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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然雲齋

  離開茶鋪,柳清河和嚴睿一前一後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雖說馬有信已經承認和自己是朋友了,但柳清河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遺憾。


  “若是剛才能夠在多給我一些時間,讓我使兩招清河劍法,定能讓馬當家對我刮目相看,說不定還能因此收我入幫,真是可惜。”柳清河邊說還用力踢著腳邊的小石子,“就差那麽一點,嚴睿,你說是吧?”


  沒有聽到回答,柳清河有些疑惑的回頭望去。隻見嚴睿不緊不慢的跟在自己身後,低著頭似乎在想些什麽。


  “喂喂喂,你今天到底怎麽啦?話這麽少?”柳清河皺著眉問道,總覺得嚴睿今日心事重重的。


  聽到柳清河在和自己說話,嚴睿抬頭向柳清河看了看,又底下頭道:“沒什麽,隻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麽?”柳清河有些不悅,現在可沒有什麽事能比他進聚義幫更重要。


  “我是好奇馬當家。”


  “馬當家?馬當家怎麽了?”


  聽到嚴睿的話柳清河來了興致,趕忙走到嚴睿的身邊問道:“你懷疑他是假冒的嗎?不應該啊。那氣勢、那神態,平常人可模仿不來,而且趙先生都說他是聚義幫五當家,應該不會是冒充的吧?”


  說著柳清河還指了指自己的右頸:“而且你注意到他脖子了嗎?一個‘信’字,那可是聚義幫當家才有的刺青。嘖嘖,如果能進聚義幫,指不定多久我也能坐上當家的位置,然後再脖子上刺個‘河’字。聚義幫六當家!有夠神氣!”


  聽了柳清河的話,嚴睿苦笑的搖了搖頭:“清河,我沒有懷疑馬當家的身份,你也先別想太遠,我隻是好奇為什麽聚義幫的五當家會在這。”


  “這有什麽奇怪的,聚義幫靠馬運為生又稱馬幫,走南闖北如同家常便飯,來咱們太湖縣不是很正常嗎?”柳清河有些不以為然。


  “不是來這裏不正常,我是好奇馬當家為什麽會出現在書院附近。”嚴睿若有所思的邊走邊道:“一般馬幫裝卸貨物不是在商鋪門口,就是集中在縣北的貨倉附近,可馬當家為何會出現在反方向的書院這邊?書院遠離鎮內主路且外人不多,商鋪客棧更是寥寥無幾,運貨住宿都不太可能在書院附近,況且剛才離開書院的時候我並沒有看到有聚義幫的人。”


  “那會不會是來這找什麽人的?”柳清河似乎也有些起疑,突然恍然大悟的說到:“是不是書院裏有聚義幫的人?”


  “不會,剛才馬當家進來的時候我有留意大家的表情,應該不會有人和馬當家相識。”嚴睿肯定的說到。


  當時書院中大家的表情都透露著慌亂,離開書院後也沒有人去找馬有信,顯然書院有相識之人這點並不成立。當然,慌亂的表情並不指柳清河。


  “而且書院附近住戶甚少,有也是當地的尋常百姓,不太像是能結交聚義幫當家的人。”嚴睿繼續說到:“書院前麵不遠處有間書肆,有傳言那裏是知星樓在太湖縣的據點。若是傳言屬實,馬當家去那裏的可能性最大。”


  似乎想到了什麽,嚴睿向柳清河問道:“清河,你還記得之前官府張榜說太湖縣附近出現了一夥盜匪,劫了幾次馬隊、鏢車嗎?”


  柳清河此時也在想著什麽,聽嚴睿這麽一問轉頭答到:“啊,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不過聽說隻是一群毛賊,做了幾次案之後就銷聲匿跡了。”


  柳清河回憶著關於盜匪的信息又補充道:“官府一直在搜查他們的下落,但似乎到現在還杳無音訊。”


  “銷聲匿跡了?如果我所料不錯,聚義幫的貨肯定也被這群盜匪劫過,而且損失不小。”似乎想通了問題的答案,嚴睿抬起頭,步子也快了許多。


  聽到這柳清河滿臉疑惑,他想不通馬有信出現在書院附近和那群盜匪有什麽關係,隨即快步追上嚴睿問道:“嚴睿,你說的這些是什麽意思?你怎麽知道聚義幫的貨物被劫,還損失不小?這和馬當家出現在書院附近有什麽關係?還有你怎麽知道那處書肆是知星樓的據點?”


  嚴睿沒有回答,隻是輕輕笑了笑道:“走吧,等回去再說。”


  ……


  太湖縣麵積稱不上大,縣城規劃也相對簡單。兩條大陸一條由北向南,另一條從西到東將太湖縣隔成了個“田”字。


  縣內四麵各有一門,除了東門其餘三門連結大路,是往來行人主要進出通道。東門外不遠處則是太湖,湖邊有船埠碼頭供客貨上下之用。由於往來商販遊人眾多,湖邊商鋪客棧林總,不少富商文人也選擇將府邸建在此處,隻為一覽太湖美景。


  雖說天已微暗,但由於行人眾多太湖邊還是格外熱鬧。不少遊人選擇此時外出,一來可以觀賞太湖邊的百裏長明花燈,二來還可以去醉仙樓喝一壺當地有名的醉仙釀。挑一處雅座,襯著花燈眺望太湖美景,再淺酌一口醉仙釀當真妙不可言。


