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拋棄
“這是什麽?”柳清河此時是又痛又驚,一時也忘了出手,隻是愣愣的望著對手。
“清河!退!”不遠處的張秋雲雖也不知這人是用了什麽兵器,但心中清楚絕不簡單,一時隻能大聲呼喊著讓柳清河後退。
柳清河此時不知是攻是守,聽到張秋雲的喊聲隻得迅速後撤,待拉開距離細細看去,這才發現張昭手中的飛刀末端,似乎隱隱有著一根絲線相連。
柳清河心中納悶,見張昭又衝自己而來不敢硬敵,隻得繼續閃躲,可張昭手中的飛刀雖說與絲線相接,失去了暗器遠距離製敵的優勢,但每次出手一來一回都會有兩次攻擊,而且第二段何時收回全憑自身對局勢的判斷,這就造成柳清河每次閃開正麵而來的暗器,還要留意自己的身後。
與其兩頭收製,柳清河索性跑到客棧前背靠牆壁揮劍抵擋,這樣自己也就不必在為後背犯愁,可以全力應對正麵而來的暗器。
想要反擊對手,那必定要熟悉對手的套路,從而抓到破綻。柳清河一開始也是這樣認為,隻要自己能適應對手的兵器那便還有機會。
可隨著對方出手越來越快,三柄飛刀進退也越發淩厲,逼得柳清河隻能往一處牆角躲去,這樣一來雖然沒有再閃避的餘地,但也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對手的攻勢,不過張昭倒也不急,隻見其手腕一翻,第四柄飛到順勢而出。
柳清河心裏清楚這暗器絕對不會隻有三柄,隻得越發專注應對,但隨著第五柄、第六柄飛到衝自己而來,縱使自己反應再快,也漸漸有些吃不消了。
看來六柄飛到已是這小子極限,張昭也不再手軟,隨即一股內勁提起,出刀手法更加凶狠,很快柳清河身上就留下幾道深深的口子。
“唐門……”張秋雲心裏暗道,隨即也是一陣疑惑,這唐門正是江湖中“五派十門”中的一門,雖說名氣頗高,但門內弟子並不喜歡與別派有所來往,今日為何又會相助影閣?
張秋雲並不知道張昭是丞相府的人,還以為杜長生是聯合了唐門來報複清河,此時也再理會那些謀不謀反的破事,反正杜長生今日必死,隨即強運內勁想要起身,卻還是動彈不得。
中了失魂散的毒雖說不會致人而亡,但一旦中招除非能有解藥,否則哪怕是天下第一也給在那躺著,此時越是運功越是會起到反作用,讓張秋雲是又急又惱。
“咕——咕——”隨著兩聲鳥叫聲劃破夜空,正欲繼續出手的張昭隨即愣住,回頭看了眼不遠處的侯望,見其也是四下張望,隨即明白這暗號不是他發出的。
這鳥聲看似平常,實則是丞相府執行任務時使用的,兩聲的意思便是“有人來了,速速撤退”,侯望此時也是眉頭一皺,眼看柳清河就要抵擋不住,此時來這麽一出也有些犯難,自己設在城門處的暗哨絕不會輕易發出訊號,此時的來者絕非常人,但想到這裏距城門還有些距離,隨即右手一橫,示意張昭速戰速決。
張昭看到侯望的指示微微點頭,手中飛到正欲繼續擲出,卻猛地聽到了隱隱的馬蹄聲。
“好快!”這是侯望和張昭的第一反應,哪怕是江湖中的好手,想從城門處趕到這裏至少也要盞茶的時間,可這訊號剛剛發出對方就已將至,一個名字隨即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此時的張昭也不顧不得朝柳清河出手,身子一躍迅速跳到侯望身側低語道:“少爺,撤!”
侯望看了眼身旁的張昭,心裏也明白這種速度會是什麽人,能不能殺掉柳清河其實並不重要,但杜長生對父親還有大用,此時棄之豈不可惜?
“少爺,來不及了!”張昭明白侯望心中所想,此時馬蹄聲越來越近,隻能急切勸到:“少了一個杜長生還會有更多,今天要是被‘他們’纏住,恐怕會牽扯到老爺!”
