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素俏
“就你嘴兒甜會說話,會哄人。”
素俏聽了方耀庭的讚美伸手輕巧地捂著紅潤的小嘴兒笑著,兩隻水瑩瑩的眼睛彎著,像極了彎彎的月亮。方耀庭看著眼前的美人一時竟呆了,可眼前人雖是心上人,卻是不可得。方耀庭幹脆摘下眼鏡放到茶幾邊上,這樣素俏就成了他眼中一道模糊的影子,若水中月,隻覺得近在眼前,卻永不可得。
“素俏姐姐今日怎麽有空來找我了。”方耀庭與素俏之間的緣分要說起來怕又是另一段才子佳人的劇本。他端著手中的陶土茶杯,茶杯溫熱,不燙手,又能暖著杯中清亮的茶水。
“上次聽說你親自帶頭與那王誌恒拚碼頭,這不是趕過來看你有沒有事嘛!”
素俏素白的手從茶幾上端起茶杯,像從茶幾上拈起一朵花來,動作優雅,名媛氣質十足。素俏這一句原本是關心的話倒是把方耀庭給講笑了。
“素俏姐姐你竟會關心我,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哎呦,你這一會兒又是驚又是幸的,完全用著外人的語氣說話,我可要不高興了。”素俏伸手一點,點的方耀庭隻覺得一陣香風伴著著素俏的指尖撲麵而來,在方耀庭的鼻尖縈繞。
“說得哪裏話,素俏你可是我的好姐姐,永遠都不會是外人。”
方耀庭此人喜歡別的女人的時候,都是大張旗鼓地表白,就像徐曼麗,誰人不知道上海名媛徐曼麗跟著方耀庭,但方耀庭唯獨在麵對素俏的時候,一張能說會道的嘴裏吐出的盡是些姐姐長姐姐短的話來,喜歡的話說不出,愛這個字就更別提了。一旦麵對素俏,方耀庭就回到了青澀少年的模樣,方耀庭不說,素俏也不知道方耀庭居然喜歡他。
素俏又關心了方耀庭幾句,兩人一直坐在房間裏品茶,時間快速地流逝,兩人毫無察覺,直到茶葉被一遍一遍的熱水泡得平淡無味,方耀庭才算是盡了興。
素俏一直跪坐在一旁陪著方耀庭,茶喝得不多,倒是手裏揣了把瓜子磕得開心。待方耀庭喝茶盡興,素俏嗑瓜子也磕的差不多了。素俏起身,走到木架子旁取下搭在上麵的貂毛披肩,換上高跟鞋,裝扮整齊。
“耀庭,我可要走了啊!”
素俏走到門口,回頭望著方耀庭,水瑩瑩的眼睛眨啊眨,方耀庭並未抬頭,還在喝手裏那杯沒了味道的茶水。
“素俏姐姐慢走,我就不送了。”
素俏每次離開的時候,方耀庭從未起身送過,素俏很奇怪,還問過原因,方耀庭隻說是因為懶得起身,素俏竟信了,以後方耀庭再不送她,她竟也沒有再計較過。然而方耀庭不願起身送別也不過是在逃避分別時刻,這樣不起身看不見她離開的樣子,好似這般就逃避了分別。
素俏踩著高跟鞋婀娜多姿地走到門外,門外一旁侯著的阿武恭恭敬敬地對著素俏行禮,素俏看到阿武,笑著說了句,“阿武真是越長越俊啊!”
“謝素俏姐誇獎。”阿武臉上咧著笑,對於素俏,阿武向來十分尊敬,她偶爾會過來找方老板,人又親和,方耀庭的手下有很多都認識素俏,見了麵都喊一聲姐。
素俏調戲完阿武,就離開了這個地方。待素俏離開,阿武走進房間,方耀庭放下手裏端著的茶杯,裏麵的茶水一點也沒少,“她走了嗎?”
“走了。”
幾乎每一次,素俏離開,方耀庭從來不肯相送,卻在素俏離開後問阿武。阿武知道方耀庭的心思,卻不點破,他們似乎在說一個兩人都知道的秘密,明明表現得那麽外露,說起的時候卻總是小心翼翼。
“王誌恒……他那個貨源接收了沒?”
方耀庭重新拿起搭在煙灰缸上的雪茄煙,阿武立刻湊上前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給方耀庭點上。以前方耀庭隻有在和其他大亨談話的時候才會抽煙,現在一個人的時候也開始吸起煙來,心裏似乎屯著什麽事情,不能全部晾曬出來,隻能借著煙絲一縷一縷地往外飄。
“已經接手了,不過……”阿武欲言又止。
“你說。”
“聽說李紹白昨天晚上去了碼頭也想要一支貨源。”阿武湊到方耀庭耳邊輕聲說。
“難道要的是王誌恒手上的那個?”方耀庭夾著雪茄的手立時頓了一下,眉頭難以察覺地皺了一下。
“是的,李紹白想壯大西交街上的依香衣閣,需要的就是碼頭上的進口服裝。”阿武站在一旁,畢恭畢敬,自從方耀庭將西交街交托給李紹白之後,阿武一直派了人盯著,所以李紹白的一舉一動阿武都了如指掌。
“那他準備怎麽辦?”
