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蘭妮的故事
下午,和所有周五一樣,所有的學生中午一放學幾乎都開始倒騰著行李,打算風塵仆仆的往家裏麵奔赴著。
“喂,你們這麽風風火火的,是要去做什麽啊?”
冷知暖一回寢室,就發現了十分詭異和反常的一幕。
“別墨跡了,你也快點裝扮吧,姐姐晚上帶去去好玩的地方!”陳多貝說著,就從自己那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一大堆衣服的櫃子裏拿出一包衣服扔給冷知暖。
冷知暖大開衣服,立馬驚呼:“擦擦擦,你們這是要去做什麽。花枝招展的,要選美還是去相親啊?”
這衣服的名貴程度,即使她沒見過什麽世麵,可也是能夠清楚感覺到它的價值不菲的。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這些衣服並非日常正裝,而是清一色的小禮服……
“貝貝說晚上有個上流社會的宴會,是她爸爸商場上的朋友舉辦的,打算帶我們去見見世麵!”
蘭妮眼裏冒著小泡泡,那樣子,就和所有幻想著,到時候會來一場童話般豔遇的青春期小女孩一樣。
平時的穩重和淡定,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拋棄到了某個遠在天邊的國度去了。
“這樣好麽?”冷知暖將衣服放回去。
幽幽歎道:“人家邀請的應該是你們家的人吧,我們這樣的人,不定連門都進不去呢?”
“細想想,其實好想真的不太好誒!”蘭妮嘟著嘴,看著陳多貝,好矛盾,她真的想去那種場所見見世麵嘛。
可是,她們真的不在邀請之列呢?
“我要帶的人,我想帶的人,誰他媽的敢攔!”幽幽的轉過頭,如同女王一般的姿態,陳多貝此刻展現的是一種魔鬼般的森寒與冰冷。
“你這激動的樣子,好像你真是要去相親似的,就怕誰不讓你去你會錯過豔遇似的!”
說著,又指著陳多貝和蘭妮:“誒,對了,你該不會當場就把她們倆賣出去吧?”
“切,她倆能賣的出去麽??”
“再說了,我要真是賣了她們你敢去麽,天天盡開這些玩笑,以為自己的腦瓜子都精靈啊?”陳多貝依舊是那個人們世界裏麵最最延誤和痛恨的長舌婦,毒蛇一般恐怖的嗓門,配合那女王一般的氣勢,著實也確實是帶著點兒威嚴的。
“不是我說,就這樣的,能賣的出去麽?”說著,掃了掃身邊的三人。
“就算賣出去了,又能賣幾個錢兒,姐會差那點兒錢!”
那高傲的語氣,盡是滿腔的不屑。
“你看不起誰呢你?”蘭妮白陳多貝一眼,陳多貝的話不知道是哪裏間接地踩到她的痛楚了。
“誰是孬種,我看不起誰唄!”懶洋洋的撥了撥自己的長頭發,陳多貝毫不在意的開始整理起自己脖子上的飾物來。
“你……”
秦月月忙攔住隨時要爆炸的蘭妮,急忙道:“你這個毒舌就不能消停消停啊,放過大家,你也不會死的好麽?”
“切,我就這樣了!”聳聳肩,陳多貝繼續開始刷睫毛膏。
冷製暖笑了笑:“得了,你們就習慣她一下吧,天生的女王病,要是真把她治好了,我還真難以想象那是個什麽樣子!”
“誰欠她的啊,天天這個表情!”不知道怎麽了,蘭妮像是突然間吃了炸彈一般,一反以前安靜忍耐的常態,硬是認真的較起真來。
“我就這樣怎麽了,你較個什麽勁兒,天天的不要總是對號入座……”陳多貝的聲音慢慢的弱了下來,可是礙於麵子問題還是忍不住說。
“我就是喜歡對號入座怎麽了,我是出去賣過怎麽了,我高興,我願意……”
轟,像是宇宙中突然降落下來一顆小行星一般,毫無征兆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降落在了他們麵前。
這一瞬間,地麵似乎被濺起了無數的小灰塵,細小的灰塵幾乎是無孔不入的,以一種凡物莫擋的氣勢般,嘩啦啦的就進了他們的身體。
他們每一個人,都像是突然間被什麽東西附體了一般。
陳多貝開始刷眼影的手,冷知暖和秦月月作勢勸架的姿態,她們的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了一般,所有人的腦子裏麵都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反應過來之後,所有人的反應幾乎都是這個樣子。
冷知暖:“你說什麽?”
陳多貝臉色蒼白的看著她:“怎麽回事,發生什麽事情了,你做了什麽?”
