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7

  夜，是寂靜的。


  偶爾，有一陣清冷入心的風吹過。


  踩在地上，一點點的滑，淡白色的積雪將散未散，鋪在銀灰色的街道上，仿佛是甜甜圈上細致的糖霜，甜美溫柔，叫人舍不得踩散的美好。


  或許現在，冬奧會正在如火如荼地舉行，但是有些人就是不想參加那份熱鬧。


  淡淡的，一步踩下一個腳印，孤獨的一排，顯得既孤單又寂寞。


  路左藍麵無表情。


  他，還能夠有什麽養的表情？除了苦笑，剩下的隻有滿心的無可奈何，卻又沒有辦法表露自己的心跡。


  當年那麽喜歡禦姐，禦姐有了司徒霈。


  好不容易，老爸把自己千裏迢迢抓回了加拿大，以為自己可以忘記她了，過回了幾年花花公子的自在生活，結果蘇亦瑤一個電話打過來，叫他幫忙，卻是幫一個這樣莫名其妙的忙，他居然也答應了。


  此時此刻，禦姐又回到了他的身邊，他還是一如既往地被她吸引。


  可是，夏映澤重新出現了。


  那一刻，沈禦希的神色那樣的倉促，仿佛是正在玩捉迷藏卻又被無意之間捉到了的小孩，驚慌而喜悅——她看到了報紙、收到了花，低眸淺笑，那樣情不自禁的感覺，叫他沒有辦法忽視的心痛。


  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答應蘇亦瑤接下這一份苦差事的！

  心中懊惱至極，他憤恨了——當時覺得好玩，現在反而落得一個自己暗暗生悶氣的下場，簡直是自作孽不可活，可惡到了極點。


  “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裏。”


  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路左藍抬頭，看見路邊的秋千架上，一抹纖瘦的身影就這麽從秋千上滑下來，站在他的麵前。


  嚇了一跳，不遠處，竟然是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影——那一頭深咖啡色的大波浪卷發柔柔地垂落到肩頭，Valentino的芙蓉色大衣顯得很單薄，讓她佇立在微冷的寒風裏看起來有一絲絲的弱不禁風。


  這麽晚了，她跑到這裏幹什麽？

  看她穿得那麽單薄，路左藍立刻快步走過去，用圍巾把她團起來，“很冷！”


  忍不住笑得眉眼彎彎，她睜大了一雙明亮的眸子瞪著他，“還說呢，一翹班就是從下午翹到現在，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今天一整個下午的客人都是我招呼的，他們肯定覺得咖啡質量嚴重降低！”


  雖然心情一般般，可是聽見她的聲音又不禁微微開心起來，不過在那個瞬間再度跌入穀底，“我以為你是不想看見我。”


  沈禦希微微一愣，隨即淡笑，“我在跟你求助呢，你又不理我。”


  故意的，路左藍在他旁邊的秋千架上坐下，輕輕地搖了起來，“求助嗎？我怎麽覺得，其實那是你很想見的人。”


  久久不語，她忽然露出一個破碎的微笑，“我不知道。”


  是啊，她真的不知道。


  看到他的那一刻，心裏很激動，激動得快要死掉——好久好久沒有看到他的身影，突如其來，那張熟悉的臉龐闖進自己的視線，心跳不自覺開始瘋狂加速。


  到底是開心還是傷心呢？她自己也分不清楚。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那一瞬間，微涼的心頭掠過不可控製的悸動。


  冷冷淡淡的，路左藍的聲音一向很低沉，此時顯得更加沉鬱，比生了鏽的大提琴更加喑啞，“他就是，那個夏映澤？”


  “恩。”低低地應了一聲，她聽到這個名字還是顫了一下，忍不住輕輕地苦笑了一下，“我想，我還是沒有辦法輕易地麵對他——我以為我看見他可以很從容，原來不行的，我難受得快要死掉。”那一絲絲純白色的雪在秋千的鐵鏈上化成了水珠，一顆顆滑落下來，手心一片冰冷淒清。


  “那你，為什麽還想要回到他的身邊？”突然變得冷漠而尖銳，他甚至站起了身，擋在她的秋千前，這樣直直地盯著她。


  “我沒有這樣說過——”沈禦希不解，不自覺地退卻，不想直視他的目光。


  “但是你心裏是這樣想的！”總結，他直接替她敲了驚堂木，結案陳詞，“他明明那樣對你，為什麽你還對他那麽留戀？”


  “我留戀他又怎麽樣？為什麽不可以！”


  “因為我——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