張昭這話侯望自然明白,腦中迅速權衡之後,歎了口氣道:“杜門主,我侯望已盡力想助,奈何今日並非那小子死期,以後若是還有機會……”
這話侯望說得極輕,壓根就沒打算讓杜長生聽到,可話沒說完,侯望隻覺眼前一道寒光襲來,正欲出手卻被張昭擋下,二人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麽,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駕!”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卻是一個手持長槍的少年一馬當先,數十丈的距離眨眼便至,衝著一個還在和洛寒交手的黑衣人挺槍刺去,接著就是一聲哀嚎,那黑衣人竟被生生刺穿,很快便沒了氣。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果決狠辣,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驚疑,而洛寒一瞧來人眉宇間雖說透著陣陣煞氣,但還是有些眼熟,隨即笑問道:“兄弟好身手,如何稱呼?”
那人斜了一眼洛寒並未答話,隻是從馬上躍下快步趕到柳清河身旁問道:“你怎麽樣?”
柳清河之前中了張昭幾刀,雖說並不致命但渾身都是傷口也顯得觸目驚心,聽到有人和自己說話隨即抬頭望去,卻是一個熟悉的麵孔引入眼簾:“嚴睿?你這麽來了?”
來人正是嚴睿,玄冥眾人接到風聲杜長生已經返回建康,想著必定會向柳清河出手,隨即快馬加鞭的趕至,倒也來的正是時候。
“接到消息便來了,你傷的如何,父親呢?”嚴睿一改剛才的冷酷,聲音溫和急切的問到。
“臭老頭中了毒在客棧,你快去看……小心!”聽到嚴睿提起父親柳清河也是一驚,生怕有賊人潛入客棧中朝他們出手,可話沒說完就見一個黑衣人已近摸到嚴睿身後,手中利刃抬手便刺。
聽到柳清河這話嚴睿眉頭緊鎖,但並不是在意身後的危險,而是聽到父親中毒十分擔憂。
而嚴睿也是剛剛站起身子,卻又是一道寒光而來,緊接著一聲悶響,那正欲偷襲嚴睿的黑衣人應聲倒下,胸口心髒的位置不偏不倚的插著一枚羽箭。
柳清河一陣疑惑,順勢望去卻是十二個騎馬的黑影一字排開,伴隨著馬匹“嘶嘶”的粗氣聲讓人不寒而栗,若是有些見識的人此時必然知道,這十二人加上嚴睿便是大梁精銳中的精銳——玄冥。
之前向侯望出手,以及射殺黑衣人皆是玄冥之一的秦風所為,他善用弓箭,自認為自己瞄準的“獵物”絕不可能逃脫,卻沒想到第一箭竟被擋下,心中難免也泛起了嘀咕。
“看來之前那人不簡單啊……”秦風喃喃說到,身側的彭堯卻是微微一笑接話到;“何止不簡單?你看這群黑衣人的身形體態,以及所用的兵器哪點像是尋常江湖中人?”
之前侯望頭帶鬥笠,加上夜色已深,眾人並沒有看清跑掉的二人正是丞相之子和其親信張昭,以為也是杜長生的人手並沒過多在意,此時彭堯一番話引得玄冥眾人細細望去,頓時也看出了端倪——這些黑衣人倒更像是官兵。
不過這些人的身份並不值得彭堯在意,反正幕後黑手思來想去也沒有第二人選,倒是此時正和一個女孩交手的中年人吸引了他的目光。
“嗬嗬,杜門主,咱們又見麵了。”彭堯皮笑肉不笑的說到,這讓不遠處的杜長生有些疑惑,待想起此人就是之前潛入杜門偷取密信的“官兵”後,頓時也是暗感不妙。
這十三人的身份他之前已從侯望的口中得知,自然也了解了他們的能耐,此時現身明顯是來向自己尋仇的。可杜長生眼下非但不懼,反而心中怒意更勝,自己今日就是想除掉柳清河為兒子報仇,可不光牽扯出了知行樓、紅袖坊,眼下玄冥又跑來湊熱鬧,難道老天當真是想攔我?
眼下自己和侯望的手下已然不多,隻能依靠侯望的身份先去拖住玄冥眾人,想到這杜長生連忙回頭朝侯望之前的位置望去,可不看不知道,此時四下哪裏還有他的身影?
