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來而不往非禮也
皇上一愣：“是啊？難不成這裏還有第二個神女嗎？”
顏墨嬉皮笑臉：“嘻嘻，那倒不是，隻是，皇上點名道姓問我，我若是回答不好，豈不是失了麵子。”
皇上見她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他剛想發火，突然想起這防水油漆本來就是顏墨發明的，自然應該由她來決定。
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嗬嗬，神女，朕知道你怕丟了麵子，可是今天這事兒，還非得你拍板不可。”
顏墨睜大了眼睛：“啊？為什麽呀？”
“因為，”皇上故意停頓了一下：“因為，那防水油漆是你發明的，你擁有絕對的支配權，配方給西秦或者不給西秦，都由你說了算。”
他說完，悠然的倚在靠背上，饒有興致的瞧著顏墨。
好不容易將燙手山芋扔了出去，他倒要瞧瞧，顏墨拿著這燙手山芋怎麽辦。
南宮軒一臉擔憂的看著顏墨，麵前的這個問題太棘手了，稍有不慎，就會有損兩國邦交。
顏墨倒是一點也沒壓力，依舊一副笑嘻嘻的樣子，盯著獨孤葉然問道：“獨孤大人，貴國想要我這油漆，是要做什麽用呀？”
獨孤葉然轉過身來，和顏墨四目相對，不卑不亢的說著：“方才已經說過了，是用於民用貿易船隻，好解決民生難題。”
“哦，是這樣啊。”顏墨摸著下巴，一副沉思狀。
過了片刻，她笑道：“難怪你們年前就匆匆動身，剛過完十五就要急著麵聖呢，想必是已經等不及了吧？”
獨孤葉然麵色有些發紅，強裝淡定道：“西秦地域位置偏北，冬季的時節更長一些，若能早些得到油漆配方，便能早些讓百姓用上。”
“哇塞，”顏墨誇張的讚歎著：“西秦真是讓人佩服啊，如此為百姓著想，難怪是一大強國呢，論理，你既然開了這個口，這油漆我豈有不給的道理？隻是……”
獨孤葉然正擔心的聽著她的回答，聽她說豈有不給，正待開心，突然聽到“隻是”二字，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他急切的問道：“隻是什麽？”
顏墨笑著望著他：“隻是，我願意給，你們未必願意拿，決定權都在你們手上了。”
獨孤葉然愣怔了片刻，突然笑了起來：“神女在開玩笑吧？你們若是肯給我們配方，我們豈有不拿的道理？”
顏墨收斂笑容，一臉認真的說道：“非也，敢問獨孤大人，你方才說你是文人，想必，一定熟讀四書五經吧？”
獨孤葉然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回答道：“我雖然談不上熟讀，但是四書五經從小就接觸，大多內容都了解。”
“恩，”顏墨拿起桌上的橘子，在手裏隨意把玩著：“那，獨孤大人一定聽說過‘來而不往非禮也’這句話嘍？”
“來而不往非禮也？什麽意思？”獨孤葉然更加糊塗。
顏墨並不回答他，自顧自的接著說道：“這句話不懂不要緊，‘以德報德以直報怨’，這句話，一定聽過吧？”
以德報德以直報怨？獨孤葉然輕聲重複著這句話，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明白了顏墨的意思。
之前西秦如何對待天漢，眾人都有目共睹。
如今，西秦有求於天漢，按照顏墨的意思，這西秦也別想那麽容易就達成目的。
獨孤葉然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尷尬不已：“我承認，之前我們西秦做事，是有那麽一點點兒過火，可如今我們主動登門求和，這，難道還不算誠意嗎？”
顏墨才不聽他詭辯：“誠意不誠意的，其實也沒多大意思，我們天漢呢，並不在意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我們在意的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她刻意將實實在在這四個字加重了語氣，邊說還邊覷著眼睛看著獨孤葉然。
獨孤葉然是個聰明人，此時心中如明鏡一般，暗自叫苦不迭。
顏墨說話的水平很高，雖然通篇沒說什麽過分的話，卻給獨孤葉然出了一道難題。
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是說，天漢雖然是大國，但卻不會做以德報怨的蠢事，西秦之前的奚落和冷遇，天漢都記著呢。
來而不往非禮也，是說，之前西秦那般刁難天漢，如今西秦也別想那麽容易就將配方拿到手。
獨孤葉然深吸了一口氣，看樣子這神女果然不簡單，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他知道必須要做出些許的讓步。
他緩緩說道：“神女的意思我明白，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道理，我西秦願意每年出重金求購配方，還請神女出個價。”
“哼，”顏墨從鼻子裏不屑的哼了一聲，一點也不給獨孤葉然麵子：“重金？我天漢國庫充盈的很，哪裏瞧得上你們的那點銀子。”
獨孤葉然大囧，又不好發作，隻好按捺不發，隱忍說道：“那依神女看，該如何是好？”
顏墨放下手裏把玩已久的橘子，背著手認真說道：“如今天下太平，萬民都得以休養生息，我想請貴國可以和天漢締結盟約，成為永世盟友，永遠和平共處互不幹涉，如何？”
此言一出，震驚四座，非但南宮軒一臉欽佩，連皇上也不由微微點頭讚許。
西秦雖然性子多疑，但好歹是重信用之人，再說，兩國一旦締結盟約，天下皆知，西秦礙於顏墨麵，不管心裏頭願意與否，都必須要遵守盟約。
千金雖多，但終究有價，如果能借著這個機會，讓西秦主動締結盟約，那才是無價之寶。
獨孤葉然詫異的看著顏墨，他心中已經設想過無數可能，害怕顏墨會獅子大開口，開一個西秦根本付不起的高價。
亦或是，顏墨會借機提出無理的請求，借此來羞辱西秦。
可他怎麽想也沒有想到，顏墨提出的，居然是要締結和平盟約！
獨孤葉然的詫異過後，便轉換成了深深的敬意，眼前的這個女子格局之高，胸懷之廣，怕是世上的男子都比不上。
他長歎一口氣，拱手說道：“神女心係蒼生萬民，在下佩服，締結盟約是對天漢和西秦都有利的事情，我同意神女的提議。”
顏墨見他這麽快就同意，反倒出乎意料：“獨孤大人雖然是使臣，但到底隻是一品官兒，這麽大的事，你……能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