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查看西交街
又過了兩天，就在李紹白快要懷疑上次方耀庭說跟著他幹的事情是真是假的時候，阿武來到了碼頭。
阿武於李紹白而言，就像是一個幸運彩蛋，每次一出現都會帶來讓李紹白興奮的事情。看到阿武出現，李紹白熱情地迎了上去，臉上帶著無比友好的微笑，兩隻眼睛彎成月牙狀，“阿武哥，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阿武對於李紹白的認識可謂是一點點全麵起來，方耀庭時常派阿武觀察李紹白，也因此李紹白才能的表現，阿武知道的一清二楚。他這次來碼頭，看李紹白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樣，以前看李紹白和其他的小弟沒什麽兩樣，但如今看李紹白，都帶著點揣摩的意味。“是方老板讓我來的。”
李紹白一聽，臉上的笑意更濃，但言語間又帶著點謙卑，這給人的感覺十分好，“不知道方老板有何吩咐？”
“吩咐倒談不上，”阿武摘掉臉上的墨鏡，劍眉星目露了出來，阿武一張臉屬眼睛最好看，渾身上下裹著陽剛之氣，平時在百樂門與舞女玩樂時，舞女都愛往阿武身邊湊。“是方老板有意將上海灘西邊的一條屬於方老板的街交到你手中打理。”
阿武口中的這條街是方耀庭手中許多條街中的一條，但不比其他街繁華，因為這條街不在市中心，加上又沒有什麽好的資源，平時沒有什麽商業活動，隻住著一群居民。方耀庭將這條街交給李紹白，即是信任他的意思，又有心磨礪他一番。
李紹白並不知道此街的情況，但是方耀庭肯放手給他一條街，足見對李紹白的看好，李紹白心中自然歡喜，“方老板出手真是太大方了，我怕我打理不好。”
聽到李紹白的謙詞，阿武卻不以為然，“李總管可千萬不要低估了自己，方老板將碼頭總管位置給你的時候，你也什麽都不懂，但你看，你現在做得十分不錯。”對於李紹白，阿武是發自內心的欣賞，他第一次見李紹白時就覺得他與旁人不同，而事實李紹白也確實優於旁人。
“阿武哥，您這可太抬舉我了，碼頭上的事情可不能把功勞算在我一個人頭上，兄弟們也十分辛苦。”李紹白這話倒不是為了故意給自己樹形象，而是發自內心的認為，一個碼頭的管理光靠他一人的力量遠遠不夠。
阿武點點頭，顯然是認同李紹白所說，“方老板交給你的街叫西交街，這條街居民比較多，但資源比較少，方老板也是想曆練一下你。你看要是可以，我就給你辦一下手續。”阿武看著李紹白，想觀察李紹白臉上的表情變化，然而他並沒有從李紹白臉上找到失望的表情。
隻見李紹白一臉興奮地滿口答應，“方老板把一條街都交給我，我感激還來不及，哪會不樂意啊！”李紹白心想，雖然這條街沒什麽油水，但他不同，他可是有淘寶位麵交易器的人，別人撈不著油水，不代表他也撈不著。
“那好，”阿武見李紹白答應了，便從手裏一直提著的包裏拿出幾張紙，“你看，這個是西交街接受的手續，你在上麵簽個字，我再拿去公證一下，就好了。”
李紹白接過阿武遞過來的手續書，仔仔細細地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裏麵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就和一般的轉接手續沒什麽兩樣，李紹白痛快地在上麵簽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後將手續書又遞給了阿武。
“這樣就行了，什麽時候你有空找個時間我帶你去看看那條街。”阿武將手續書又塞回了包裏。
“好。那辛苦阿武哥了。”李紹白點點頭，現在自己手上有了一條街，美好生活似乎在向他招著手。“阿武哥，我現在就有時間，擇日不如撞日，要不現在就去看看吧。”
阿武看了一下手上的腕表，現在是下午兩點多，時間尚早，去看一下未嚐不可，就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提包交到一旁小弟的手裏，“那我們現在去看看吧。”
李紹白帶著天賜跟在阿武的身後，他們隨阿武坐上了車，那是一輛黑色噴漆的小洋車，款式大氣，在民國時期能坐這樣車的人都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像李紹白這樣的碼頭小總管，平時上哪去，隻能憑著雙腿走過去，要麽就在路旁坐黃包車。
