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有人作祟
阿狗一聽，心裏覺得不對味，“我們隻是在說李總管人好。”
孫剛臉上掛著不屑，“就是說他，一看就是什麽事都沒幹過的人，被調到這碼頭上來，看他也是一張白淨的臉，說不定是靠了什麽不可告人的關係來的。”孫剛是這碼頭上苦工的頭頭，因為他年輕力壯，平時也罩著這些苦力，苦工們對孫剛的印象也還算好，也因此有些苦工認了孫剛做大哥。若放在平時孫剛這樣說別人，阿狗也許還會跟著說幾句，但今天孫剛說的是李紹白，李紹白是誰，李紹白可是他的大恩人!
縱然是阿狗這樣軟弱的性子，在此刻也生氣了，“我不準你這樣說李總管，他是個好人。”
孫剛看到阿狗居然敢反駁自己，臉上的表情更加不屑，“嗬嗬，也不知道李紹白給你喂了什麽迷魂 藥，居然也敢和我叫囂了。”
阿狗是個瘦弱的人，何況腿腳受了傷又不靈便，而孫剛則是個名副其實的身強體壯之人，更何況孫剛後麵還跟著幾個小弟，阿狗確實沒有任何資本敢於孫剛叫囂。一旁的趙四害怕阿狗得罪了孫剛，一直在旁邊扯阿狗的衣袖，阿狗今日不知是吃了什麽突然變得勇氣非凡，他扯開趙四的手，站在了孫剛的麵前，明明心中害怕，卻還是要維護李紹白，“李總管是個好人，你不能這樣說他!”
孫剛並不是個易怒的人，原本他路過時聽到阿狗誇讚李紹白，心裏隻是有些不舒服，這才說了一句，沒想到平時唯唯諾諾的阿狗今日為了一個狗屁李紹白，居然和自己對著幹，尤其還讓圍觀的一眾小弟在旁邊看自己的笑話，頓時火氣就上來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叫人再把你打殘？”
阿狗聽到孫剛要打他，產生了懼意，但一想到李紹白幫了自己，自己不能忘恩負義，“李總管本來就是好人，你要是因為這事打我，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孫剛心裏本來盛了不少怒氣，圍觀的人又越來越多，果然伸了拳頭要打阿狗，阿狗見這拳頭躲不過，索性閉了眼等著疼痛落下來。結果等了幾分鍾拳頭沒落下了，一個人的聲音倒傳了過來。
“你們這是幹什麽，給我住手!”那聲音聽著年輕，帶著威嚴。
阿狗睜開眼，李紹白站到了自己眼前。孫剛見李紹白走了過來，伸出來的拳頭又收了回去。
“圍在這兒幹什麽，都不用幹活嗎？”天佑看到李紹白走到那聚在一起的人群裏，立刻趕了過去，隻見中間站了兩個人，天佑立馬對著周圍人嗬斥道。
李紹白看了一眼阿狗，又看了一眼孫剛，對著孫剛說，“我看你要動手，你說是怎麽回事？”
孫剛瞟了一眼李紹白，又看到阿狗下意識地往李紹白那邊靠，嘴角擠出一個不屑的表情，“哼，還不是靠關係過來的。”
“你對我又意見？”李紹白明顯聽出孫剛語氣裏的不屑。
孫剛一扭頭，沒看任何人，“沒有!”
“打他都有勇氣，承認對我有意見怎麽就沒有勇氣了？”李紹白繼續問孫剛。
孫剛沒開口，站在一旁的天佑卻看不下去了，指著孫剛說，“你不過就是個苦工，心裏有意見也往肚裏吞去!”
孫剛看了一眼天佑，氣憤地說，“我倒不知道他有什麽好，你們一個個的都圍著他？”說完，孫剛扔下手裏的汗巾，去了碼頭的別處。阿狗鬆了一口氣，對著李紹白示意自己要去幹活了，李紹白點點頭，阿狗就離開了。
天佑依舊憤憤不平，“哥，你別生那孫剛的氣，他就是這麽個強脾氣!”
