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攜手
坐在不遠處的張秋雲心中大驚,想要出手相助奈何自己現在完全不能動彈,隻得朝著杜長生怒喝:“狗賊!今日你敢傷他一根毫毛,改日我必將百倍奉還!”
聽到這話杜長生斜眼望去,待瞧見張秋雲眼中的怒意時卻沒有半分懼意,反而衝著他陰森一笑,這一笑讓張秋雲頓覺毛骨悚然,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中湧現:清河今日怕是要命喪於此!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或許是自打在江湖上行走以來,張秋雲都不曾像現在這般恐慌,眼睛雖說死死的盯著杜長生,但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顫抖的雙手;想要張嘴怒吼,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這份無力感猶如一塊重石壓在肩頭,讓張秋雲快要喘不過氣來。
危急之際,張秋雲卻是察覺身旁微風一動,緊接著便是一道倩影朝著杜長生直奔而去,同時不忘以一種調侃的口氣說到:“登徒小賊,你怎會這般沒用?”
來人正是一直守在客棧門口的綠琦,她見情況不對,也顧不得海棠之前的囑咐,如果柳清河真的死在這裏,那僅憑自己是絕對擋不住杜長生的,又談何保護客棧內的眾人。
杜長生一見又有旁人打擾更加煩悶,麵對綠琦的攻招又不得不防,隻得騰出右手和其周旋,左手卻是依舊死死的掐著柳清河的脖子。
這樣一來雖說柳清河得到些喘息的機會,但也僅是如此,杜長生的左手猶如鐵鉗一般,任憑柳清河雙手如何掰扯,就是掙脫不得。
綠琦見狀心中不忿,想著自己堂堂紅袖坊首徒的貼身侍女,所使得招式竟被一個老頭用單手化解,自然不會服氣,隨即暗提真氣、行劍如風,將紅袖坊的萬花劍法盡數使出。
萬花劍法是紅袖坊的基礎劍法,招式簡練高效,自打綠琦進入紅袖坊也已修習多年,配合著萬花決頗具威力,劍鋒所指之處看似柔和,但藏於外表之下的淩厲倒也讓杜長生有些難受。
這麽說並非是杜長生招架不住綠琦的攻勢,主要他左手拎著柳清河自是行動不便,加上綠琦的萬花劍法柔中帶剛,每當杜長生想要反擊總能被綠琦巧妙化解,使得自己本就渾厚的招式一次次像是打在棉花上般無力。
綠綺見狀心中雖喜但也沒有大意,之前杜長生和柳清河的交手她看得清楚,明白眼前這人年紀雖長,但絕非什麽善茬,所以此時出招絕不近身,皆是繞著對方遊鬥。但凡杜長生搶招想要抓住自己,綠綺不是躲閃就是依靠劍招巧妙化解,一時間倒也和杜長生鬥了個不分上下。
而杜長生之前左臂本就被柳清河所傷,現在這小子不停掙紮,自己吃痛也有些堅持不住,加上綠綺在一旁不停的騷擾自己,稍有不慎恐要再添新傷,兩頭受氣讓杜長生怒火中燒,此時也不在意能不能現在就了解了柳清河的性命,右拳佯攻一招逼迫綠綺躲閃,同時左臂猛地一揮,竟將柳清河扔了過去。
綠綺雖說和杜長生始終保持著安全距離,但見這一舉動也是嚇了一跳,眼見避無可避,隻得強行收劍微張雙臂,想要將柳清河接下。
但杜長生常年習武,臂力之大遠非常人,綠綺剛剛碰到柳清河就感覺一股巨力襲來,縱使自己內勁瘋狂運轉,還是被柳清河帶著倒飛而去。
再等綠綺反應過來,隻覺背後吃痛,而身上似有一重物壓著令自己動彈不得,好不容易探起半個身子看去,卻是柳清河橫在自己身前,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綠綺見狀是又驚又羞,自己長這麽大還沒和男子有過“肌膚之親”,頓時怒嗔道:“登徒小賊!你……你做什麽!”
