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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何香又咳了兩聲。 何香的身體裏仿佛住著一隻嬌氣的魑魅,你打攪它久了,它就發作給你看。 何必拖著仿若病入膏肓的身心站起了身。 “讓我媽休息吧,有什麽,出去說。” 有人咬牙了。 他這懂事孝順樣兒,好像最不通情理的是他們。其實,天知道,誰把他媽媽鬧成這樣。 他走了出去。門口,卻不見蹤影。 再看到時,他已經徹底換了模樣。 赤著上身赤著腳,下身一件普通的低腰西褲。夾著煙,眼神微熏,發間還滴著水——叫人小腹部一緊。 “東西,我不會給你們。”開門見山。“因為,不利於團結。”說著,他指了指他們每個人,像個不放心的父親對每個孩子。 又搖了搖頭,頗為無奈的模樣,“放我這兒,你們就都安生了不是?裏麵的東西我看過了,都已經在這兒裝著了。”他夾著煙的手指又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門兒。“也都別想著把我怎麽樣。我死了,倒真無所謂,可這東西,肯定是沒了,你們劃不來。” “何必,這東西沒你重要。”小莊說這話兒,絕對有真心,隻是,要看有幾分。 何必笑著搖搖頭,磕了磕手裏的煙灰,“別,兄弟,別這樣說,最傷人的話往往出自最溫柔的嘴,你知道我不信這。” 小莊也笑著搖搖頭,看來,他是同意了。 其餘人看來還心有未甘,不過,也都是聰明人。何必說這樣直白了,衡量一下,其實,也沒說錯是不,眼下這東西放他手裏確實最好,如若在其它人手裏————誰折騰不死誰! 何必畢竟是圈外人,不涉及利益衝突。還有,別看這孽障,確實也還守信守節。放他手裏,也好。不過,大夥兒可都要“常”來看看他咯。在眼前的東西才是最放心的。 既然取得基本一致,也沒分外話了,馬上走人。這裏本就不是個人想呆的地方。 小莊沒走,他跟著何必進了他的房間, 何必的房間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奢豔,也還樸素,因為全是書,中間一張舒適的床。何必喜歡坐在地上盤著腿看書,這樣讓他看上去單純美好。 煙,他早在外麵滅了。何必從來不在自己的房間抽煙。架起眼鏡兒,他確實有近視,但不是他原先裝的那樣“深度”。 “你可以看看這本書,”他遞給小莊一本書,小莊接過,《德狀》。 就聽得他說,“想贏兩三個回合,贏三年五年,有點智商就行,可想一輩子贏,沒有德商絕對不行。你們家那些人——-”他搖搖頭,“小莊,你這個家當得難啊。” 小莊內心隱隱悲戚,難怪自己這樣依著他,他還是有心向我的—— 點點頭,握了握緊書。 他看見何必又拿起筆在他那厚厚的線裝紙上寫著什麽。何必喜歡寫作,他自己也說過,他寫東西從來不是為了功名利祿或經世濟民或傳道解惑,是被使命驅動、神鬼附體、龍蛇入筆,是為了一些瑣碎的、腫脹的、一閃一閃無足輕重的東西。 “何必,這段兒,就哪兒也別去了。孟家這邊暫時消停了,外邊的人————那東西,不是隻有孟家人知道有。” 何必頭也沒抬,嗯了一聲。他寧靜專注的側臉在暮陽斜照下夢幻地要啃碎人心。 小莊定了定神,又輕問,“何必,你那婚,結著是鬧著玩兒的吧,” “誰說鬧著玩兒的?”他抬起頭看過來, 小莊一愣,何必那模樣———— “你認真的?”小莊蹙起眉頭, “誰認真了?”他又似笑非笑。低下了頭。 小莊心裏還是有數的,何必啊———猜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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