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李總管
布置完工作的黃毛看到天佑天賜兩人正在一旁等著他。黃毛走上前，有些擔心地問天佑，“會不會有啥事？”
天佑見黃毛一臉慫樣，雖然心中也有些後怕，卻依然端著一張什麽都不怕的臉，說，“怕什麽，瞧你那樣！”
黃毛見天佑這樣說，心中的緊張感消退了一些，“也是，他不過一個剛來的總管，我怕他幹什麽。”口中雖然這樣說，但心裏仍有些不自在，黃毛用餘光瞟了一眼天賜，天賜臉上沒什麽表情，黃毛看著到覺得心裏一陣放鬆，偷偷鬆了一口氣。
“好了，都別說了，我們去吧。”天賜出口阻斷了二人的小吵，帶頭去了李紹白所在的地方。平日裏黃毛與天佑兩人經常因為一些小事互相爭吵，天賜就扮演著大哥哥的形象，在他們吵到剛剛白熱化的程度就出口阻止，二人基本上就會消停，也因此天賜在三人裏麵是最有威望的。黃毛天佑二人見天賜已經準備去找李紹白了，連忙拔腿跟上。
三人到門前的時候，李紹白正在碼頭上搭建的小房間裏整理貨物單子，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李紹白清了清嗓子說，“你們直接進來吧。”
天賜剛伸出手準備敲門，聽到李紹白的聲音又將手放下去了，抬腿賣步進了屋子，“李總管，我們來了。”
李紹白抬頭看了一眼三人，指著一旁的椅子說，“你們先坐吧。我還有一點事情沒處理完。”三人點點頭，坐到椅子上。李紹白繼續研究手上的單子，認真而專注。天佑有些不自在地用胳膊肘碰了碰黃毛的腰，黃毛扭頭看到天佑齜牙咧嘴地向自己比劃什麽，可惜黃毛什麽也沒看懂，搖了搖頭。天佑又朝著黃毛示意唇語，黃毛看了半天才看懂一個“我”字，又搖了搖頭。見黃毛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天佑歎了口氣，將頭扭了回去。
坐在一旁的李紹白雖然眼睛在看著單子，但餘光瞟見了天佑的小動作，方才黃毛扭頭時，感覺到了那縷餘光，但見李紹白並沒有看過來，心想也許並沒有注意到。
不一會兒，李紹白處理完手中的數據，抬起頭，目光從三人臉上一一劃過，最後落到了天賜的臉上，李紹白看著天賜的眼睛說，“這個給你，你待會兒去整理一下。”
天賜接過單子，點點頭，坐回了座位。
這時，李紹白才開始點明自己的目的，“來的時候我介紹過我自己，我叫李紹白，是新來的總管，也是你們的頂頭上司。首先我要說的是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出現第二次。”
天佑聽到這句話，嘟囔著說，“什麽事情跟我們又沒有關係。”
李紹白一記眼刀掃過來，天佑嚇得一愣神，很快就閉上了嘴，“不要以為今天的事情我不知道，推到苦工身上就和你們沒關係了？不要這麽天真！”
天佑又嘟囔了一句，“本來就跟我們沒關係。”
這一次，李紹白說話的語調卻明顯不同於剛才，臉上竟帶了一絲笑意。“我知道你們對我不滿，那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之中若有一個人能超過我，這總管的職位我拱手讓出來。”聽到李紹白的話，天賜不自覺抓了一下自己的褲子。
天佑也很高興，他沒想到李紹白竟然是個傻子，他初來乍到，能力肯定不行，“那你完蛋了，你這位子肯定要讓出來了。”
李紹白不怒反笑，看著天佑又說，“我正要說第二件事情，我決定將天賜提拔為我的副手，也就是說，以後這碼頭上說除了我以外，天賜說了算。”
天佑雖然不服李紹白，但對李紹白這個決定顯然很驚訝，“你說的是真的？真的提拔我哥？”
“當然是真的，”李紹白又掃了一眼天賜，天賜聽到這個消息，心中十分驚喜，卻隻是隱忍地抓著自己的褲子來表達自己的興奮，“天賜他很穩重，做事情很有條理，我需要這樣的幫手來和我一起治理碼頭。天賜，”說著，李紹白又將頭轉向來天賜，“你願意當我的副手嗎？”
天賜連忙跪地道謝，“李總管的提拔之恩，天賜定當謹記。”
“你記不記得我的恩情，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盡心盡力地處理碼頭上的事情。”李紹白扶起天賜，拍了拍天賜的肩膀，又將含笑的眼睛看向了天佑，“你哥的能力我看得到，但是你呢？你有什麽信心可以超過我？”
