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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何必而言,這段姻緣,也許隻是一段靈感的開端,也能記憶深刻,也能淡漠如煙。但是,海的那頭,一段姻緣,卻是一個女人的全部。 歸宿啊歸宿。 一個丈夫,一段婚姻,一個家,一個女人的歸宿。福五想,她這樣定義一個女人的歸宿,可能是有點老套俗氣。現如今,多少新時代的女性摒棄這種說法,她們高嚷:歸宿真的隻能是另一個人嗎?為什麽不可以是夢想和自由?不可以是你追尋的東西?不可以是你的信仰和信念?不可以是你堅持的理想? 福五搖頭。她生在新時代,甚至長在一個西方型家庭,可,她就是這樣老套俗氣,她隻需要這樣一個歸宿:一個丈夫,一段婚姻,一個家。 福五想起張小嫻曾經的一段形容,她說,“愛情總是讓我想起另外兩個字:鄉愁。愛情多麽像一份鄉愁,當我遇到對的人,我終於知道,我為什麽會毫不理智地愛著他,我為什麽願意為他吃苦,為他改變自己,他就是我來的地方,也是我將會去的地方,是我久遠甚至是素未謀麵的故鄉。他是沒去解釋,一解釋就讓我淚眼模糊的那份鄉愁,我像愛著自己的鄉愁那樣愛著他。” 想起這些話,福五就想掉淚。難道,我對何必不是這樣嗎。 何必沒出息,何必醜,何必膽小,何必愛惹事,可,我就愛守著這樣的何必,他就是我“遇到的對的人”。是的,這個世上,比何必好的人多的是,可,他不是何必。 福五又抹了下眼睛,挺用勁,像在對自己發脾氣。 她不覺得自己想何必就是沒出息,隻是有些惱怒,為什麽一想到何必就要掉眼淚。她又沒有死丈夫,隻是老公不見了,哭個什麽!她討厭自己這樣一想何必就哭的矯情。 福五有點一根筋,執拗,專注於自己的認定。她講感覺,認定了哪種感覺,旁人很難讓其改觀。這女人,有點憨實氣,也有點呆氣。容易入迷。甚至有時候,已經不再是簡簡單單對一個人的癡情,而是,對一種自我感覺的執著。當然,這個女人也還是有點小堅強,不如外表看上去的那麽不堪重負。 在何必不見的這段日子裏,福五能夠自我修補,邊不放棄地打聽何必下落,邊自我撫慰,日子也沒過得像“失婚婦人”那樣慘不忍睹。 不過,同情她的人到不少,都很關照她。中國人本能都同情弱者。 福五現在是不折不扣的弱者。老公不見了,而且這種“失蹤”影響也不好。 想吧,她一個警察,老公是在局子裏被拘著時“轉移”別處,雖然不知具體何處,不過,已然能給人留下較大的想象空間: 他,是不是犯了更大的案子?這案子很“重大”,“重大”到公安部都來提人了? 還有,孩子也沒有了。說重點兒,這都快趕上“家破人亡”了。 一個隻有25歲的女人,本無父無母,又經曆這些,———夠可憐呐。 於是,這樣的憐寫滿了所有人的眼,填滿了所有人的舉動: 領導“憐”她。福五開始常年坐辦公室,真正“潛心”做文職:茶、報紙,提前享受“退休前”狀態。 同事“憐”她。雖沒到“噓寒問暖”的地步,可也事事想為她張羅。“福五,這東西好吃,你嚐點兒。”經常一袋子就放在桌上。“福五,這是哪哪哪個單位的讚助,去玩玩兒。”福五如今一抽屜票卷兒。 舅舅更是“憐”到沒邊兒。 “福五,下班不許亂跑,等我去接你。”直接降到“幼兒園”階段。 說實在的,福五有點被“憐”怕了,有時候就傻想:我這隻是不見了老公,怎麽就像死了全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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