柳清河倒是沒有回話,身子依舊橫在綠綺身上大口喘息著,看來之前被杜長生掐住脖子的確極不好過。
“你快起來啊!壓在下麵的是我,你在那喘什麽氣?”綠綺一時隻顧著自己身前趴著個男人,卻全然忘了柳清河之前在杜長生手上險些送命,隻是不停的催促其趕緊起身。
柳清河斜眼看了看綠綺,眼神全然沒有半分戲虐,隻是艱難的咽了口吐沫,才緩緩從綠綺身上挪開。
綠綺隻覺身子一輕,連忙從地上站起,看到柳清河的樣子才想起一切皆是方才杜長生所為,怒氣也隨即消了大半。正欲詢問下其狀況,卻見柳清河雙目圓睜,死死的盯著自己身前,綠琦下意識的抬頭望去,卻見杜長生一掌已經朝自己拍來。
綠綺沒有柳清河那般身法,此時避無可避隻得抬劍硬接,可沒了束縛的杜長生遠非綠綺能夠抵擋,掌劍相接的一刹那,讓剛剛起身的綠琦又倒飛出去。
柳清河趴在地上見狀也是大驚,想要大聲喝止卻因咽喉受傷,隻能支支吾吾的發出些模糊的聲音,而杜長生壓根就聽不清楚,隻是陰冷的看著地上的柳清河說道:“今日不管是誰,再敢攔我的都得死!”
綠綺受了一掌倒地正欲爬起,不料雙腿一軟身子一歪,一口鮮血從口中湧出,看來方才的一掌讓其受了內傷,現在怕是已無力再戰。
杜長生掃了一眼綠琦,雖說氣得牙癢癢,但眼下還有大仇要報,隨即快步走到柳清河身前對著其麵門就是一記重拳。
柳清河方才喘了幾口氣,現在見杜長生朝自己出手,身體本能的往一側閃去,同時迅速起身和杜長生拉開距離。
杜長生見狀隻是冷哼一聲,並沒有朝柳清河追去,而是走向一旁半跪在地上的綠綺,衝著其身子就是一腳,直接把綠綺踢翻在地。
杜長生此時不想在和柳清河浪費時間,既然你想要閃躲,那我就直接朝這丫頭出手,就不信你柳清河不會過來相助。
柳清河見杜長生轉而朝綠綺出手,心裏明白其用意,一句“卑鄙”正欲脫口而出,卻見杜長生右腳又已朝著綠綺抬起,隻得快步衝去用長劍頂在杜長生腳下。
“嗬嗬,不跑了?”杜長生冷笑一聲同時右腳發力一踩,連帶著柳清河的長劍直接踹到了綠綺身上。
側躺在地上的綠綺大叫一聲,杜長生這腳正好踩在其肋部,隨著幾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卡嚓”響起,口中又是鮮血噴出。
此時柳清河額頭青筋暴起,縱使自己已經使出全力,可就連自己的長劍也抽不出來,就更別提頂起杜長生的右腳。
不遠處的海棠聽到這一聲慘叫心裏也是一驚,她自然清楚這聲音來自綠綺,斜眼一看正好目睹慘況,頓時心中大怒,清玉功在體內瘋狂運轉,出招雖說依舊華麗但卻是鋒芒更勝。
侯望的這些府兵身手本就不差,雖說不及海棠、洛寒,且出手謹慎,但仗著人多一時也傷亡不大,卻此時不知為何,眼前這個不過雙十的女子出手突然變得狠辣果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竟被她連傷三人。
眼見有機可趁,海棠也不再猶豫,衝著黑衣人的缺口全速而去,末了不忘沉聲朝洛寒喊到:“洛公子,替我擋著!”
洛寒知道柳清河那邊有難,眼見海棠想要前去相助,隨即也是身形一閃正好擋在黑衣人身前,將他們與海棠隔了開來。
沒了追兵,海棠也不用再顧及身後,衝著杜長生就是一劍刺去。杜長生闖蕩江湖已久,一眼就認出海棠所使的功夫乃是清玉功,眼神中閃過驚訝的同時連忙向一旁躲去。
清玉功乃是紅袖坊上層武學,內勁看似柔和實則暴戾,沒有個二三十年難以大成,這也是杜長生驚訝的原因。海棠怎麽看也不過就是個不到二十的丫頭,如何能使出這坊內許多老手都不會的功夫。
逼退了杜長生,海棠並沒有第一時間追擊,而是蹲在地上檢查了下綠琦的傷勢,隨著眉頭一陣緊皺似乎情況並不樂觀,讓一旁的柳清河深感慚愧。
海棠瞧見柳清河的模樣,隻是衝著他強顏一笑,隨即轉頭起身,一步一步朝杜長生走了過去。
杜長生見狀臉色一沉,心想哪怕你習得了清玉功也不過是一個小丫頭,憑什麽敢如此大搖大擺地走來?候望那娃娃對你有意不忍傷你,我又豈能容你在這造次?
