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終成姐弟
王誌恒帶著素俏吃過牛排以後，就回了店裏，王誌恒原本想要和素俏一起睡，卻被素俏以太累了為理由拒絕了。王誌恒知道素俏心裏其實並沒有像她所展現給世人所看得那樣喜歡自己，但他對她的心卻是真的，所以他並沒有勉強過素俏，他希望自己用時間和真情，慢慢讓素俏真正的屬於自己。王誌恒笑著離開素俏的店，一邊往外走，一邊念念不舍地回頭望，此時的王誌恒身上再也沒有屬於商界大亨的淩厲，反而帶著一股類似於處於熱戀期小夥子身上的熱情。
“那我走了啊。”王誌恒邊回頭，邊向素俏道別，眼裏閃著不舍。素俏別過臉故意忽略掉王誌恒臉上那份不舍，佯裝自己什麽也沒有看到，臉上帶著最溫柔最動人的笑，素手拿著小扇子輕輕掩住臉頰，紅潤的嘴唇輕啟吐出一句話來。
“好，恒哥你慢走哩。”私底下素俏也叫王誌恒為恒哥，說是這樣顯得親昵一些，王誌恒對於稱呼什麽的並不在意，隻要是從素俏嘴裏喊出來的，他都樂意。
王誌恒道完別便沒再多作停留，要趁著天色尚且算不上太晚，趕去處理一些事情。王誌恒離開後，一道纖長的身影出現在素俏的小店門口，盡管天色算不上太晚，但素俏覺得身子有些乏了，正要打烊。看到來人時顯然一驚。
“今兒個不知道是什麽風，將你這尊大神給吹來了？”
聽到素俏話語裏的調侃，方耀庭原本一直緊繃的麵孔立刻就放鬆下來，他可以在任何人麵前擺出一副高冷的麵孔，唯獨在素俏麵前，他立刻便被打回原形。素俏小店門前的來人正是方耀庭，身邊隻跟了阿武一個人，兩人都穿著長風衣，戴著黑色的禮帽，猛地站到素俏麵前，倒嚇了她一跳。
“素俏姐也真是愛開玩笑，在你麵前我哪裏敢稱作大神？”
素俏將方耀庭請進屋，阿武十分自覺地守在門外。方耀庭一進屋以後，立刻摘掉帽子，脫掉身上的黑色風衣掛在一旁的木架上，然後十分自然地轉身走到一旁的矮榻，脫掉鞋坐在上麵，完全沒有一個當客人的基本自覺，隨意得簡直不像話。
素俏並沒有回答方耀庭的話，她在忙著給方耀庭泡茶喝，素俏擁有一身好茶藝，剛好方耀庭喜歡品茶，隻要有方耀庭在場的地方，素俏都會認認真真地泡茶。方耀庭盤腿坐在榻上，也十分認真地看著素俏忙碌的背影，邊看還邊說。
“我剛剛看到王誌恒了，這新婚燕爾，居然不留在這裏陪著你。”方耀庭說得十分隨意，卻聽得素俏心裏漏了半拍，連手上的動作也放緩了。然而方耀庭壓根就沒有注意到這些變化，他以為素俏隻是願意當他的姐姐罷了。
素俏聽到方耀庭的話時，有一瞬間以為方耀庭會繼續說出其他的話來，但方耀庭說了這一句之後，就閉上了嘴巴，老老實實地坐在榻上，連姿勢都沒有變過。
“他比較忙，有點事情離開了。”素俏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解釋給方耀庭聽，明明是因為自己想要一個人靜靜所以才拒絕了王誌恒。素俏低著頭，那雙晶亮的大眼睛在一瞬間蒙上了一層低落，但很快又消失了。素俏伸手撩起灑落在臉上的碎發，挽在耳後，端著準備好的茶具以及茶葉坐在榻上小桌子的另外一邊。
“我這兒可沒有你那裏的好茶，你就將就著喝喝吧。”
素俏將茶具擺好，把剛沏好的茶水倒進擺在方耀庭的茶杯裏，青綠的茶水一入杯，熱氣就騰騰地往上冒，方耀庭端起茶杯，十分享受地抿了一小口。
“隻要是你泡的茶，無論什麽樣的茶葉我也是開心的。”
今天方耀庭的話似乎比以前多了一些，而且話語十分活潑，素俏很少看到這樣的方耀庭了，自從他成為上海灘上有名的大亨以後，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了，以前還會跟素俏說些知心話，後來幹脆連話也很少說了，隻是偶爾找了素俏去茶房，喝一下午茶，說話很少，一直喝到茶水無色無味了離開。
“瞧瞧你，都這麽大人了，穿著這樣的西裝居然這麽隨便地坐在榻上，一點形象也沒有。”素俏剛才一直在泡茶，壓根沒有功夫去注意方耀庭，現在閑下來慢慢喝茶，才瞧清楚了方耀庭的坐姿，一身名貴西服被壓得皺皺巴巴的，那可是一件貴到普通人忙活一輩子不見得能買得起一件的衣服。素俏看到這樣的方耀庭，沒忍住發揮出了老媽子的本性。
“阿姐，你可是許久沒有數落我了。”