車開的並不快，出了碼頭之後就更慢了，街市裏行人眾多，有軌電車在其中穿行，一些黃包車夫輕快地踩著四六步拉客，時髦的女士頂著燙成小卷兒的發緩慢地走著，李紹白自來到民國以後，第一次感覺離上海灘這種繁華的感覺那麽近，不由得扭頭看向窗外。
坐在一旁的阿武以為李紹白借著街景來想象西交街的模樣，不由得開口說，“西交街的繁華比不上這兒。”
李紹白扭過頭，臉上帶著淺笑，“看到這鬧市如此繁華，有些懷念而已。”
“懷念？”顯然阿武不是很明白，一個異鄉拉車夫對這繁華都市怎麽會有懷念的感覺。
“哦，不是，我是說，”李紹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說漏嘴了，他剛剛看著上海灘之景，竟想到了在現代時候的上海，繁華自然不是現在的可以相比。“我希望也能把西交街打理得和這兒一樣。”
聽到這個回答的阿武表情微微有了一點變化，看李紹白的時候，眼裏帶了點癡人說夢的不屑感，嘴上卻沒有說出來，“李總管真是有誌向。哈哈。”
李紹白也跟著一起笑，然而他笑是因為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之後幾人便一直沉默，一直到下車。車停在西交街的路口，李紹白跟著阿武也下了車，他看向街區隻覺一片荒涼之感，雖然是個街區，但是一點熱鬧的意味都沒有。
阿武指著麵前的那條街說，“這兒以後就是你的地盤了。”
“嗯，謝謝阿武哥。”李紹白看著麵前的街，猶如看著自己的天下，此時的李紹白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他一定要將這條街經營好。
阿武聽到李紹白的話卻笑了，“你可不應該謝我，要謝就該謝方老板，但是你有功，也是你應得的。”阿武又瞟了一眼李紹白的衣服，依舊是當初他第一次看到李紹白時的衣服，那個時候他還是車夫，但他身姿挺拔，將普通的粗布衣服穿出了其他人不曾有的感覺。
阿武反觀自己，一身黑色西裝，腳上蹬著皮鞋，鞋尖擦得鋥光瓦亮的，沒有沾染絲毫灰塵。他在方耀庭手下做事，方耀庭是個活得很精致的老板，從來不允許他的手下穿的像個乞丐，方耀庭常說，他養得起他所有的小弟。故而隻要是方耀庭的小弟，每一個都得套上西裝，這樣才顯得體麵。
阿武伸手指了指李紹白身上的衣服，“李總管，哦不，紹白啊，你得去換身新衣服了，都是有條街當地盤的人了，可不能穿著粗布這麽寒磣的衣服。”
李紹白順著阿武手指的方向低頭看自己的衣服，幹幹淨淨的衣服，沒有絲毫褶皺，並沒有不得體的地方，李紹白有些疑惑地抬頭，看著阿武。
阿武見他一臉無辜，倒像是阿武說錯了話一樣，阿武思索起自己剛才的話，並沒有任何問題呀，“你得去買身衣服，天天穿得跟個貧民似的，日後見了大老板怎麽拿得出手？”
李紹白這才反應過來，的確自己這一身雖並沒有不妥之處，但是畢竟太過寒磣。以前的李紹白雖然是阿裏巴巴公司的高層，但衣櫃裏都是清一色的黑西裝，隻用來每日換洗，並無太多講究。
到了民國以後，幹的是苦力，穿的是粗布，李紹白倒沒瞧出哪裏不對頭，經阿武這麽一點播，李紹白頓時大徹大悟，不過買衣服這種事情，隨身自帶淘寶位麵交易器的李紹白根本無需擔心。
李紹白總算懂了阿武的意思，兩眼瞅著阿武身上的西裝，以及那一頭似被狗舔了一樣閃著水潤光澤的發，臉上扯出一個笑容，說，“阿武哥，我這以後向您看齊？”
阿武好似沒有聽到李紹白話中的調侃之意一樣，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對著李紹白擺了一個自認為很帥氣的姿勢。兩眼炯炯有神地看著李紹白，好似在用目光告訴李紹白，你說對了。
李紹白被騷氣的阿武驚到了，忙向後退了一步，嘴裏忍不住蹦出一句，“我艸，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阿武哥。”
“嗯？什麽？”
阿武顯然對李紹白的話有些茫然，現代人的梗，民國時期的人哪裏搞得懂。阿武的反應讓李紹白暗暗發笑，忙擺擺手說，“沒什麽沒什麽。”
騷氣盡退的阿武又恢複了硬漢形象，一隻手搭在車門上，另一隻手指著麵前的街道，臉上依舊戴著墨鏡，薄唇輕輕開啟，“喏，你的西交街，你的地盤，我可交給你了。之後的事情就不歸我管了。”
“嗯。”李紹白點點頭，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手指垂在褲腿中縫處，暗暗地摩擦著上衣的衣角，兩隻眼睛盯著麵前的街道，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