杜長生並不忌憚海棠的身份,現在身後有當今丞相這麽個大靠山,區區紅袖坊又何必放在眼裏?不過話說如此,杜長生卻並沒有著急出手,清玉功不可小覷,他也想看看眼前這丫頭有幾分火候。
眼見海棠越走越近,在雙方距離不足兩丈時猛地拔地而起,同時右手短劍順勢而出,帶著呼嘯的風聲朝杜長生刺去。
杜長生雙眼微眯,右手一翻竟也高高躍起,霎那間隻聽“當”的一聲,兩人在空中相會,海棠隻覺右臂一陣酸麻,短劍險些脫手,但心中卻是一陣驚疑:這人一副肉掌為何能擋我利刃?待落地之後定睛一瞧,卻見杜長生的雙手不知何時多了一副鐵手套。
杜長生並不擅用兵器,製敵全憑一對雙拳加上陰陽遊身決,方才那一招雖說也對海棠的身手感到意外,但心中也大概清楚,單憑這丫頭並非自己對手。
海棠功夫不弱,閱曆更是同齡人沒有的,此時也明白自己一人怕是傷不了杜長生,隨即眼睛瞟了一眼不遠處的柳清河,向其使了個眼色。
柳清河微微一愣立即會意,腳踏陽決衝著杜長生便去,同時手中長劍也不閑著,使出的正是破空。
杜長生多少已經了解了柳清河的劍法,雖說變化詭異但明顯缺乏力量,見其一劍刺來身子隻是微微一側,鐵掌順勢橫掃而去,這一掌又快又狠,柳清河來不及拆招,隻得彎腰低頭,從地上一滾而過。
柳清河這一閃看似躲過一招,但對於高手而言已經露出極大破綻,杜長生又怎會白白放過?正欲出手卻又是一陣疾風襲來,出招的正是海棠。
不得已,杜長生隻能轉身拆招,但沒想到這丫頭一劍刺來竟連變三招,像極了柳清河的清河劍法,再搭配上清玉功更是顯得淩厲無比。
海棠這一劍的確是從柳清河那學來的,但不知是這劍法太過“別扭”,還是自己的資質平平,翻來覆去也隻練會了這麽一招。
不過這招的確起到了作用,拳劍相交杜長生隻覺身子一震,一股柔中帶剛的內勁透過劍尖傳來,杜長生心中一驚急忙向後退去,同時運功在身體走了一圈,好在並無大礙。
“哼!”杜長生冷哼一聲也不給二人繼續進招的機會,身子一躍打算搶先發難,這一來二去三人鬥的你來我往,雖說有海棠的加入,杜長生倒也並未落於下風,縱使兩個後生晚輩各有所長,但畢竟實力懸殊一時也拿不下對手。
而另一邊的洛寒倒是越鬥越勇,每當“龍吟”響起,就是一名黑衣人傷於其劍下,這讓不遠處的侯望也頓覺棘手。
“少爺,不如我……”撇到一旁侯望的表情,張昭知道這個時候應是自己出手了,不過侯望並沒有立即回答,眼睛不斷審視著場上局勢,直到又有一名府兵倒下才開口說到:“你去相助杜長生,……殺了柳清河就好。”
“明白!”張昭抱拳領命,回頭看了眼海棠和柳清河的位置,眼中寒光閃過的同時,身子已經朝柳清河而去。
此時柳清河正打算繞到杜長生背後出手,忽地發覺一個人影襲來隻得抬劍去迎,可那人竟不躲不閃隻是右手一探,一柄飛刀順著袖口就直奔柳清河的胸口而去。
柳清河見狀倒也不慌,反手一撩將那飛刀挑開,正欲看看是何人發難,卻見那人雙手一甩,又是兩柄飛到擲出。
瞧見對方善用暗器,柳清河深知要與其拉近距離,可剛擋開兩枚飛刀正欲向前,卻見那人雙手一轉同時猛地向後一扯,自己的雙臂竟多了三處傷口。
“嘶!”柳清河此時隻覺雙臂吃痛,下意識的吸了口涼氣,抬頭望去隻見那人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三枚飛刀,一滴鮮血順著刀尖而落便再無任何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