  而在醉仙樓不遠處有一鋪名為‘然雲齋’,裏麵收藏了不少山水字畫,其中不乏大家名作引得不少行人光顧。


  “老板,這幅畫怎麽賣?”一個學子打扮的人捧著一幅人物畫問道。


  此畫雖說並無落款,但筆法卻有著書法中才有的點曳斫拂,明眼人一看便知有當代名畫家張遙的味道。可眼下卻被放在不起眼的角落上,難免有些滄海遺珠。


  坐在不遠處的一個中年男子輕輕打量了一眼學子手中的畫,眼神突然變的閃爍起來。或懷疑、或讚賞、或興奮,夾雜著各種感覺讓學子有些尷尬。


  “小兄弟?你能看出此畫的門道?”中年男子快步走到學子身邊,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啊?在下眼拙,並不知曉門道,但是看此畫筆法獨特,實在喜愛而已。”學子勉強擠出些許笑容道。他自然不會說此畫極有可能是出自張遙之手,隻是寄希望於店家不識貨,能讓自己占些便宜。


  “厲害!厲害!果然英雄出少年!一眼便能看出此畫精髓。”中年人用手捋了捋下顎的長須,眼中滿是讚許之意:“不瞞小兄弟,此畫乃是鄙人幾年前在京城偶然所得,起初實在愛不釋手。但苦於看不出此畫門道,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便放於店內角落處,希望能有像小兄弟一樣的俊秀慧眼識珠。”


  見學子麵色微紅有些喜不自禁,顯然是自己的一番誇讚起了作用,中年男子隨即又道。


  “俗話說寶劍配英雄,名畫贈才俊。小兄弟能一眼看出此畫門道定也是才華橫溢之人,難得今日與小兄弟有緣,我便將此畫贈與你如何?”說完還不忘補充道,“小兄弟千萬別多想,我也隻是借花獻佛。況且鄙人一介庸商,滿身銅臭配不上此畫。”


  說完中年男子眼中閃過一絲不舍但很快恢複如初,轉身向店夥計說到:“阿福,速取我房內珍藏已久的畫盒來,我要將此畫贈與這位小兄弟。”


  “得嘞。”叫阿福的店夥計應了一聲,趕忙向後院跑去。


  看到店家如此舉動讓學子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擺手道:“不可不可,老板切勿如此。我和你非親非故,怎能平白收你好處?”說完想了想又道:“無功不受祿,老板既然如此厚愛,那我花錢買下可好?”


  “哈哈,好!小兄弟果然是人中龍鳳,我沒有看錯人。”


  聽到學子如此回答,中年男子眼中的讚許又多了幾分。正好阿福已經取來畫盒,隨即接過捧在手中說到:“我雖讀書不多,不如小兄弟博學多才,但也明白一言九鼎的道理。此畫既然已經答應贈與你就斷然不會反悔,不如你就付個木盒錢如何?”


  學子聽完大喜,之前還有些擔心店家識貨要此畫高價,現在看來並非如此。隻打算收一個木盒錢,相比之下也算鬆了一口氣。


  “好好,那就謝過店家了。”學子連忙答應到,說完就伸手去懷中摸索錢袋。


  “不知這木盒多少錢?”學子問到。


  “三千錢。”。


  “三……三千錢?這是什麽木盒,竟如此昂貴?”學子有些難以置信的一怔,連在懷中摸索錢袋的手都停了下來。


  “老夫珍藏已久的上等畫盒,小兄弟不信看看便是。”中年男子微笑的說到。


  學子趕忙從中年男子手中接過木盒仔細觀察起來。對於甄別木料他並不在行,隻能看些皮毛。顏色、花紋倒是和紫檀木相近,聞著也有股淡淡的香氣,不出意外此盒應該是紫檀木所製。


  “老板,能不能換個普通木盒?”學子有些尷尬的問到。


  “萬萬不可,好馬配好鞍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我雖不具小兄弟這般慧眼,但也看得出此畫的絕妙,怎可暴殄天物?”中年男子有些動怒,說完便轉身看向別處,似乎有送客的意思。


  “老板切勿動怒,隻是在下出門在外,身上沒帶那麽多錢財。”學子並不想錯過此畫連忙欠身賠禮道,不過他確實也想不出好馬配好鞍,是哪門子亙古不變的道理。


  在大梁,三百錢就夠尋常百姓家生活一月有餘,而三千錢已經算得上一筆大數目,差不多是一般家庭一年的收入。學子家境並不富裕,再則出門在外,一次性拿出三千錢確實有些為難。


  “不知小兄弟身上帶了多少?”中年男子側身問到。


  學子趕忙將木盒放於一邊,從懷中取出錢袋仔細數了數,“隻有一千五百錢,不知夠不夠?”


  “罷了,能將此畫贈與小兄弟本就是大功一件,我讓一步又有何妨?”中年男子有些無奈的說到。“小兄弟先把錢付於我吧,莫要讓這銅臭沾染了此畫。阿福,快來為小兄弟將畫裝盒。”邊說還向旁邊阿福使了個眼色。


  “那就謝過老板了。”說這話的時候學子突然覺得有哪裏不對但又說不出來,隨即有些狐疑的看了看中年男子,卻見此人一臉正經並不像奸商,一時有些猶豫。但想了想此畫的價值還是咬牙將手中的錢袋向他遞去。


  也就在此時,忽聽門外有人大喊一聲“慢著!”使得學子和中年老板都不約而同的向門口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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