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叫柳清河（二）
“哈——，今兒還真冷，等卸完這批貨我可要去醉仙樓好好吃一頓。”
說話的是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哈了口氣用力搓了搓雙手，向旁邊另一個人說道：“點一道太湖白魚，再熱一壺醉仙釀，嘖嘖，光是想想都要口水了。”
“就你那點工錢還想上醉仙樓？馬上入冬了，要我說還是趁現在抓緊時間做工，多存些錢回去讓我媳婦兒給我燉肘子吃，畢竟老婆孩子熱炕頭才是道理。”另一個稍長的漢子一邊從馬車上卸著厚厚的麻袋一邊說道，眼中充滿著期盼。
“行了行了都別說話了，麻利點把這批貨卸完，我請大家喝酒去。”一個工頭樣子的人大聲說道，引得眾工友叫好。
過了霜降，眼看就要入冬，不少商販都在抓緊時間運輸貨物，若是等下雪封路，交通可就沒這麽便利了。
在不遠處的一處茶攤，老板忙碌的把一壺壺熱茶送到客人桌上。雖說天冷，但往來的路人商販還是不少，使得生意照樣紅火。
在靠外的一張桌子上，一名精壯漢子正在聽另一名青年說著什麽，時不時的還發出爽朗的笑聲，而旁邊另一青年似乎置身事外，沒有任何言語，隻是在那靜靜的喝茶。
“哈哈哈，小兄弟真是有趣，和你聊這一會倒也讓我漲了不少見識。”說話的正是聚義幫的五當家馬有信，旁邊坐著的是剛剛書院裏的柳清河和嚴睿。
“哪裏哪裏，能和馬當家聊天才是我的榮幸。”柳清河趕忙說道。想想以前隻能在說書先生那裏才能聽到的聚義幫好漢，如今就坐在自己麵前，柳清河的激動之情還是未能平複。
由於之前被柳清河那充滿“愛意”的眼神如此注視著自己難免有些尷尬，再則也沒有把事情鬧大的打算。所以馬有信隨口威脅了趙先生了幾句，也就很快離開了書院。
而趙先生也被嚇的不輕，待馬有信離開後很快便下了課。這才有機會給柳清河時間拽著嚴睿一路小跑攔住馬有信，並邀其來到這處茶攤。
一開始馬有信還有些推辭，可架不住眼前這個少年的熱情，也就答應下來。
“其實小弟我非常希望能夠多多結識像馬當家一樣的聚義幫好漢，不知能否和您一起回幫，再容我住個三五年，多漲漲世麵？您放心，夥食住宿費我按雙倍出。”
天南地北的胡侃一通後，柳清河終於說到了正題。眼前可是加入聚義幫的絕好機會，他自然不會白白錯失，說著眼神又變得炙熱起來。
又來了，就是這種眼神，讓馬有信非常熟悉的眼神。他常年在外運貨非常清楚，與其說這種眼神是狼看到獵物，倒不如說是經過大半年漫長且枯燥的旅途後，男人看到女人眼中才會出現的那種興奮以及渴望。
隻是現在對於馬有信來說這種眼神已不在危險，而是有些惡心……
馬有信眼角不自覺地跳動了一下，尷尬的笑了笑扭頭避開柳清河的目光，恰好看到正在喝茶的嚴睿，而嚴睿也正好抬眼看向他。
“這位小兄弟似乎話不多，不知如何稱呼？”
馬有信向嚴睿問到，這個青年便是之前在書院坐在柳清河前麵那個讓自己看不透的人。借此機會問問他的情況，一來是的確對他感到好奇，二來正好借此機會回避下柳清河那讓人“惡心”的眼神。
“他叫嚴睿，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們從小穿同一條褲子，尿同一張床長大。”看到馬有信有意避開話題讓柳清河有些失落，不過還是搶先答道。
嚴睿皺了皺眉臉色微紅，但事情也正如柳清河所說的那樣，不算扭曲誇大。
“怎麽樣？若是馬當家應允，那我和嚴睿可以一同去聚義幫，夥食費我們按四倍、不，五倍出如何？”
柳清河並不死心，看到馬有信似乎對嚴睿有些興趣，便拉上好友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清河，我不想去，而且父親不會同意你去的……”嚴睿輕聲說道，眼神中有些無奈。
“你別說話，我們聽馬當家安排。”
柳清河慌忙打斷嚴睿的話，並向他使了一個威脅的顏色，轉眼又向馬有信看去。
馬有信微微一笑並沒有說話，而是仔細打量了一眼旁邊的嚴睿。
正如他所想，這個叫嚴睿的年輕人眼中有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深邃，讓人難以看透。加上一舉一動透著的那股從容，若是有高人悉心教導，不出幾年必成大器。
馬有信一時間還真起了愛材之心，若是收入幫中，日後極有可能讓聚義幫更上一層樓也說不定。
可想到這卻讓馬有信心裏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長年在外奔波，除了空有幾分武藝外一無所長，怕是沒有能力帶給這孩子多好的發展，那又何必耽誤了人家？
若是此子命中有福，能夠結識高人想必定能一飛衝天。若是無福，哪怕就是上仙轉世，此生恐也碌碌為伍。
隻是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福”絕不是自己能夠帶來的，也就沒必要勉強。
似乎是想通了，馬有信堵在心中的一口氣也順了不少。隨即扭頭對柳清河說道：“聚義幫雖不能說過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但也異常凶險。稍有不慎，輕則傷筋斷骨，重則性命難保。小兄弟還年輕，天下之大何不再多見識見識，沒必要現在草草下了決定。
馬有信看看柳清河又瞧了瞧嚴睿，不等他二人答話便抱拳說道：“若是日後有緣還能相遇，定要和小兄弟聊上三天三夜，隻是今日馬某實在要事纏身，所以就先走一步了，告辭。”
說罷，從懷中取出幾枚銅錢留在桌上起身便走，隻留下一臉失落的柳清河和麵無表情的嚴睿。
等柳清河反應過來馬有信早已牽馬走出十丈開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連忙起身朝馬有信大喊：“馬當家！”
聽到有人喊自己，馬有信回頭望了過來。
“那以後我們能做朋友嗎？”柳清河問道，隻是底氣似乎稍顯不足。
柳清河不傻，他當然明白之前馬有信那番話的意思。隻是在他心裏一直相信買賣不成情誼在的道理，這次雖說沒能入幫，但好歹混了個臉熟，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不過他也想確定馬有信是否能拿他做朋友，雖說才剛剛相識，但柳清河卻是真心實意的想要結交。
馬有信站在原地想了想，隨即笑著問到：“難道我們現在不是嗎？”
聽到此話，柳清河一掃失落，喜笑顏開的大聲說到：“那馬當家可別忘記了，我叫柳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