還是古代的禮,難道自己之前做過什麽事情剛好救過他一命?可若是救了眼前人,他又怎麽會對眼前的男人沒有絲毫的印象呢?
男人被李紹白伸手扶住,才稍稍顯得沒之前那麽激動,連忙向李紹白介紹自己。
“李先生,我叫傅長生,想來投奔你!”
傅長生一句話倒是驚到了李紹白,先不說這個傅長生到底是個什麽身份,光是一句來投奔他就讓李紹白嚇得不輕。李紹白說好聽點是個老板,但是誰都知道他這個“老板”的稱號實在是無足輕重,可有可無,但眼前這個一看就是個書生的男人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李紹白示意張閔翔將門打開,讓傅長生進來,剛才張閔翔聽到李紹白喊他,一個激動差點直接把傅長生推出去。傅長生一進屋,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來,坐在沙發上,小口抿著張閔翔端過來的茶水。
傅長生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這屋裏的擺設,往日隻見那些大宅院裏的人才用得起西洋的沙發,沒想到李紹白這裏竟也擺放了一張,手感還十分好,看來價值定然不菲。李紹白不出聲,傅長生也不出聲,李紹白突然覺得十分好笑,這個傅長生自己跑過來投奔自己,可卻等著李紹白開口說第一句話。
無奈,李紹白隻好搬了一張椅子坐到傅長生的對麵,手裏同樣捧著一杯茶看著傅長生說。
“不知傅先生為何來找我?”
李紹白的話像是一陣鍾鳴,突然敲響在傅長生的心裏。隻見傅長生的身體猛地一震,之後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似的,盯著李紹白看了一小會兒之後才說。
“李先生,我是、、、、、、我聽說過你,是過來,不,是想,想來投奔你。”
傅長生一句話說得算不上利索,簡直可以說是語無倫次了。李紹白滿臉都寫著疑惑,傅長生極力想要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反而卻是越表達不清楚,一張清秀的容顏漲得通紅,有些著急地看著李紹白,希望李紹白可以理解自己的意思。
李紹白盯著傅長生看了良久,這樣一個男人明顯是個讀書人,但卻連自己的意思都表達清楚。他李紹白雖然是個好說話的,但是卻不意味著隨便的一個人他都可以接受。李紹白微冷的目光射到傅長生的臉上,傅長生忽然鎮定下來了,將剛才的緊張感一掃而空。
“久聞李先生大名,希望可以投靠於李先生。”
這下,傅長生倒確實是正常了,但是說起話來卻是文縐縐的,聽得一旁的張閔翔隻覺得牙酸。李紹白麵上沒有任何表情,傅長生完全猜不透李紹白的意思。
“傅先生,你有什麽不同凡響之處,可以讓我願意收你。”
突然李紹白答話,但是這話裏一點情緒都不帶,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冰冷了。傅長生之所以來找李紹白,自然是因為上次第一酒樓一別之後,對李紹白的印象不錯。現在再見李紹白,卻發現,眼前的李紹白與上次第一酒樓的李紹白差別極大,簡直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我,我可以出謀劃策。”
一直被李紹白盯著,傅長生忍不住兩頰有些紅潤,他原本就是一個書生,應付最多的人也是書生。現在麵對一個眼神犀利得可以將傅長生活剝了的人,傅長生突然生出一種無力感,他甚至想到了要倒退,但是一想到之前他的遭遇,他又堅定了自己的決心,連帶著看向李紹白的目光也變得堅定了不少。
“出謀劃策?可你並不是真心想要來找我。”
李紹白薄唇輕啟,緩慢地吐出幾個字,伸出手緩慢地端起桌子上放著的茶杯。那杯茶是之前倒好的,現在雖然已經到了春天,但室內溫度還是很低,那杯茶很快就變涼了。李紹白卻不以為意,端著茶杯,輕輕吹開浮在水麵上的茶葉,緩緩地飲了一口,那茶水早已經被室內的低溫徹底包裹,喝入口中,進入胃裏,連帶著整個身體都覺得有些發冷。
傅長生聽到李紹白的話,又是一愣,之前好容易鼓起的士氣被李紹白這麽一拆穿,又下降了許多、傅長生忍不住低下頭,不再去看李紹白的眼睛。正如李紹白所說那般,傅長生來找李紹白的目的並不單純,他隻不過是為了找到一個可以讓他當做靠山的人。街上的幫會傅長生不屑,商界的大亨又看不上他,如此看來,李紹白就變成了那個不上不下剛好合適的人。
突然傅長生挺直了胸膛,張閔翔隻覺得傅長生的眼睛裏要冒出一團火來,接著李紹白就聽到傅長生一字一頓說。
“我是真心來找李先生,為尋一條出路。”
傅長生臉上隱忍的表情清晰無比地落在李紹白的眼裏,此刻的傅長生既不像之前那般無措,也不是後來的自信,而是仿佛受了莫大的痛苦遭遇痛下決定。李紹白十分隨意地掃了一眼傅長生,放下手裏的茶杯,那茶水涼得快,連帶著李紹白手裏握著的茶杯也迅速變得冰涼。
“你再好好想想,想好之後來找我。”
李紹白丟下一句話,便站起身,回了裏屋。這個傅長生,李紹白已經記起來了,正是上次在第一酒樓主動找茬的帶頭人,那個時候李紹白一眼就看出這個年輕的讀書人是受了別人的利用。
傅長生一臉茫然地抬頭看李紹白的背影,剛剛自己明明已經下定了決心,可是李紹白還是讓他再想想,難道這真的不是自己心裏真正所想嗎?張閔翔見李紹白走了,便走到傅長生麵前,伸出一隻手來。
“傅先生,請離開吧。”
傅長生緩慢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李紹白讓他回去再想想,他自然也不能夠再繼續待下去。張閔翔看著傅長生,又看看裏屋的門,完全不知道為何傅長生來了之後李紹白卻偏讓他回去,從張閔翔的角度來看,李紹白身邊沒有一個人,如果來了一個書生實在是一件不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