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交心之談
獨孤葉然輕輕笑道:“神女飽讀詩書,想必‘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這句話一定聽說過,我已經得了吾皇的手諭,在外出使可以便宜行事。”
他微微抬頭環顧群臣,大聲說道:“我西秦雖然一向國力昌盛,但絕非勇武好戰之族,締結盟約是對西秦和天漢都有利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好!”皇上拍手叫好,眼神裏掩飾不住的歡喜。
“既然獨孤大人這般說,那事情就好辦多了。”顏墨眼睛亮晶晶的,亦是滿滿的喜悅。
兩國締結盟約一事就這樣順利敲定。
獨孤葉然看著顏墨,對這個女子更加敬佩欽羨。
他雖然一直生活在西秦,但是從小也飽讀詩書,自然不會相信什麽怪力亂神之說。
但,他有一種直覺,顏墨絕對不是尋常女子,一定有其不一般的經曆和來曆。
宴席散後,皇上因為高興,盛情邀請獨孤葉然一行人去禦花園裏賞景:“獨孤大人,請。”。
皇上如此盛情,獨孤葉然自然不好拒絕。
西秦使臣遠道而來,那是貴客,顏墨也隻好陪同著他們一起去了禦花園。
一路上,她心裏不住的嘀咕,這會兒可是隆冬時節,除了那些名貴的花木,其他花草早已幾近枯萎,這禦花園有什麽好逛的。
皇上心裏開心,方才在宴席上多飲了幾杯酒,所以才會一時興起。
他剛步入禦花園的園門,卻見內監匆匆忙忙而來:“皇上,皇上,有要緊事兒。”
“哦?什麽事兒如此著急?沒看見朕正在陪同貴客嗎?”皇上蹙眉不悅。
那內監慌裏慌張的上前,低聲在皇上跟前兒說了些什麽,皇上麵色陡然變得凝重起來。
顏墨雖然聽不清楚那內監說了什麽話,但單從皇上的神情看,就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兒。
皇上心事重重的轉身,一臉歉意對獨孤葉然說道:“獨孤大人見諒,朕有要緊的事務要處理,不能陪同遊園了。”
獨孤葉然微微一笑,絲毫不以為然:“無妨,皇上乃一國之君,日理萬機,我明白,皇上有事兒盡管去忙。”
皇上略點了點頭,還是覺得有些不妥:“那,要不朕改日再陪諸位一起遊玩?”
獨孤葉然爽朗笑道:“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既然已經來了,就索性逛一逛,聖上無暇也不礙事……”
他頓了一頓,看似隨意的瞧了一眼身後的顏墨,笑道:“就有勞神女引路了。”
顏墨一愣,這獨孤葉然是打的什麽名堂?居然點名要她陪同?
皇上麵帶歉意的看著顏墨:“既然如此,那就有勞你了。”
顏墨笑盈盈道:“不礙事,皇上去忙吧。”
看著皇上和南宮軒匆忙離去的背影,顏墨心緒很是複雜。
皇上如此匆忙離開,還不忘叫上南宮軒,定是出了什麽突發狀況。
她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看看有什麽自己能幫忙的,可是西秦的人還等在這裏,眼下,她不能分身,亦不能分神,隻好勉強打起精神陪獨孤葉然這位貴客。
獨孤葉然覺察到顏墨神情有異,不知為何,瞧見她麵色陰鬱的瞬間,他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他往前踱了幾步,見顏墨還未跟上,轉頭淡淡笑道:“怎麽?神女不引路嗎?在下對這裏可不熟,待會兒要是迷了路,可就麻煩了。”
顏墨眨了眨眼睛,這才回過神來,笑著說道:“這禦花園雖大,但依大人的聰明才智,迷路是天方夜譚。”
她走上前來,和獨孤葉然並肩而行,有一句每一句的介紹著這禦花園裏的花草。
獨孤葉然和顏墨如此近距離接觸,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見她白衣勝雪衣袂飄飄,麵容清秀純淨,在這花草中飄然前行,竟真的有幾分仙女的氣質。
他終於忍不住問道:“敢問神女,你……真的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嗎?”
顏墨聞言,忍俊不禁:“獨孤大人是飽學之士,怎麽也相信這種無稽之談?什麽仙女,什麽天上?獨孤大人怎麽知道天上就一定會有仙女呢?”
獨孤葉然被她的一席話反駁的啞口無言,呆了片刻,方才說道:“我自然知道這世界上絕對不可能有什麽神仙,可是姑娘的才學智慧,遠在世人之上,姑娘的格局境界,也是常人可望不可及,在下冒昧,實在猜不出姑娘的來曆,隻好揣測姑娘是不是真的是神仙本尊了。”
顏墨笑了笑,認真的看著獨孤葉然,她本來以為這西秦人來到天漢,巧舌如簧費盡心思,無非就是為了將防水油漆的配方弄到手,空手套白狼而已。
可是,宴席之上,獨孤葉然同意締結盟約時說的那些話,倒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這獨孤葉然雖然年紀看上去也不大,但絕非紈絝子弟之流,倒是有些天下為治的風範。
她起了敬佩之心,語氣也不由變得無比真誠:“獨孤大人可曾聽說過,英雄不問出處?”
她微微轉頭望向遠方,眼底是讓人看不懂的複雜交織。
“我本是天下最普通之人,因緣交匯之際,卷入朝堂是非,俗話說的好,能者多勞,既然上天賜給了我這份擔子,我便盡全力負重前行而已。”
獨孤葉然眼波微轉,神思惘然,好一個能者多勞,好一個負重前行。
他輕聲問道:“顏墨姑娘,在下還有一事冒昧請教。”
顏墨轉頭嫣然一笑:“何須如此客氣,但說無妨。”
獨孤葉然倒背雙手,沉思片刻,一字一頓斟酌著說道:“我早就聽說過姑娘發明的風火雷,可以抵萬夫之勇,如今姑娘又發明了防水油漆,解決了困擾大家多年的難題,姑娘的本事可見一斑。”
“天漢王朝有姑娘這樣的人才,文能夠治乾坤,武能夠安天下,這對天漢來說是一大幸事,可是對天下來說,卻不一定是好事兒。”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姑娘一心輔佐君王,可天下君主沒有不想成就一代霸業的,姑娘是女子,自然不會理解男人對權力對地位的向往,多少人想坐擁天下江山,又有多少人想獨步絕頂俾睨天下?如今貴國皇帝是沒有征戰天下之心,可是誰又敢保證,幾年之後,或是十幾年之後,他的想法會不會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