李紹白一笑，示意自己沒生氣，“我真有這樣糟糕，讓他們對我有這麽大的意見？”
“哪能呢？”自從上次李紹白找了三人談話以後，天佑對李紹白的態度明顯有了很大的轉變，尤其相處下來，發現李紹白的能力並不比天賜差，天佑便更加信服李紹白了，“我就覺得你人好。”說完，天佑憨厚地笑了。
李紹白看著天佑笑也跟著笑，“我看你先前可不這麽認為啊！”天佑一聽李紹白翻他的舊賬，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你怎麽還提以前啊！早過去了。”李紹白也不拆穿他，隻是笑著和天佑往回走。
……
孫剛因為阿狗的事情，心中仍有些不愉快。碼頭上的活幹完，孫剛就往家走。孫剛的家與李紹白原先所住的窩棚區有些相似，也都是些貧民的聚集地。孫剛隻有三十幾歲，正是一個男人身強力壯的好時候，他在碼頭上幹了這幾年，也積攢了一些錢，準備等家裏的親事一說好，就帶著錢回家娶媳婦。孫剛原先二十幾歲的時候說過一門親事，但女方卻因為生病死了，孫剛挨到現在也沒有娶媳婦。不久前家裏托信說又講了一門親，這可把孫剛喜歡壞了，準備等年前一到就帶著積蓄回家。
走在路上的孫剛雖然因為阿狗的事情心中鬱結，但一想到很快就可以娶到媳婦了。心情又有所好轉，他正哼著曲兒往前走，突然麵前躥出幾個穿著粗布短褂的男人，每個人黑色短褂上用黃線繡了個“洪”字。孫剛瞧見那個“洪”字，心中一緊，暗叫不好。一邊往後退，一邊瞧著有什麽地方可以逃走。
一個留著八字胡的男人一邊往前走，一邊捋著八字胡笑著說，“呦，這不是阿剛嘛，這麽巧在這兒遇上了，我突然想起你有好幾個月的錢沒交，準備什麽時候交啊？”
“很快就交，很快就交。”孫剛一邊陪笑，一邊往後退。
“你上次也是這樣說的，這次又這樣說，我都快不敢相信你了。”留著八字胡的男人繼續向前走，一點一點逼近孫剛。同時有兩個男人繞到了孫剛的身後。
“八爺再寬限幾天，再寬限幾天吧。”孫剛繼續往後退，彎著腰笑著對八字胡的男人說。
“你總是這麽說，我心裏也沒個譜啊，”八爺看著孫剛，盯著他的眼睛，“要不你先交一部分上來？”
“我沒錢啊！”孫剛大叫，企圖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孫剛手裏當然有錢，但那是他用來娶媳婦的，怎麽能白白給了別人。孫剛喊完就往後跑，卻被身後的兩個人一把攔住。
“怎麽？想跑？”八爺走到被兩個男人牢牢束縛住的孫剛麵前，伸手繼續捋著八字胡的胡尖兒，一下，一下，又一下，孫剛盯著八爺的動作，心裏滲出懼意。連忙討饒，“八爺饒命啊，我一定給錢!”
八爺卻不在意什麽時候給錢了，“可惜了，你已經惹怒了我，給錢也沒用了。”說完隻見孫剛瞬時麵如死灰。
這個攔著孫剛的八爺是洪門幫會的三頭目，平時也是幫會裏比較活躍的人。平時在幫會裏也就管管帳，偶爾遇到一直拖欠保護費的人也會由他上門要。孫剛已經連續拖欠了四個月的保護費，先前孫剛一直都在交錢，也就是這幾個月突然停止了。原本八爺覺得孫剛也是個守信的人，心想著孫剛過不了多久就會把錢送上裏，哪知連著四個月，直到今天要上門，孫剛都沒有絲毫要交錢的意思。
這也難怪，之前孫剛就一個人，每次保護費要收三塊大洋，孫剛每日拚死拚活地幹活一個月也賺不夠十塊大洋，交出去三塊那攢下的錢就很少了。四個月前聽到家裏說給孫剛找了媳婦，孫剛想著娶媳婦要花錢，自己平時賺的又不多，因此就斷了交保護費的錢，沒想到今日洪門幫會的人居然找了過來。
“給我打，往死裏打!”八爺一下命令，幾個人撲上去就開始狠揍孫剛，一開始孫剛還能接住幾下，一頓亂揍之後，孫剛就趴在地上無法動彈了。
……
第二日，李紹白在碼頭上查貨的時候沒看到孫剛，就扭頭問身旁的黃毛，“今天孫剛沒來嗎？”
黃毛一愣，“沒注意啊!我去看看。”
自從昨日經過孫剛一事，李紹白對孫剛此人就上了心，來貨時就在一旁站著觀察孫剛，見他雖然說話不好聽，但確實是個肯幹活的。而且在苦工裏麵的號召力又很強，又很照顧一些體力較弱的苦工。看完之後李紹白在心裏連連點頭，覺得孫剛是個不錯的人。
但他今天卻注意卸貨的苦工裏沒有孫剛。跑去詢問的黃毛很快回來了，“孫剛今天沒來!”
李紹白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那，他平時有不來的情況嗎？”
“沒有，孫剛這個人，勤快能吃苦，在碼頭上幹了這幾年，沒曠過一次工。”碼頭上的苦工比較信服孫剛，黃毛也曾關注過孫剛。
李紹白聽完黃毛的話，眉頭上的疙瘩移到了心裏，難道孫剛他出什麽事情了？不然不可能會無故曠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