方耀庭將雪茄湊到嘴邊,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個眼圈來。眼睛看向不遠處放著茶具的架子,但又不像是在看木架,似乎在透過木架看向更遠的地方。
“好像準備去王老板那兒……”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了。”
阿武得了方耀庭的吩咐,立刻退了出去,方耀庭一個人待在茶房,壺中的茶水已經涼了,方耀庭依舊呆呆地看著不遠處的木架子。
……
昨晚在碼頭上與天賜他們喝了點酒,早晨起來還有些暈暈乎乎的,用涼水洗了個臉之後,李紹白稍微清醒了些,隻是頭稍微還有些疼。
李紹白很快穿戴整齊,一身西裝風流倜儻,又用發膠將頭發定型,立時一個英俊瀟灑的年輕人出現在鏡子裏。李紹白自戀地對著鏡子撩了一下頭發,齜牙咧嘴了一番,欣賞夠了才肯出門。
李紹白今日打定主意要去和王誌恒談談,無論如何也要試一下。
昨晚李紹白離開時,問了天賜如何找到王誌恒,天賜也沒隱瞞,說王誌恒的地方不好找,於是就幫李紹白去約了一下。
李紹白出門吃了個飯就回到屋裏,等著天賜派人給他消息。李紹白沒等多久,就有個看著麵生,穿著粗布衣服的年輕人敲響了李紹白的門。
李紹白打開門,一個小年輕探出頭來,笑容堆了一臉,見到李紹白立刻說,“李哥,是天賜哥讓我來的。”
“你說。”李紹白聽到小年輕的話,有些著急地說。
小年輕連忙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紙條塞到李紹白的手裏,“天賜哥說王老板他同意了。時間約在下午六點。”
“好,我知道了。”
李紹白接過小年輕遞過來的紙條,攥在手裏,點點頭。小年輕完成天賜交待的事情,直接就離開了。
李紹白攥著紙條走進屋關上門,攤開手心裏的紙條,上麵用黑色的鋼筆寫著一個地址,筆法蒼勁有力,李紹白認得出,那是天賜的字跡。上麵赫然寫著“大三元二樓包廂”幾個字,這個大三元李紹白之前去過,是和天賜一起去會那洪門幫會的八爺,根本就是一場鴻門宴。不知這一次再去大三元,能不能馬到成功,李紹白心中也沒有譜。
與王老板見麵的時間約在下午六點,李紹白還擁有十分充足的時間。這兩天小貓跟著阿虎在每個店鋪對賬目,這樣一來,李紹白的名聲在整個西交街算是傳開了,無人不知西交街換了主人,名叫李紹白。加上之前有人在王家胭脂鋪和第一酒樓見過李紹白的麵,又將李紹白所做之事傳得神乎其乎,一時間李紹白的名氣在西交街更大了,令得街上的人想要一睹李紹白的真容。
下午一點多阿虎忙活完到李紹白家裏匯報情況,將這些事情說給李紹白聽後,李紹白倒覺得西交街上的這群人實在太能邪乎了。
“真是服了他們,我去西交街轉了好幾趟了,咋沒瞧見他們的熱情?”
“老板,那是因為您之前沒有去每一個店鋪轉轉。”小貓居然趁著空兒插了一句話,看來小貓跟著阿虎倒是把膽子給練大了,居然敢直接接李紹白的話了。
“兩天不見,你居然會調侃我了啊?”李紹白顯然發現了小貓的變化。
“不敢,不敢啊!”小貓連忙求饒,但是臉上以前那怯生生的表情卻幾乎看不見了,顯然變化十分大。
“老板,我今天遇到第一酒樓的老板了,他讓我問問你,什麽時候開始整修第一酒樓?”阿虎見兩人停止調侃,開始說起正事。
李紹白一聽,伸手暗暗捏了自己一把,這幾天想著依香衣閣的事情,竟然把第一酒樓的事情給拋到腦後了。原本想著等忙完了依香衣閣的事情就去第一酒樓看看,沒想到這第一酒樓的老板竟比自己還要心急呀!
“你幫我轉告他,整修先不急,我手頭上有點事情,忙完就安排。”當務之急還是去見王老板,了了依香衣閣的事情,李紹白下定主意,就隻能將第一酒樓的事情往後推推了。
“行,等我回頭就去說。老板,你手頭上的事情什麽時候忙完?”阿虎這兩日帶著小貓轉悠,也沒見到李紹白的麵兒。
“有點棘手,但我想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李紹白手插在褲兜裏,捏緊了手心裏攥著的紙條,若能說服王老板,依香衣閣的事情就算是完成了。那樣就可以繼續第一酒樓的事情了。
阿虎點點頭,小貓也跟著點頭,李紹白又問了一些其他事情,阿虎一一如實稟報,將自己的所見所感全部告訴李紹白。李紹白聽著越發覺得,阿虎是個有能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