天佑見李紹白突然問到自己，心中難免少了些底氣，“我，我……我總有一天可以超過你。”
“你有這樣的想法我自然高興，不過，還是先跟天賜學一學，畢竟你這個人我挺看好。”
李紹白隨意的誇讚引起了天佑心中的波瀾，他在家中一直都是不學無術的人，家裏人對他不看好，於是他來了上海灘找到在碼頭上工作的天賜，但經常惹是生非，碼頭上的人並不看好天佑，今天李紹白的誇讚像是一顆巨大的蜜糖，砸得天佑有些發愣。天佑在見李紹白之前，心中想到了無數種可能，無非又像先前的總管一樣將自己責備一番，最多再責罰一下，他萬萬沒想到這個李紹白居然這樣好說話，心中所想，嘴裏就念叨了出來，“沒想到你人還挺好的。”
聽到天佑的話，李紹白臉上掛了微笑，“這一點我有自知之明。”天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把心裏的話說出來，連忙瞪了一眼李紹白，“你真是臉皮厚的如城牆。”
李紹白也不惱，隻是將目光移到了黃毛身上，“我知道今天這事，與你有關，但是我不追究了。”
黃毛聽到李紹白的話，心中卻留下了疙瘩，他對天佑天賜表露出的好脾氣，到了自己身上就變成了一句輕飄飄的話，黃毛心中有說不出的失落感。他隻是低著頭“嗯”了一聲，李紹白一開始見黃毛是個愛說笑的人，此時不高興隻是因為做錯了事，也沒有想那麽多，“我說完了這些，你們都散了吧。”
三人走出了小房間，天佑明顯十分開心，他拉著天賜的衣袖問，“哥，我是不是挺不錯的。”
天賜知道天佑此時心裏一定很激動，張口順著他的意思走，“對啊，對啊，我剛剛看李總管就是很肯定你啊，你可要好好幹啊。”
天佑連忙笑著說，“那是，那是，我覺得這個新來的總管人還不錯哇。”
“那是因為他誇你了才這樣說的吧。”天佑就是孩子脾性，認死理，天賜很清楚這一點。
黃毛看著有說有笑的兩兄弟，心中橫了一個梗，硌的他十分難受，悄悄挪開了他與天佑，天賜的距離。天佑和天賜說笑著走了一截路以後，才發現黃毛被落下了，他又轉身攔著黃毛的肩膀說，“哎，別不高興啦，你瞧著新來的總管都沒有怪我們。”
黃毛聲音悶悶地，“你先前可不這樣想。”
天佑卻沒有注意到，“先前是先前，現在是現在嘛，我天佑這人就知道知恩圖報嘛。”天佑攬著黃毛的肩膀，黃毛卻沒有再說別的，三人就這樣一直走著。
……
休養了三天的阿狗又回到了工地，先前李紹白給他支了五天的薪水，但他心急，提前兩天過來了。
阿狗一到碼頭，與阿狗熟知的趙四就上前打招呼，“哎，阿狗，你上次不是說碼頭把你辭退了嘛，怎麽今天又來了？”
阿狗一見趙四也很開心，他與趙四是同鄉，與他一樣在碼頭上幹活，因為之前阿狗腿壞了，碼頭上的監工要趕他走，他就和趙四說了這件事，“可不是嘛，那幾天就是要走了，我本來以為這夥計要丟了呢！可沒曾想遇到了新來的總管。”
趙四聽阿狗這麽一說，來了興趣，忙追問道，“你說的新來的總管，可是前幾日過來的那個姓李的總管？”
“可不是嘛！”阿狗一高興就有些激動，說話的時候眉飛色舞，這時趙四注意到先前阿狗弄傷了的腿居然沒什麽問題了。
“哎呀，阿狗你的腿，咋好了？我上次還聽你說沒錢治呢？”難怪趙四驚訝，碼頭上的苦工幹活多薪水少，平時賺點錢剛夠生活，最害怕遇到生病，一分錢都拿不出。
趙四一提到阿狗的腿，阿狗更加興奮，招呼著趙四，讓他過來，“我跟你說啊，我原本已經被碼頭給趕走了，可沒想到遇到李總管了，他給我支了薪水，還給了我治傷的藥呢。”
趙四在碼頭上幹活也幹了有幾年，知道這碼頭上的監工都是吸人血的水蛭，隻想讓他們出最大的力氣給最少的錢，聽到阿狗的話，趙四明顯不太相信，“不可能吧？”
看著趙四臉上狐疑的表情，阿狗頓時急了眼，“你可不要不信我，你瞧。”阿狗伸手從褲兜裏掏出了那日李紹白給他的跌打藥，伸到趙四麵前，“你瞧我有錢買這麽好的藥嗎？”
對於阿狗，趙四是知根知底的，阿狗家裏還有一位生了病的老母親，阿狗有點錢就去給他母親買藥了，確實沒有閑於的錢，否則阿狗的腿也不會一直拖著不治，“看來這李總管是個好人啊！”
“可不是嘛！”見趙四終於信了自己的話，阿狗臉上露出了笑。從一旁走過的孫剛發出一聲冷笑，“也就你們傻，被賣了還幫人數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