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小小縣令
文種蹙了蹙眉，吩咐小哥道：“帶我去衙門大廳，你去把你們大人請來吧。”
“好的。”
一炷香之後，負責管理上清鎮與詩山鎮、金淘鎮的周縣令，攜帶著他的兩名文史匆匆來到前廳。
周縣令滿臉堆笑地過來，朝文種行了個禮，道：“不知文大夫今日駕到，下官有失遠迎啊。”
文種咧了咧唇，眉眼之間帶著幾分冷意：“無妨，災難當前，周縣令必是忙著關懷民生。我又豈能開罪與你呢？”
周縣令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笑道：“文種大夫你等千裏迢迢來此，必是舟車勞頓。還請大夫進宴客廳等候，稍作休息後，下官便將災情詳細匯報與大夫。”
文種頷首點了點頭，隨他一道進了宴客廳。
未及飯點，但縣衙的宴客廳裏卻已是飯菜飄香，仿佛隨時準備著盛宴似的。
文種、範蠡他們剛剛坐下，縣衙裏的下人便端上來各種水果、糕點等吃食。有桃子、李子、桂花冰糕、幹龍眼……豐富程度讓人乍舌。
“小小縣衙待客，竟然如此鋪張，一看就是貪官汙吏。”朝露在範蠡的耳旁小聲嘀咕了一句。
其實範蠡心中也有頗多猜測，但眼前見到的這些緊緊也隻能說明縣衙有錢，並不能進一步論證這些錢，是貪汙得來的。
若想抓到石錘，後麵還得多方走訪、調查才行。
這時，西施湊著範蠡的耳朵，小聲提醒道：“師兄，你看周縣令手上那枚玉扳指。”
範蠡這才注意到，周縣令的左手姆指上，帶著枚晶瑩剔透的玉扳指。看陳色及做工，必定是出於名家之手，初步估計價值至少在白銀千兩以上。
小小縣令，月俸不過三十兩文銀，縣衙的俸祿也就五百石。
若是一個清廉的縣令如何能富貴如此？
範蠡蹙了蹙眉，越發覺得，這個周縣令，不簡單。
文種向來是冷靜、沉穩的性子，這一切也全都被他瞧在眼裏，卻絲毫沒有展露在表情上，看上去十分平淡。
他喝過周縣令奉過來的茶水後，文種唇齒輕啟：“周縣令，一會兒你可以安排人將目前上清鎮的糧倉情況進行匯報嗎？”
周縣令不但擅於察言觀色，還特別擅長揣摩人心思。一聽，他即明白了文種話中的意思，笑道：“我縣糧倉雖是富足，但決然經不起開倉放糧啊。因我縣富蒴，周邊各縣的難民都往我縣潮湧。龍溪河一路往下百裏內，總共五個鎮，二十多村莊。難民預計有二、三萬人。如果開了先口，勢必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來我們縣裏。到時候不僅會影響到我鎮居民的正常生活，還會帶來一係列社會問題。下官乃本縣百姓推舉出出來的父母官，若是讓他們失了立足根本，下官將無言麵見父老鄉親啊。”
範蠡乍舌，想不到區區縣官，說起道理來口若懸河，一套又一套的。
站在他的立場，說這樣的話，完全無懈可擊。
的確，上清鎮就那麽大，容積有限，若湧入太多的別鄉人，勢必會影響幹擾到本地居民的正常生活。
這樣的說辭也為他的不治、不管，提供了極為有力的借口，任誰都怪罪不了他。
範蠡看了眼文種，他臉色微微浮現出一絲不滿。
“朝廷的周濟很快就到，縣衙的糧倉也就周濟一到兩日罷了。作為地方父母官，為當地民生著想是好事，但也請周縣令不要忘記，你食的是誰給的俸祿。”文種字字鏗鏘，短短數語便反駁到了點子上。
範蠡心中暗自歎服：義兄果然厲害，寥寥數語就將思想高度拔高了不隻一個八度。這樣一說，周縣令那些為了本地百姓著想的冠冕之詞，反倒成了眼界不高的小家子言論了。高，實在是高。
周縣令麵不改色道：“下官當然知曉，食君之祿、憂君之事。既是文大夫親自下令，下官哪有不尊崇之禮。待大人用膳之後，下官便將上清等鎮的現狀，以及周邊災情給您悉數匯報一番。”
顯而易見，周縣令不僅伶牙俐齒，還是見風使舵的高手。
這等人才，為國為民便罷，若是裝了歪心思，必然是國之大患啊。
範蠡心中感歎一番，搖了搖頭。
簡餐之後，周縣令果然如同他自己說的，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管理的幾個鎮的民生案卷，全都著人送到了文種等人的眼前，高高堆起一大摞。
朝露對這些不感興趣，打了個哈欠對範蠡說道：“蠡哥哥，我眯一會兒，等下你們看完卷宗叫我哦。”
說完，她便在椅子上斜靠著打起盹來。
西施倒是較有興致地拿起一卷，認真看了起來。
文種撞了撞範蠡胳膊，打趣說道：“義弟，你的兩位紅顏知己，當真是有意思。一個動如脫兔，一個靜如處子。一個豪爽利落，一個胸有文墨。為兄當真是羨慕得緊啊。”
範蠡臉一紅，尷尬地小聲說道：“義兄，這是哪裏的話，我與她們都隻是好朋友呀。”
西施驚詫發現，上清鎮是該縣的經貿中心，不僅商品繁多，且極其富庶。光是誌異上記載的，每年交給國家的稅收，就遠遠高於周邊的其他幾個縣。
另外，該鎮經營的糧米店甚至在全國範圍內都有很多分支店鋪。
而周縣令本來的出身，本就是商賈。
難怪周邊得難民全部往上清鎮湧。
西施小聲對範蠡說道：“師兄，你看看卷宗上記載的，這個上清鎮一般的居民都是經商的，其富庶程度，簡直堪比周邊幾個鎮的總和。”
範蠡從前就是經商的，一聽就來了興趣，他立馬接過卷宗看了一遍。
頓時，也想通了為何周縣令手上會有那等成色的白玉扳指。
民間果真是藏龍臥虎，範蠡瞬間覺得，這一趟，出來得極值。
“周縣令，我比較好奇，你是如何帶領上清鎮變得如此富庶的啊？”範蠡問道。
在他看來，富自己很容易，要帶動這麽多人一起致富，這個人不簡單。
周縣令一直當他們隻是文種大夫的隨從，因此一開始也沒詢問他們身份。
聽到他問話，才注意到他這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