“混蛋!”杜長生見狀破口大罵,侯望這廝竟然隻顧自己,全然不顧我和他老子的約定逃之夭夭,自然怒不可遏。而剩餘的幾個府兵見玄冥都來了瞬間也沒了戰意,再加上自己的主子已經閃人,此時都在緩緩後退想要離開。
其實若是杜長生想走,憑借他的身法在眾多高手圍困下說不定也真有幾分機會,可他心意已定,今日就算是豁出自己的老命也定要殺了柳清河報仇,此時也不理會彭堯的話,身形一閃竟奔著柳清河而去。
一旁的海棠哪能讓其輕易過去?手中短劍連忙探出想要阻擋,可單憑她一人還奈何不得對方,隻見杜長生右掌一揮攔下劍身,同時身子一側又向前衝去。
沒了黑衣人糾纏的洛寒見狀也是抬劍而上,他身手雖說略遜於海棠,可手中的龍吟並非凡物,縱使杜長生手套鐵掌,一時也不敢硬接。
這一攻一守倒是給了海棠從背後出手的機會,一時間三人遊鬥起來,讓一旁的玄冥眾人也是大感驚喜。
“看到沒有!影閣、紅袖坊、知星樓三方同時出手,這陣勢我還是第一次見!”玄冥之一的周樂聲音有些顫抖,或許是過於興奮,一時都沒注意不遠處的那人正是杜長生。
“行了,這個時候不是感歎這些的時候。”彭堯橫了一眼周樂,隨即扭頭看向秦風說到:“朝那個白頭發的放箭。”
彭堯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冷酷,這也是回報之前他和嚴睿、楊武在杜門受到的“待遇”,秦風聽了毫不廢話,張弓搭箭瞧準處機會便是一箭射出。
秦風的弓術的確了得,杜長生、洛寒、海棠三人此時本就鬥得不可開交,可這一箭依舊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巧妙避開了洛寒和海棠,直奔杜長生的右臂而去。
杜長生察覺到異樣,身體一側閃過了秦風的冷箭,正當玄冥眾人疑惑沒有射中時,鮮血卻順著其右臂緩緩流下。
“杜門主,今日我也不打‘束手就擒’之類的官腔了。”見杜長生受傷,彭堯冷冷的說到:“希望你能多抗一會,別死那麽快!”
楊武千瘡百孔的死狀曆曆在目,彭堯恨不得能將其千刀萬剮,此時一番話也是為了讓杜長生明白,今日他必死無疑。
眼看周圍的黑衣人已四散而去,杜長生雖說心裏慌亂,但依舊麵不改色的說到:“哼!想要尋仇一個個來,老夫奉陪到底!但要等我先解決了那小子再說。”
“哦?”彭堯順著杜長生的方向望去,恰好看到了嚴睿身旁的柳清河,雖說不曾見過但也知道一二,此時正欲開口卻聽嚴睿說到:“你來試試!”
嚴睿表情陰冷,想要在自己麵前傷到清河簡直癡心妄想,隨即將手中鐵槍的槍柄拆了下來,將長槍變成了短槍。
貼身遊鬥嚴睿更善用短槍,這般做也是有了動手的打算,可沒想到柳清河這時拍了拍其肩頭笑道:“這是我和他二人的恩怨,還是讓我自己解決吧。”
一聽這話除了嚴睿,不遠處的張秋雲、海棠、洛寒都是吃了一驚,杜長生此時雖說雙臂受傷,但反觀柳清河也好不到哪去,讓其二人單獨交手豈不是自投羅網?
“可你的傷……?”嚴睿並不清楚之前二人交手的結果,他相信柳清河不會胡來,眼下更擔憂的是其身上的傷勢。
“放心,傷不礙事,你快去看看臭老頭吧,這我能應付。”見柳清河自信的應到,嚴睿難免有些遲疑,不過一來父親在客棧中狀況如何自己的確不知,二來玄冥眾人在場想必不會讓柳清河出事,隨即輕輕點了點頭便轉身向客棧走去。
顯然那人並不知道情況,這種時候竟然置之不顧,海棠隻得連忙勸到:“柳公子,你……”
海棠話沒說完,就見柳清河輕輕地搖了搖頭,其眼神堅定,望著不遠處的杜長生信心滿滿,似乎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