方耀庭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倒是讓素俏一愣，端著茶杯的手就那樣頓在那裏，好久不曾動彈。方耀庭剛來上海那會兒，才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年，整天不知忙活什麽臉總是髒兮兮的，剛來那會兒沒有錢，經常餓肚子，有一次竟然餓得暈倒在了一座看著豪華的宅子旁，素俏是那宅子裏的大小姐，剛好晚間出來散步，碰到了暈倒的方耀庭，將他帶回了家，在他醒後又帶著他吃了一頓飯，自那時起，素俏就像一個美麗的天使，活在了方耀庭的心裏。
後來方耀庭慢慢賺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為了報答素俏，帶著她吃了一頓大餐，那頓大餐是在一個西餐廳吃的，什麽都不懂的方耀庭在素俏麵前鬧了不少笑話，但素俏並沒有嘲笑他，一點點地教他改掉那些當初身上帶著的一切壞毛病，那時的素俏也不過才十九歲，訓誡方耀庭的口吻像極了一個老道的老媽子。
素俏突然就想起了那個時候，但還沒等她細細回憶，方耀庭立刻又岔開了話題。
“我來是想說一聲，李紹白是我的人，他若是找你有事情，你……就答應他吧。”
方耀庭在說這句話時，稍稍停頓了一下 ，他本來是不想說這句的，但剛才的氛圍實在是太尷尬，方耀庭沒有勇氣在那樣的氣氛裏好好呼吸，他突然就想起了李紹白這個人，於是他一張嘴，這句話就出來了。
素俏原本還沉浸在回憶裏，一下子便被方耀庭的話扯到了現實中，她臉上閃過小小的失落，但很快就隱退了，晶亮的眼眸裏立刻寫滿了狡黠，對於如何掩飾自己的情緒，素俏相信再沒有人比她還要擅長了。
“他已經來找過我了，而且我已經答應了。”素俏臉上那抹小小的得意映入了方耀庭的眼睛裏，一如他最初見到素俏時的樣子，巴掌大的笑臉，一雙晶亮的眼睛，人不高，但眼睛裏閃著聰穎，讓人看一眼便挪不開目光。
“那先謝過。”方耀庭挪開眼睛，看著手中的茶杯，清亮的茶水倒映出方耀庭有些失魂落魄的眼睛，原本他看到王誌恒離開時，心情十分好，甚至還開起了玩笑，但此刻他又是那麽落寞，王誌恒離開又怎樣，素俏終究是他，不像他方耀庭，最後什麽也沒有，明明一開始自己是離素俏最近的人。
原本好好的場麵，突然就冷場了，素俏的大眼睛依舊晶亮，隻是那份隱隱的期盼在眼底跳躍卻無人察覺。方耀庭一口喝完了杯中的茶水，將茶杯放到小桌子上。
隨後方耀庭從榻上站了起來，伸手理了理被坐得起了褶皺的西裝，又回頭望了一眼還坐在榻上的素俏，素俏還端著茶杯喝茶，並沒有看方耀庭的動作。素俏坐著的軟塌是方耀庭托人專門從國外帶回來的，自從素俏有一次看到別人的軟塌之後就一直很喜歡，方耀庭知道了以後句托人也弄了一個。那天素俏高興地笑個孩子一樣，甚至於素俏在街上開了服裝店，也差人將這個軟塌搬了過來。
“天色也不早了，我現在得回去了，王誌恒這個人還可以，他會好好對你的。”
方耀庭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就說了王誌恒的名字，他緩步走到木架旁，取下風衣套在身上，又戴好帽子，素俏依舊坐在軟塌上，一絲要起身送別的意思都沒有。方耀庭也不在意，因為每逢素俏離開時，他從來不曾起過身相送。
“我這次就不送你了，今天有些累。”
方耀庭點點頭，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阿武正候在門外，看到方耀庭走出門，立刻跟了上去。素俏還保持著端著茶杯的動作，而方耀庭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外，方耀庭與王誌恒不同，他永遠不會對一個人一步三回頭，哪怕是他最愛的女人。方耀庭能取得今天的地位，主要一個原因在於他足夠狠，他可以寵他身邊的女人，但絕對不可能愛上那個女人。
素俏一直很清楚，她不知道在自己從青春年華一直到三十歲的時候到底在期待些什麽，但她知道自己所期待的東西一直未曾出現，她空度了年華，於是在她三十歲這一年，她決定將自己嫁出去，斷了這日後的所有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