秦月月:“蘭妮……”
蘭妮捂著臉坐在地上,淚水如同泄洪的閘門一般嘩啦啦的流竄著,她什麽也說不出來,似乎全身心的力氣都用盡了一般。
是她錯了,是她魔障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不去想象和在意,一直以為那不過是如同被瘋狗咬了的一夜而已,一直潛移默化的將那件事情當做一場不留痕跡的夢境。
卻還是避免不了,突然間就被人踩中痛楚,一下子就迸發出來的結局。
“沒事了,都過去了……”蹲下身子,冷知暖圈住她緊緊盤在身上的胳膊,也不管地上髒不髒就靠了過去。
“……”秦月月見此,也沉默著拍著她的肩膀。
而陳多貝僵硬著身子站在一旁,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陳多貝你站著幹什麽,過來啊!”看出她的尷尬,秦月月和冷知暖示意將蘭妮扶起來的同時,秦月月立馬出聲道。
“哦!”陳多貝忙過去幫著扶起蘭妮。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這個空間的氣氛也是瞬息萬變著。
幾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是僅僅的靠在一起,聽著情緒已經恢複平靜的蘭妮幽幽的道她的辛酸我那個是。
“我的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這些年裏,我們從不曾有過他們的半點信息,我上學一直是我爺爺奶奶供養的……”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聽著蘭妮的故事,她們個人也情不自禁的幻想起自己家裏麵的一些唏噓往事來。
整個空氣裏麵,彌漫著的都是一股子悲傷凝重的氣息。
陳多貝一直沉默著,從小到大,她都是應有盡有的公主,無條件的享受著身邊所有人的服務和寵愛,她想過人世間的悲慘,可從不曾在自己身邊朋友的身上,看到這麽多無奈的事情。
如果當初,她是以一個富二代的身份來這個學校,那麽這些人間疾苦,她怕是永遠都體會不到了吧。
感慨之餘,蘭妮依舊在訴說著自己,那個在心底埋藏久遠的故事。
“初三的時候,我爺爺突然間過世了,可是家裏麵連給他買口棺材的錢都沒有……”
“所以你……”搖了搖頭,冷知暖幾乎是感同身受的抱著她。
幾人之中,怕是也隻有她才能體會到那種感覺。
仿佛天塌了一般,在你最最脆弱和迫不及待的時候,這幾乎就是適時的致命一擊。
如果當初爺爺死的時候,她沒有穆澤在身邊,更沒有那些素日友好的鄰居們的幫助,她不敢想象自己是否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因為這實在太正常,也太好理解。
“那之後我的精神一直也不太好,你們知道麽,我還懷了一個孩子……所以,我比你們年紀都要大,我年底都滿20了……”蘭妮感慨。
“孩子!……”三人幾乎是同時念叨著這個詞語。
隻是表情帶著細微的詫異,一個是驚歎於巧合的震驚,一個是感同身受般同樣的難以置信,還有一個則是世界觀裏徹徹底底顛倒的難以置信。
在陳多貝的世界裏麵,什麽上床啊的事情幾乎是半點也不值得羞澀的,因為從小生活圈子的奢靡,所以很多齷蹉事情她很小的時候就見識到了。
隻是,她實在難以相信,自己會遇到這麽一個傻瓜,一個發生那樣的事情的時候都不知道做好措施的傻瓜。
也許,從小的教育使得陳多貝真的從來活得太理智,所以她幾乎是完完全全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這個算是最好的朋友的悲慘人生。
“是啊,孩子,你們以為我會帶著那個孩子在身邊麽?”蘭妮笑著搖搖頭。
“我怎麽會那麽傻呢?”
“所以……”
“為那樣來曆不明的孩子而毀掉和耽誤我的一生,那實實在在太不值得了,所以我還是很聰明的……”說到這裏,她突然笑了起來。
“所以,你把孩子打掉了……”秦月月的聲音帶著幾許的虛弱,她實在難以相信,自己身邊的朋友,居然有著和自己類似的經曆。
那一身的蒼白和脆弱,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共鳴效果。
冷知暖伸手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對著她無聲的點了點頭。
陳多貝偶然將一切看在眼裏,不過這一回,她沒在發表任何的意見。
“……”
她隻是裝作沒看見的將目光移開,沉默的等待著身邊朋友們的秘密,一個一個的被她們自願的綻放在陽光下。
蘭妮依舊是陰霾重重:“我也想打掉那個孩子啊,可那畢竟是一條命啊!”
冷知暖心中一驚:“難道你生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