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國師
他壓低聲音對太子說道:“殿下,此人倒不像是無能貪腐之輩,不如先行去驛館住下,再細細詢問他也不遲。”
太子略略點了點頭:“恩,那就趕緊帶路!”
李知府如聽了大赦一般,屁滾尿流的爬起來,也不敢上馬,而是自己親自步行帶路,讓差役牽著馬在前頭走著。
幻夜心裏有些急,這兒不過剛剛進了城,離驛館不知道還有多遠,這李大人好生迂腐,居然真的走著帶路。
他冷哼一聲:“大人,你這靠著雙腳,要走到什麽時候?眼下辦正事要緊,你還是上馬帶路吧。”
李知府連忙回身,得了太子的默許,才敢側身上了馬在前帶路。
到了西河驛館,顏墨跟欣榮公主也下了馬車,不由驚歎這驛館可真夠破的。
如果不是抬頭看見驛館上大大的匾額,還以為是座廢棄的宅院。
南宮軒也暗自琢磨,難怪大家都願意當京官,而不願意放外任,這西河驛館比起京城的吉祥驛館,簡直一個地下一個天上了,可見西河洲地段之偏僻荒涼。
李知府下了馬,殷勤的伸手請大家進去:“殿下,各位大人、各位小姐,快請進。”
又忙著囑咐差役:“趕緊囑咐驛館,有貴客到來,拿出最好的茶點來待客,好好準備上好的飯菜。”
太子淡淡說道:“不用太過破費,此乃非常時期,平日裏的日常飲食便可。”
李知府連忙答應著“是,是,”,又轉身對差役交代:“殿下說的話,可聽清了?”
大堂裏剛落了座,茶點就端了上來,顏墨一路上都沒有吃好,這會兒見了好吃的,豈有不吃的道理?
她才不管什麽非常時期不非常時期,左右開弓,抓起茶點大快朵頤。
欣榮公主也是個吃貨,一路上肚子受了太多委屈,見了美食也忘了矜持。
太子和南宮軒幾人見她們大為失態,又不好勸阻,隻好由著她們去。
李知府一開始還以為隻有太子幾個男子,誰曾想到,馬車上居然下來兩位妙齡女子,一時間有些詫異。
按照常理,即便是來西河洲督辦潰壩一事,也都是官員前來,頂多帶些隨從,從未有過女子同行的先例。
更何況,西河洲是這麽偏僻的地方,這兩位女子又氣質不俗,似乎也不是尋常人。
幻夜看出了李知府的想法,言簡意賅的介紹道:“這位是公主,這位是神女。”
公主?神女?李知府的訝異之情毫不掩飾的寫在了臉上。
這公主是千金之軀,好端端的跑到西河洲來做什麽?不過神女的大名,他倒是略有耳聞。
早就聽說紅蓮教從天而降一位神女,本領不凡,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會很多法術,連皇上都要封她為國師。
李知府一直以為自己無緣得見,誰想到機緣巧合,今日竟然能夠得見神女天顏墨,怎能不激動?
他拱手行禮:“卑職見過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卑職見過神女大人。”
顏墨正在吃糕餅,嘴裏麵塞的滿滿當當,沒想到這李知府突然行禮,想要說話,奈何一時開不了口,隻好胡亂的點了點頭。
幻夜見她可愛的樣子,強忍笑意。
李知府又用無比恭敬的眼神探詢著望著南宮軒和幻夜,太子殿下的身份他已經明白了七七八八,是個皇子,可是這二位又是什麽來頭?
南宮軒輕咳一聲:“我是南宮府的世子南宮軒,這位是我們的貼身護衛。”
“哦,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南宮府世子,卑職久仰大名,真是幸會幸會。”李知府寒暄著,心裏越發沒底。
這次前來西河洲的人,個個都是大人物,今年這是怎麽了?
太子薄唇輕啟:“李大人,你且說說,這次為何會發生潰壩?”
李知府一愣,隨即回稟道:“殿下有所不知,西河洲本來就地勢低窪,極易受到洪水侵襲,當年鑄造堤壩也是為了預防洪水……”
太子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是啊,當年鑄造堤壩的事,本宮也了解,據說是花了大價錢才鑄造的,按理來說應是固若金湯才是,怎麽會幾乎年年都潰壩?”
李知府心中叫苦不迭,連忙竹筒倒豆子一樣說個痛快:“殿下,你不知道,這堤壩絕對沒有問題,隻是,唉,當地的百姓個個都愚昧無知,但凡家中修葺牆壁屋舍,都要跑到那大壩上去挖土,你挖一處我挖一處,再堅固的堤壩,也經不住他們這般折騰啊,所以好好的一段堤壩越來越脆弱,如今已經是千瘡百孔,稍微有點洪水就會潰壩。”
他喋喋不休的說著,顏墨嘴上吃著東西,心裏卻門兒清。
果然是因為這些愚民私自挖土的緣故,和她之前猜測的一模一樣。
南宮軒蹙眉說道:“百姓不懂挖土對大壩的危害,官府完全可以去向他們解釋,再不濟,對於那些屢教不改之人,可以抓起來以儆效尤,又怎能放任他們不管呢?”
李知府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世子有所不知,西河洲因為地處偏僻,百姓大多愚昧無知,也不遵循管束,再說卑職雖然表麵上是知府,但是除了幾個差役之外,手下並無兵丁,那些挖土的人中不乏當地大戶,個個人丁興旺,根本不把我這個知府放在眼裏。”
南宮軒跟太子交換了一個眼神,西河洲雖說地理位置偏僻,但是此處位於南宮軒方,乃是一處魚米之鄉,按理來說,朝廷應該重點對待才是。
可如今皇上昏庸,朝廷裏多是那些奸佞之臣,京城都亂成了一鍋粥,更何況一個偏僻荒涼的西河洲?
那些被外派到西河洲的衙役嫌棄此處荒涼,一般都會賄賂主事官員,外調到其他相對較好的州縣當差。
久而久之,西河洲便變成了人人都不願意來的地方,以至於連知府也成了空架子,手下無人可用。
太子感慨道:“當日西河洲鼎盛之時,每年向朝廷繳納的銀米不在少數,隻可惜,如今連年洪災,百姓流離失所越來越少,不但上繳不了賦稅,反而每年要伸手朝著朝廷要銀子,唉。”
李知府也苦笑一聲:“是啊,我這個知府當的不稱職,愧對朝廷的信任啊,也辜負了皇上的信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